“昨天我看那邱華記者甚是有趣,她和寸金好像很熟的樣子?”在電影公司的時候,崔裕達對問起馮月珍。
“熟,何止?”馮月珍冷笑一聲,問,“你可知道這邱華是什麼人?”
“以前東北那個邱司令的女兒啊,家財萬貫,在霞飛路有一套大宅……”
馮月珍笑起來,打斷道:“你就知道這個邱華家很有錢,你還在乎什麼?”崔裕達識得眼色,停下來看著她,“這個邱司令和黃柏興是一處當兵的把兄弟,一起出生入死。”
“噢,難怪她和寸金熟,原來是世交的子女。”
馮月珍瞪了他一眼,說:“你就一點也不知道寸金不是黃柏興的親生女兒?”崔裕達忽的想起寸金姓邱,才問:“她和邱家是什麼關係?”
“寸金就是邱司令的女兒,邱華同父異母的妹妹。邱漢成這個人比不得黃柏興朝三暮四、妻妾成群的,他是書香門第出生,棄筆投戎,家教家規很嚴。隻有一位正室夫人,生了三個子女,大的男孩叫邱建軍,和父親一起死在沙場了,老二便是邱華,老三也是個少爺,叫邱建文,在南京政府裏謀事,據說是給什麼人當秘書。邱漢成家教家規極嚴,從不尋花問柳。隻是那一年南下到了杭州,聽說杭州城有一位素玉姑娘不僅光豔動人,更是知書達理,彈的一手好琵琶,是杭州城當時的頭牌。所以和幾位戰友一起去湊個熱鬧,一睹美人風采。這一眼,唉……”馮月珍喝了口茶,繼續說道,“可能也是前世有些姻緣吧。想當年多少女人愛慕邱漢成,他都不為所動,隻是單單看上了猶抱琵琶半遮麵的素玉,那時候素玉才十六歲,尚未開苞,江浙這一帶多少達官貴人拿著銀子巴望著,可是她就偏偏跟了邱漢成。”
“這種事情講不來的,命中注定的吧。”
馮月珍笑起來,忽道:“你黃爺說,那時候他的叔叔也看上了素玉,給老鴇塞了不曉得多少銀兩,硬是要搶了素玉去,結果黃柏興把槍往桌子一拍,喝道:‘誰敢上前,老子就斃了他!’底下的那些個軍隊裏的兄弟和手下也紛紛掏出槍來,不僅唬退了你黃爺他叔叔,更是驚的老鴇好生地把素玉送到當時他們住的地方,拜了天地。”崔裕達聽了也跟著笑起來。
“因為上懼母親,所以邱漢成沒把素玉帶回家,而是在杭州鄉下置了房產供素玉和母親居住,一年後才把素玉接到沈陽去,在外買了房子,再一年素玉生了個女兒,就是寸金了。”
“後來呢,寸金和她母親又是怎麼到了黃柏興那裏?”
“寸金長到三四歲時,邱漢成戰死了,邱家老太太說什麼也不認素玉母女,素玉母女沒了生活來源,隻得靠邱漢成留給她們娘倆的遺產度日。邱漢成臨死前,把素玉母女托付給了自己的把兄弟黃柏興,並把給素玉母女的財產也交給黃柏興保管。邱漢成死後,黃柏興時常去照看她母女二人……”馮月珍點燃一根煙,歎道,“男人,哪個不是心懷鬼胎的?!何況素玉當年才二十出頭,正是最好的年華,你見過寸金的母親,現在看起來還是風韻猶存,何況當年。”
崔裕達想到四姨太的模樣,的確是一位美豔的婦人,又想到畫一般的寸金,點頭道:“確實,看到寸金就知道當時四姨太的模樣了。”
“寸金是美,可是還不到素玉當年的一半,你可相信?”馮月珍冷笑問,“她若是有她媽媽一半的為人處世,也不會被小報詬病說她冷傲無比,目中無人了。”
崔裕達笑笑,問:“後來呢?”
“後來,我就說黃柏興心懷鬼胎,本來就是個好色之人,見了素玉怎麼可能不動心,那些年頭,他出兵回來,第一個去的地方不是自己家,就是素玉那裏,還認寸金作義女,素玉本來就是煙花女子,自然擔負些不好的名頭,黃柏興那麼殷勤,她更是招惹了不少非議,許多當時邱漢成的朋友也都敬而遠之了,終於在寸金七歲的時候,素玉賣了房子改嫁給黃柏興作了四姨太。”
“原來這其中還有這麼多曲折,那邱華和寸金……”
“邱華倒不似她母親、祖母那樣死板,她是真心和寸金結識的,也是真心和寸金相處,她們姐妹好,自然是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