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四

為了慶祝《梁祝》的大獲成功,馮月珍在國際飯店大擺酒席,不僅全劇組到場,更是宴請了文化局的官員們和文藝界的名人以及讚助商。聞訊而來的記者們更是將國際飯店圍得水泄不通。不過,他們最關注的還是崔裕達和寸金隱隱約約的戀情。崔裕達心裏清楚寸金為人低調,因此在處理他們的關係時,也是十分謹慎,雖然愛慕虛榮的他十分想昭示天下,畢竟,無論對誰來說,寸金都是一件值得炫耀的寶物,即使寸金到現在為止都沒有正式答應是否成為自己的女朋友。

馮月珍雖然也知道二人的曖昧關係,但是她心裏更清楚寸金的家世背景,知道她遺世而獨立的脾氣,身為名演員,又是豪門千金,她可以誰的帳都不買,想要她的電影公司那麼多,馮月珍可不想得罪這棵搖錢樹。因此再被問及他二人的戀情時,馮月珍都是笑盈盈的回答:“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當事人。”

於是在寸金那裏碰了太多次釘子的記者們又把問題拋給了崔裕達,聰明的崔裕達隻是笑笑,說:“大家還是多關心關心我和寸金小姐的下一部作品吧。”隨後又爆料出二人將聯袂主演《身騎白馬》。

“沒錯,王寶釧的角色依舊又古典美人寸金來演,而中國電影界目前能夠匹配上寸金的美貌的男演員,我想隻有崔裕達了吧。”馮月珍在接受采訪時說。

寸金安靜地坐在餐桌邊,聽著導演們說起工作的事情,偶爾和前來搭訕的投資商和官員說一兩句話,她不習慣這種場合,也不不喜歡多說話,言多必失——這是她在那個宅院深深的黃家大院從小就收到的教育。她默然回首,看見邱華站在記者席裏衝她笑,她便也報以微笑。這個同父異母的姐姐是個真正的記者,和那些聽風就是雨的傳話筒不一樣。

“喲,王會長來了。”不知道誰說了一句,場麵立刻不一樣了,寸金看見席上許多人站了起來,連自己尊敬的魯懷榮導演也是欣喜地迎上去。

“王會長是誰?”她低聲問身邊的崔裕達。

“上海商會的會長之一,景明百貨的老板,你不知道?”

“王景明?”寸金意識到來者便是魯導的好朋友王景明,於是也起身好奇地去看。

“景明,那陣風把你吹來了?馮總請來的?”魯懷榮親密地拉著王景明,寸金看見五十開外的王景明,風度翩翩,顯得十分儒雅。怪不得一向自視清高的魯導也會和一個商人做朋友。

“沒,馮總這麼忙,哪裏會想得起我。”

寸金這才注意到王景明牽著的一個十分洋氣的小女孩,粉撲撲的臉蛋,卷卷的頭發,一身合體的粉紅色小洋裝,約莫十歲的樣子,非常可愛。

“然然看了《梁祝》後,總是想見見演員,我知道你們在這裏擺慶功宴就帶她來看看。”

“連王老爺子都覺得《梁祝》拍得好,真是太給我馮月珍麵子了。”馮月珍笑道,“給王老板和小姐加凳子,添碗筷。”

“月珍啊,你是越發的出息了。”王景明坐下來對馮月珍說,“怪不得急吼吼地要離開我這個老頭子,翅膀硬了就得飛啊。”他笑起來,眾人也跟著笑了。

“馮姐以前是在王景明的公司裏拍戲的。”崔裕達對寸金解釋道。

眼淚都笑出來的馮月珍說:“哪裏,哪裏,還不是仰仗您老的栽培?”說完,她看到一雙淺棕色的眼睛正好奇地盯著她,她臉上掠過一絲難以捉摸的情緒,隨後又笑著指著坐在對麵寸金和崔裕達,問:“然然,你看得出他們是誰嗎?”

寸金微笑著坐在對麵,友好地看著這漂亮的小女孩。

“我知道,是梁山伯和祝英台。”小姑娘眼睛亮起來,“阿公,紙和筆。”

“好、好。”王景明笑著從口袋掏出紙筆給她,她興奮地跑到寸金和崔裕達跟前,讓他們簽名。

“景明,然然是越來越漂亮了啊。”魯懷榮對朋友說。這時攝影師把剛剛給吳欣然拍的照片遞給王景明,魯懷榮湊上去,一起看,“景明,然然很上相啊。鏡頭感也很強。”

“哎,你在打什麼主意?”

“景明,哪天我需要向你借用這個寶貝孫女拍幾個鏡頭,你可千萬不要吝嗇。”

王景明笑起來,說:“那說好,隻允許你借用,其他人一概不行。”

“阿公,幫我收起來。”吳欣然坐回自己的位子,把簽字的紙交給王景明,由他折好,放進口袋。

“你看馮總。”崔裕達悄悄對寸金說,“她以前和王老板有過舊情。”

寸金皺了皺眉頭,她不喜歡崔裕達一個男人的切切察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