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暗流湧動 第七章 審訊

“徐千明!”

“陳隊長,不可以,徐教授正在……”

陳艾雅不顧幾個研究生的阻攔,一把推開了實驗室的玻璃門,衝著徐千明大聲喊著。

而此時的徐千明則正在喂著幾隻小白鼠吃著什麼東西,一副全神貫注的樣子,連頭都沒有回一下,絲毫不打算理會她。

陳艾雅看著徐千明一副優哉遊哉的樣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怒聲道:“姓徐的,我給你打了那麼多電話,你為什麼不接?”

“為什麼不接?”

徐千明繼續擺弄著那幾隻小白鼠,一臉理所當然的反問道:“接了就要去給你做免費的苦力了,我為什麼要接?”

“哼,你倒是想得明白。”

陳艾雅白了他一眼之後,說起了自己的來意。“局裏抓住了一個凶殺案的犯罪嫌疑人,雖然物證人證齊全,但是他卻拒不認罪,說人不是他殺的,讓人頭疼的很。”

“這有什麼好頭疼的。”

徐千明用帶著白色手套的雙手,非常溫柔的拿起了一隻小白鼠,小心的觀察了起來,道:

“既然證據齊全了,他認不認罪又有什麼區別?”

“沒錯,證據齊全了,嫌疑人認不認罪確實沒有什麼區別,我們一樣都可以起訴他,但是……”

陳艾雅說到這裏,一雙柳眉卻皺的更緊了。

“但是,這麼一來,我們就要多走很多法律程序,很麻煩的,而且,而且,我總覺得他似乎確實沒有說謊……”

“他沒有說謊?”

聽到這裏,徐千明終於對這起案件提起了一絲絲的興趣,這才轉過頭來看向陳艾雅,道:“你不是說證據確鑿,都指向他是凶手麼?”

“對呀,確實所有的證據都證明他是殺人凶手,可是他說話的語氣還有態度,都不像是說話的樣子……”

徐千明看著陳艾雅一臉頭疼的樣子,不禁苦笑了起來——別看陳艾雅平日裏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但在處理案件上,卻是非常嚴謹的,有時候甚至達到了刨根問底的程度,跟徐千明的

“愛鑽牛角尖”十分的相似,當然,這也是他倆都能在自己所在的領域有所建樹的重要原因之一。

“既然你自己不確定對方有沒有撒謊,那就找一個心理專家來幫你判斷一下就好了。”

徐千明道:“反正霧山市警力資源充足,找個心理學專家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對呀,我也是這麼想的!”

陳艾雅見徐千明上鉤了,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一臉興奮的說到:“你就是我所認識的最好的心理學專家了,所以我這才找到了你呀!”

“我可沒那個閑工夫。”

可是沒想到,徐千明聽後隻是淡淡的回了她一句,便轉過頭繼續擺弄起了自己手中的小白鼠,根本沒有上當。

“我手上的試驗項目,可遠比去審問一個已經證據確鑿了的罪犯重要的多。”

“你!”

陳艾雅見徐千明又犯起了懶癌,頓時氣得俏臉帶煞,一股怒意道:“哼!你不幫我也沒關係,那以後停屍房的門,你這輩子都別想進去了!”

迫於一些實驗項目的特殊需求,徐千明經常仗著陳艾雅刑偵隊隊長的身份,去警局的停屍房做一些“特殊”的試驗,所以,陳艾雅的這個威脅對他還是蠻有力度的,而且她也經常拿這個來威脅徐千明,屢試不爽。

可是沒想到這一次,徐千明卻仿佛沒聽到她一樣,繼續不理不睬的擺弄著那幾隻小白鼠,反倒讓陳艾雅大感意外,愣在了原地。

就這麼過了幾分鍾之後,陳艾雅終於意識道,徐千明確實不打算幫她了,一股惱羞成怒的感覺頓時湧上了她的心頭。

“哼!不幫就幫!我還不稀罕你呢!霧山市的心理學專家多了去了,我大不了去找別人幫忙!”

陳艾雅看著徐千明寬大的後背,故作不屑道:“別以為地球離了你徐千明就不轉了!”

話音剛落,陳艾雅便轉身離去,在走出實驗室的時候,還故意將實驗室的玻璃門重重的摔了一下。

“啪!” ……

“混蛋徐千明!去死吧你!”

在急駛的警車裏,陳艾雅一邊賭氣的咒罵著徐千明,一邊翻查起了自己的手機,由於徐千明的拒絕,她不得不向局裏申請,臨時調派一名心理學家來幫她審問犯人了。

可就在她翻查自己的電話之時,手機突然接到了一條短信,而顯示的信息發送人也不是別人,正是徐千明。

“地球沒了我,確實還會繼續轉,但,地球一定是地球在硬撐著。”

即便是早已習慣了徐千明的自戀的陳艾雅在看到這條信息之後,仍舊是差一點把車開到了一旁的水溝裏。

“噗!”

不過好在信息的最後還有半句話,這才讓陳艾雅的心情稍微好了一點點。

“半個小時後,警局見。”

…… 霧山市刑警隊。

“你們懷疑這個人入室搶劫,並殺死了在場的主人?”

徐千明翻看著手裏的檔案,有些好奇問道:“沒有別的嫌疑人麼?”

“暫時沒有發現別的嫌疑人,而且當時受害人在的臥室裏是反鎖的。”

陳艾雅點了點頭,道:“除了被犯罪嫌疑人破壞的窗戶,我們沒有發現任何可以離開這件臥室的地方。”

“報案人是小區的保安,他在早上發現受害人家的窗戶是開著的,跟昨晚不太一樣,於是便去敲門問了一聲,可是卻沒人開門,就報了警,後來我們根據現場留下的線索,抓住了這個犯罪嫌疑人。”

“犯罪嫌疑人名叫劉寶,是個慣偷,被抓住過很多次,可是屢教不改,仍舊多次犯案。”

徐千明低下了頭,重新看起了手裏的資料。

死著是一名男性,名叫於鑫,是一家生物科技公司的高級工程師,凶案發生在死者臥室內,他的脖子上插進了一把水果刀,但是臥室裏卻沒有什麼打鬥的痕跡,隻是在地板上有一個摔碎的玻璃杯。

不過,倒是有不少翻找的痕跡,值錢的東西都被拿走了,而除了臥室之外的房間倒是沒有丟失任何東西,似乎是小偷來不及翻查便離開了一般。

而且根據第一時間到達現場的警員介紹,死者房屋的樓道裏,還散落著幾張傳單。

“確實很像是入室盜竊,意外被主人發現,然後將其殺死的樣子,但是……”

徐千明皺了皺眉頭,看了一眼等在一旁的陳艾雅,說道:“你做了這麼多年的刑警,應該曉得,殺人不是單單看起來像就行的,如果說是入室盜竊之後,因被主人發現而殺人,這樣的事情一般發生在剛剛‘入行’的‘新手’身上,因為隻有這種‘新人’小偷才會情緒激動而殺人。”

“而那些經常出入警局的‘老油條’,他們根本不會發這種錯誤,因為他們十分了解‘盜竊’和‘殺人’之間的區別,‘入室盜竊’行為輕的,不過是拘役罷了,而殺人可就了不得了。”

陳艾雅歎了口氣說道:“哎,我當然知道你說的這些,這個劉寶就是你說的這種老油條,據當地局派出所的同事說,他曾經入室盜竊,結果被主人發現,就在這家的主人想要報警的時候,他竟然搶先主動打了報警電話,還要求派出所的同誌給他按‘投案自首’處理。”

“這家夥倒是機靈。”徐千明輕輕一笑,說道:“如果他被主人發現之後仍然反抗甚至威脅其生命安全,那可就不是‘入室盜竊’而是‘入室搶劫’了,最輕也得判十年。”

“但是。”說到這裏,徐千明話題一轉,道:“既然是這樣,那你覺得就是這麼一個人,會做因為盜竊被人發現就怒而殺人的事情麼?”

“可是,臥室的門是反鎖的,僅有的一個入口便是窗戶,而且還是因為劉寶的非法潛入才被強行從外側打開的,如果不是他的話,那不又成了……”

陳艾雅說到這裏,忽然停住了,小心翼翼地看了徐千明一眼。

其實接下來她想說的話是“又成了密室殺人案了麼?”,但是一聯想到上一樁詭異的殺人案,她也不得不多了幾分顧忌。

…… 審訊室內。

“警察叔叔,我真的沒有殺人!”

坐在徐千明對麵的劉寶抓著腦袋,痛苦的說道:“我跟你們說過多少遍了,我真的沒有殺人,我隻是去偷東西!”

“首先,我不是警察,也不是你叔叔。”

徐千明麵無表情的盯著劉寶,輕聲說道:“其次,我是一名心理學專家,將對你說的所有話進行一次心理判定。”

“你不是警察你來問我幹甚麼?”

聽到徐千明說自己不是警察,劉寶一臉不耐煩的樣子嚷嚷了起來。

“你知道我在心理學這一方麵,有過多少研究成果麼?”

劉寶皺了皺眉頭,不明所以地道:“什,什麼意思?”

徐千明麵色溫和的說道:“我曾經在心理學的世界頂級雜誌上發表過近二十篇論文,一線的心理學獎項都有過我的提名,拿到手的獎項也有七八個了,現在,我還是省警官大學的一名副教授。”

“這……”

劉寶似乎是被徐千明的這一長串頭銜給鎮住了,臉色也不由得嚴肅了幾分,但還是皺著眉頭,小心的問道:“但是,這又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這和你的關係就是……”

徐千明麵無表情的給自己點起了一支煙,吐了個煙圈到劉寶的臉上,微仰著頭,道:“我是一名世界級的心理學專家,而你則作為一起殺人案的嫌疑犯在接受我的審訊,在接下來的對話中,隻要我說你在說謊,那麼全世界的人,當然,也包括警方和法官,就都會相信你在說謊,你就會背叛有罪,所以,你的態度最好端正點,不要惹我生氣。”

劉寶完全被徐千明這幾句連真帶假的話給嚇蒙住了,咽了口唾沫,賠笑的說道:“專家叔叔,我,我沒得罪你的意思。”

“你明白最好。交代一下那天見到的所有事情。”

徐千明不再看向劉寶,低下頭,拿出一支筆開始記錄了起來。

“哎,我已經說了很多遍了。”

看到徐千明不耐煩地斜眼看了自己一下,劉寶渾身哆嗦了一下,馬上收起了不耐煩的口氣,仔仔細細地說道:“其實再說一遍也沒事。”

“那天,我爬到了那家人的窗戶上……”

但是徐千明卻馬上打斷了劉寶的話題,問道:“你為什麼選那家人?”

“沒為什麼,隨便選的。”

“恩?”

徐千明放下了手中的筆,頭也不抬的說道:“別人我再問第二遍。”

徐千明很清楚,這些慣偷們在實施盜竊的時候根本不可能“隨便選”的,他們往往在行動之前都會仔細的選擇目標,也就是黑話中的“踩點”,有些慣偷在行動之前甚至會進行持續一個月的“踩點”,以確保自己行動的萬無一失。

而劉寶在聽完徐千明的問話之後,則是臉色一變,再也不敢對徐千明耍心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