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二

電影《梁祝》的首映大獲好評,崔裕達的古裝英俊小生的扮相得到了廣大影迷的認可,一時間風頭蓋過祝英台寸金,接受采訪的時候,問及崔裕達如何演繹好這一癡情角色的時候,他動情地說:“這要感謝寸金小姐的祝英台,如果沒有她對祝英台的完美演繹,我不能確定我是否能夠如此入戲,把一個深深陷入愛情的梁山伯演得如此出色。”

“請問,您指的出色是寸金的扮相出色還是演技?”

“我不能夠將這兩個問題分開回答,寸金小姐的演技出色是毋庸置疑的,然而她的美貌更是有目共睹的,以至於我盯著她的時候常常忘記自己的真實的身份,完全融入對她的迷戀之中……”這麼一句話說出來,立即引起軒然大波,大家紛紛把閃光燈對準正從後台走出來的寸金。

“請問,崔先生,關於你和寸金小姐的其他傳聞都是真的嗎?”

“寸金小姐,剛剛崔先生說起您,流露出巨大的愛慕之情,請問關於拍攝期間您二人日久生情的新聞是真是假?”

被記者逮到的寸金,一臉困惑地望著崔裕達,在她看來,這種場合簡直就是一種炒作。而坐在一邊翹著二郎腿,抽著煙的馮月珍,正像頗有興致地看著這出戲。

“寸金小姐,本報記者有抓拍到崔先生送您回家的照片,請問你們是在談戀愛嗎?”

寸金冷漠地環視著周圍的記者,皺了皺眉頭,說:“這與你們沒有關係。”往自己的方向走著。

“是真的嗎?”“真的嗎?”記者們追問著。

被記者圍堵的寸金,突然轉身,冷冷地望著崔裕達,說:“我沒有談戀愛。”說完,便在自己家來的警衛的保衛下,走出國際飯店的會議廳。

記者們的鏡頭又齊刷刷地對準崔裕達雕塑般的臉。“我確實迷戀上了寸金小姐,試問這個世界有幾個男人能夠抗拒寸金小姐天人般的美貌呢?”——當日這句話就登上了晚報的頭版頭條,而這一天正是四姨太兒子的百日。黃家大宅張燈結彩,賓客絡繹不絕,除了慶祝黃柏興老來得子之外,也有人祝賀寸金電影大賣的。

“這可要恭喜四房了,四姨太不僅給爸爸添丁,三小姐更是給家裏添光了。”年輕貌美的五姨太親密地挽著黃柏興的胳膊說。

黃立麗冷笑一聲,斜眼瞥了五姨太一眼,喝著手裏的茶。

“怎麼,二小姐,我有什麼得罪的地方嗎?”五姨太似笑非笑的問。

“姨娘太過於敏感了,今天是家裏的好日子,我什麼都不說。”黃立麗站起來,往門口走,迎頭遇見拿著報紙衝進門的立國,她攔下他,斥責道:“那麼大個人,沒事在屋子裏亂竄什麼,這屋子裏大多數都是女眷,你看不見啊?!”

立國不悅地從她身邊走進客廳,嘟嘟囔囔著問:“你們誰又踩到二姐的尾巴了嗎?”

“嗬嗬嗬嗬……”“哈哈哈……”這屋子裏的人統統笑起來,五姨太和二少奶奶的聲音笑得尤為大。黃柏興看見黃立麗氣急敗壞的樣子,不由得撇撇嘴,收了自己的笑容,站起來說:“你們女人就是吵,笑得我耳朵疼!立麗,我們去正廳看看客人們到齊沒,順便給你介紹幾個大老板。”

“恭喜、恭喜啊!”

“您老當益壯,恭喜……”……

“謝謝,謝謝。”在賓客的賀喜下,黃柏興開心得合不攏嘴。

“老爺,賓客差不多到齊了,上菜嗎?”

“嗯,吩咐廚房上菜吧。”黃柏興抬起頭,看見門口站著一個英俊小生,他回頭問身邊的侍從,“金子呢?”

“三小姐?打中午回來就一直呆在自己房間。”

“叫她出來迎客,她媽媽生兒子,別人來祝賀,她哪有躲在屋子裏的道理。”說罷,走到門口。

“黃司令。”崔裕達作了一個大揖,“我是您家三小姐的朋友也是搭檔,崔裕……”

黃柏興一搖手,道:“崔裕達是吧?我早就認識你了,從報紙上。你是來找金子的?”

“哦,我聽說司令喜得八少爺,特來慶賀。”崔裕達提起手上的賀禮。

黃柏興對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侍從就接過賀禮。“進去坐。”黃柏興轉身,崔裕達跟著他走進正廳。

“喲,這不是那個英俊小生嘛!”

“梁山伯來了?”客人們私下議論紛紛。

第一次到這種場合的崔裕達仍然表現出他良好的社交能力,他不俗的談吐和英俊的外貌立刻給他在這一次家宴上贏得了一席之地。同輩的女孩紛紛聚在他身邊,要他簽名,講起拍戲的趣事。

“看到沒,這個崔裕達還真是討女人喜歡,怪不得把寸金也迷倒了。”吳老板對黃立麗說。

“怎麼,你嫉妒?”黃立麗冷笑問,就看見寸金從裏屋走出來,微笑地迎賓,吳老板立即堆著笑臉迎上去。

寸金的確不太擅長和人打交道,尤其是不熟悉的人,除了點頭,她總是勉強地微笑。這一低頭的溫柔卻有一種嬌羞之美,讓邊上的男人趨之若鶩。看見女兒這般光景,四姨太把孩子交給奶媽,自己則上前解圍。

“看看,這對母女還真是受歡迎,怪不得這麼大把年紀還能給老爺子生下個兒子來。”五姨太酸溜溜地對娘家來的人說。

“喲,這可是真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黃立麗插著手冷笑道,“說自己家人醜話,小心咬了舌頭。”

“礙著二小姐什麼事情了?”五姨太哼了一聲,轉身拉著娘家人走開。

“立麗,你這話說得有點過分了。”黃立萍對著妹妹說。

“這有什麼的,我黃立麗雖然眼裏容不得人,但是好壞總分得清。大姐,你和那個孫誌明離婚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唉,今天大喜的日子不提這個……”

解了圍的寸金,立刻找個空,跑到院子裏透氣。抬頭看見,樹後麵一個穿著長袍的人正在抽煙。寸金暗自納悶,誰會在這麼熱鬧的時候跑出來抽煙,不是個癮君子,怕也是個愛靜的人吧。正想著,就往樹後麵走去。樹後的人,看見寸金過來,忙掐滅香煙,“三小姐。”他有禮道。寸金才看清煙霧後的人是誰,“周先生?”她回憶起來。

“三小姐還記得我?”周律明微微一笑。

“怎麼不記得呢?又不是這屋子裏的其他的貴人,容易忘事。怎麼不進去坐?”

周律明笑著搖搖手。

“周先生也是個不愛熱鬧的人啊?”

周律明笑著點點頭。

“三姐,三姐!”立國和幾個弟弟妹妹跑過來,拉著寸金說,“你的梁山伯來了!”

“什麼梁山伯?”

“就是那個演梁山伯的人啊,他來了!”立紅說。

“崔裕達?”

“對,就是他,剛剛還拉著我問你在哪裏呢?”立青附和著。

“崔先生,失陪一下。”寸金隨著弟弟妹妹走進去,看見女人們的中心那個雕塑般的人。

“崔裕達?”寸金走上前去,“你怎麼會在我家裏?”

“都追到家了。”後麵的女人們議論著。

“你弟弟百日,我來慶賀的。”崔裕達被寸金問的有些尷尬。

“噢,”寸金應了一聲,注意到周圍注視的目光,又補了一句,“那謝謝你了。”說完,轉身走開,進了自己的閨房,把崔裕達丟進一個更加尷尬的境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