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一臉佩服的看著麵不改色的陳艾雅，然後不停的暗示自己忽視掉牆壁上的血肉，這才對陳艾雅說道：
“隊長，口供，我又重新錄了一邊。”
“恩。”
陳艾雅輕輕點了點頭，道：“有什麼新發現麼？”
“新發現倒是沒有，不過……”
張天搖了搖頭，道：“我覺得這個房東劉太太，似乎是有些問題。”
“奧？有什……”
陳艾雅的話剛剛問到一半，那熟悉道欠揍的聲音便再次傳了過來。
“當然有問題了。”
隨著聲音望去，一身灰舊色風衣的徐千明已經出現在了眾人的視野中，此時的他正滿臉興趣的盯著牆壁上的屍體，道：“這裏的房屋，即便是放在三四年前，房租也應該在兩千左右才對，畢竟這裏可是霧山市，而房東卻以一半的價格，租給了一個剛剛畢業的窮學生，難道是她善心大發不成？”
原來在剛才張天問話的時候，徐千明便已經到達現場了，所以便將張天的詢問全都聽到了，隻是張天的心情實在是太過於激動了，所以才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而且，死者夏宇當時的工資也不過才兩千塊而已。”
張天一臉也跟著徐千明點了點頭，道：“拿出半個多月的工資來租房子，實在是太不合常理。”
“恩……”
陳艾雅點了點頭，道：“張天，你接下來就負責調查劉太太和夏宇的關係，以及夏宇收入的問題。”
“恩，好的。”
張天也不猶豫，將手裏的資料交給了另一位警員之後，便逃也似的離開了這裏，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得到了陳艾雅的真傳，做事也變得雷厲風行了起來。
“徐教授，你的意見呢？”
陳艾雅轉身看向了徐千明，在工作之中的時候，陳艾雅更多的是喜歡稱呼徐千明為“徐教授”或是直接叫他的名字。
“現在來看，還很難說。”
徐千明快速的掃視了現場一邊，然後搖了搖頭，道：“現場雖然痕跡混亂，但是很難說是不是有過打鬥，畢竟屍體被碎成了這個樣子，也有可能是凶手在搬運屍體的時候造成的。”
“地上隻有一串明顯的腳印痕跡，而且還沾上了鮮血，應該就是凶手留下的了。”
“從腳印來分析，45碼的運動鞋，不出意外的話是名男性，而且內側磨損很厲害，對方應該是個體力勞動者，並且經濟並不是很寬裕，並不長換鞋子。”
“而且應該是劣質的塑料鞋底，踩上血跡之後很快就浸染透徹了。”
徐千明說到這裏，陳艾雅忽然插嘴道：“說明對方對穿著打扮應該並不是很在意，年齡很有可能在四十歲左右。”
其實陳艾雅這幾句推理看起來毫無道理，但實際上確實合理的。
其實，這是她從往日裏的生活經驗積累出來的——她見過很多工廠四十歲左右的工人，因為工作原因經常穿壞鞋子，都會買這種廉價的運動鞋來穿。
“可是，問題在於，對方為什麼要碎屍呢？”
徐千明不解的搖了搖頭，道：“如果是為了掩蓋屍體上的痕跡的話，又為什麼堂而皇之的在現場留下自己的腳印呢？”
……
下午一點，霧山市警局會議室內。
上午所勘察的碎屍案的案情通報會正在進行，會議由刑偵一隊隊長陳艾雅主持，除了刑警隊以外，相關的技術人員和當地派出所的負責人員也參加了會議。
整個會議的過程中，都彌漫著一股凝重的氣氛，因為這起案件的性質十分的惡劣，特別是去過現場勘察的警員們，幾乎都留下了心理陰影。
往常所碰見的碎屍案，一般都是為了方便隱藏或是運輸屍體，凶手才進行的碎屍，可是這起案件中的凶手明顯是為了其他目的才這麼做的。
不過，這種隻在恐怖電影中才會看到的慘烈景象依然不會阻止眾人追捕凶手的腳步。
陳艾雅咳嗽了一聲之後，努力用平靜的聲音說道：“……想必大家都已經知道了，今天上午在我市郊區發生了一起惡性殺人案——死者的屍體在場的大部分人員都已經看過了，我也就不多說了，直接來看下現場的勘察情況吧。”
在陳艾雅的示意下，一旁的張天打開了幻燈片，把案發現場的照片投射到了前方的大屏幕上。
要知道照片雖然也很恐怖，但是卻比現場的衝擊力差的遠，所以部分沒有去過現場的人員也能夠較為沉著的分析起案情來。
“死者的頭部被割下，放在了牆壁前，由於屍體已經被破壞的很厲害，所以無法死者身上有沒有其他的傷口，但是從頭部留下的割痕來看，凶手應該是用了類似斧頭一類的凶器，將死者的頭部剁了下來。”
伴隨著陳艾雅的講解，一張受害人頭部的特寫出現在了屏幕上，在場的眾人看著受害人的頭顱細細的觀察了起來。
由於平時見慣了這種血肉模糊的場景，單純的一個頭顱並沒有讓眾人產生不適，所以大家都觀察的很仔細。
照片上的死者瞪大了雙眼，表情猙獰，似乎在死前經曆了機器痛苦的事情。
“大家注意看這裏。”
隨著陳艾雅的話，屏幕上切換了一張受害人耳後的特寫。
“我們在死者的左耳後部發現了一些傷痕，根據技術人員的鑒定，這一處傷痕是用指甲造成的。”
“這麼說，凶手使用手直接接觸的死者頭部了？”在會場的一個警務人員發言問道：“那有沒有在死者的頭部采集到指紋？”
“並沒有。”
陳艾雅搖著頭，有些遺憾的說道：“技術人員在死者的頭部確實采集到了凶手的掌印，但是並沒有采集到指紋。”
聽到陳艾雅這麼說，不光是剛剛提問的人，現場的與會人員都疑惑了起來，要知道陳艾雅所說的采集掌印，是指凶手用手直接接觸死者的皮膚之後，凶手手上的油脂等物質所留下的痕跡造成的，可是既然能采集到凶手手上的物質，怎麼會采集不到指紋呢？
“造成這一點的，很有可能是一下兩種原因。”
陳艾雅看了看現場議論紛紛的諸人，繼續說道：“這些掌印是經過凶手偽造之後故意留下的，凶手出於某種原因，在帶著手套行凶之後，又故意偽造了假的掌印，很可能是視為了誤導我們的偵查方向。”
眾人聽到陳艾雅的解釋之後，紛紛點頭表示同意，可是還是有人問道：“可是這樣做，意義並不大吧。他偽造的掌印上並沒有指紋，又怎麼能誤導我們呢？”
陳艾雅點頭說道：“沒錯，這確實是一個疑點，所以還有另一種可能。”
“那就是凶手並沒有指紋。”
會議室內的眾人都略微露出了吃驚的表情，可是並沒有說什麼，都等著陳艾雅的解釋。
“估計大家也聽說過，距今為止，世界上也曾經發現過很多手掌沒有指紋的案列，這是一種罕見的疾病造成的，病人的皮膚會異常的光滑，無法檢測出指紋。”
在陳艾雅的示意下，張天切換了投影儀，將一份文件資料顯示在了屏幕上。
“當然，也有很多物理措施，可以讓人的指紋消失，這並不是什麼難事。”
在看到眾人表示理解之後，陳艾雅繼續說道：“如果是出於後一種原因的話，那我們在抓捕罪犯的時候，也算是有了一條有利線索。”
屏幕上的照片再次切換，那張塗滿了碎肉的牆壁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根據技術人員的現場勘察，這些塗抹在牆壁上的碎肉中，不光有死者的血肉，還有其他的血肉混在裏麵。”
陳艾雅說道這裏，會議室裏的人們逐漸興奮了起來，如果能夠檢測出這些其他血肉的出處，那麼對於破案來說，無疑是極大的幫助的。
“其中混雜著少量的豬肉，所以，凶手用來碎屍的方式很可能是用某些食品工廠的絞肉機做到的。”
“那這裏很有可能並不是第一案發現場了？”
麵對地下的提問，陳艾雅搖了搖頭，說道：“不，這裏就是第一案犯現場。”
“嗯？”
看著不解的眾人，陳艾雅解釋道：“死者的腦後部位被鈍器所傷，經法醫鑒定，這是死者的致命傷所在，而我們在案發現場的一張桌子角上發現了血跡，經驗證，跟死者腦後的傷痕吻合，所以這裏是第一案發現場的幾率很大。”
一名警務人員不解的問道：“您的意思是說，凶手在死者的臥室內將其殺死，然後又把屍體帶到某肉食品加工廠，利用那裏的絞肉機將其攪碎，然後再次將屍體帶回了案發現場，並將屍體塗抹在了牆壁上？”
陳艾雅點了點頭，說道：“就目前的證據來看，犯罪的整個過程，很有可能就是這樣子的。”
“可是，凶手為什麼會這麼做呢？”
提問的警員繼續說道：“如果凶手真的是這樣做的話，那無疑是為自己的犯罪增加了難度，容易暴露自己的行蹤，留下破案線索的機會就更多了。”
“你說的沒錯。”
陳艾雅點了一根煙，說道：“凶手這麼做，一定有其目的所在，或許是因為屍體上有什麼線索，凶手不想讓警方看到，所以不得不將屍體攪得粉碎來掩蓋。”
“或者攪碎屍體在凶手看來，是有某種意義的，就像是一種邪教儀式一般，代表著凶手的某種信仰，或是凶手的精神狀態有異常。”
“還有就是，凶手破壞死者的屍體，單純是為了泄憤，不過。”
陳艾雅說道這裏，停頓了一下說道：“這種推論雖然更利於我們抓捕罪犯，可是可能性比較小。”
“確實如此。”
那名警員點頭說道：“有什麼深仇大恨，需要冒著被抓捕的危險進行這種程度的碎屍呢？”
經過了一番討論之後，在陳艾雅的主持下，會議就此結束，眾人也紛紛按照布置下的任務進行起了自己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