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大作,一輛警車穿過哄鬧的市區,將前方的車輛如水一般排開。
警車內,刑偵一隊隊長陳艾雅,緊緊地皺著眉頭。
今天早上,在霧山市市區的一個高級小區內,發生了一起死亡事件。
刑偵一隊隊長陳艾雅在接到報警電話之後,立刻便結束了自己的假期,匆忙忙趕到了案發現場。
“隊長。”
雖然陳艾雅從行為舉止上看,是個十足的女漢子模樣,做事也是直來直往,從不拖遝,但是事實上,她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美女。
一張標誌的瓜子臉上,眉如柳葉,眸若星辰,高挺的鼻梁,櫻桃般的小嘴,雖然隻是化著淡妝,卻讓人感覺眼前一亮,再配上將近一米七的高挑身材,若不是她穿著一身精幹的警裝,估計大部分人都會把她當成是職業模特了。
早已在此等候多時的警員張天看到陳艾雅之後,馬上便迎了過來,將自己手裏的現場調查資料交給了對方。
向來以雷厲風行著稱的陳艾雅也不多言,直接問道:“介紹情況。”
“是,死者名叫仁渝,今年三十二歲,獨居,是本市一家名叫光益生物科技公司的高級基因工程師。”
張天十分了解自己隊長的工作方式,點了點頭後便開始介紹起案情來。
“報案人是死者家裏的鍾點工,今天上午八點,鍾點工像往常一樣按時來打掃房間,結果卻發現有大量鮮血從衛生間門縫流出,便報了警。”
“報案人員現在在哪裏?”
陳艾雅皺了皺眉頭問道,她敏銳的感覺到,這些信息裏似乎有什麼問題,但是倉促之間卻也得不出什麼結論。
“我們的警員正在給她錄口供了。”
“恩,錄完口供之後不要讓她離開。”
“好的。”
“法醫到了沒有?”
“已經到了,現在正在進行現場勘查。”
陳艾雅一句接一句的問著,張天則細致的回答著她的問題,很快,陳艾雅便掌握的案件的大致情況,
而就在談話間,兩人也已經來到了案發現場,在穿戴好鞋套和手套之後,這才進入了死者的住所。
這是一棟高級公寓樓,陳艾雅隻是用眼睛粗略的打量的一番,便知道這套房屋的麵積絕對在一百八十平米以上——要知道,霧山市可是經濟高度發達的城市,這裏雖然不是最好的黃金地段,但是一套一百八十平的房子,價格也絕對不低了。
房間的客廳空間很大,鋪著高檔的實木地板,沙發也都是真皮沙發,在客廳的邊上還有一個私人吧台,後麵的酒架上則放著不少高檔的酒品。
“死者的收入很高麼?”陳艾雅看著客廳內價值不菲的擺設,不由得皺眉問道。
“不光是高這麼簡單,簡直是高的離譜。”
張天頗有些羨慕的說道:“死者所在的生物科技公司名叫光益,在國內處於頂尖行列,而他們公司的生物研究所,曾經多次獲得國家級的獎項,光去年一年,政府撥給光益的科研補貼就高達1.2億。”
“死者作為其核心項目的頂級技術人員,即便不算任何獎金與提成,年收入也能達到三百萬。”
看著張天一臉羨慕的樣子,陳艾雅不禁撇了撇嘴,有些好笑的說到:“看看你那一臉眼饞的樣子!覺得做刑警不好,那就趕緊辭職滾蛋!”
“嘿嘿,哪能,做刑警可是我從小的夢想。”
張天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笑著說道:“我還想以陳隊為榜樣,好好為人民服務呢!”
“油嘴滑舌,就知道拍馬屁。”
陳艾雅衝張天翻了個白眼,然後就案情繼續問道:“既然死者有這麼高的收入,那你覺得,有沒有可能是為才殺人?”
“這個,可能性應該不大……”
張天搖了搖頭,否定到:
“我們還在死者的臥室內發現了大量的現金以及三塊名貴手表,應該不是為財殺人。”
“有大量現金在場的話,確實不太可能……恩?發現了大量現金?”
陳艾雅忽然眉毛一挑,停住了自己的話,轉而問道:“你說,在死者臥室內,發現大量的現金?”
張天被陳艾雅問得一愣,點頭回道:“對啊,經過粗略的清點,大概在二十萬左右,那幾塊手表也都是瑞士名牌,總體價格也得百萬……隊長,這裏麵,有什麼問題麼?”
“有什麼問題?問題大了。”
陳艾雅撇了張天一眼,道:“你告訴我,平日裏買東西的時候,都用什麼方式付錢?”
“當然是用手機網絡支付了。”
張天雖然還沒有弄明白陳艾雅這麼問的目的,但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道:“現在網絡這麼發達,大部分人已經很少帶現金了吧?”
“那你告訴我……”
陳艾雅看著張天的眼睛,問道:“死者的房間裏,又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現金呢?”
“這……”
張天眼睛一抬,這才意識到了陳艾雅問的重點,不過,他還是試探回道:“那,可能是他,要買什麼貴重物品?”
“那就更不可能了,既然是貴重物品,又有誰會用現金交易呢?”
陳艾雅略一思考之後,便安排道:“安排人去查一下這些錢的編碼,然後聯係各大銀行看看有什麼線索,這麼一大筆錢,很有可能就是直接從銀行取出來的。”
“隊長,你是說……”
張天眼睛一亮,道:“這筆錢的來路,很有可能有問題?”
陳艾雅點了點頭,回道:“這麼一大筆的現金,在當今的社會之中,除了那些極度不相信銀行的老年人,就隻剩下跟犯罪有關的髒錢了。”
“恩。”
張天馬上便叫住了身旁路過的一名警員,將這項任務安排了下去,而陳艾雅也開始繼續打量起了房間內的線索來。不過當她看到衛生間那被嚴重破壞的門之時,忽然皺眉問道:
“這是怎麼回事?案發現場怎麼會被破壞成這樣?”
“奧,是這樣的。”
張天馬上解釋道,“是地方上的民警同誌第一時間趕到了現場,當時衛生間的門被人從內測牢牢的鎖住了,也無法確定受害人是否已經死亡,民警同誌為了救人,這才強行破門而入的。”
“衛生間的門,是從內測反鎖的?”陳艾雅越聽越覺得不對。
“不光是這樣。”
張天的表情也開始變得有些古怪,不太自然地說道:“衛生間的窗戶也是從內側鎖住的,就連整個房間的門窗也都沒有發現任何被破壞的痕跡,即便是報案的鍾點工,也是因為有這裏的鑰匙才能進來的。”
“完全封閉的案發現場……”
聽完了張天的介紹,陳艾雅不由得陷入了沉思,這種情況,跟那些偵探推理小說中的密室殺人案情景何其相似……
而就在這時,一個法醫從衛生間裏走了出來,對著陳艾雅道:“陳隊,初步勘察已經結束了,剩下的要回實驗室做檢測才行。”
“恩,辛苦了。”
由於衛生間空間有限,之前為了不影響法醫的工作,陳艾雅便一直沒有去觀察屍體,直到這時,才在法醫的帶領下進入了衛生間。
“屍體溫度在二十五攝氏度,距離正常體溫差距十一個攝氏度左右。”
“現在又是剛到秋天,房屋內也沒有供暖設施影響,所以屍體的溫度流失,應該在每小時一攝氏度左右,那麼死者的死亡時間應該在十到十二個小時之間,也就是昨天下午。”
陳艾雅一邊隨著法醫的介紹輕微點起了頭,一邊開始仔細的觀察起這滿地鮮血的案發現場來。
死者此時上身半裸,隻穿著一件休閑褲,腳上則穿著家具拖鞋。
粗略估計,此人的身高大約在一米七五左右,一頭短發,身上的肌肉雖不明顯,但也稱得上是強壯,若是遭到襲擊的話,至少是會發生激烈反抗的。
但是衛生間內的物品擺放都十分的整齊,絲毫沒有打鬥的痕跡,而衛生間外的家具警方也都已經檢查過了,連一絲血跡都沒有。
此時的死者雖然已經死亡,但是眼睛卻是睜開的,陳艾雅仔細的觀察了一會兒之後,忽然問道:“死者是近視眼?”
“恩,是的。”
一旁的法醫點了點頭,有些佩服陳艾雅敏銳的觀察力,道:“我們在屍檢的時候發現了死者佩戴的隱形眼睛,不過已經摘下來放在材料袋內了。”
“奧,原來是這樣……”
見陳艾雅沒有繼續往下問的意思了,法醫便開始繼續介紹到:
“死者的死亡原因是失血過多。”
“我們在他的右脖頸處發現了一道長約五公分,深約兩公分的刀傷,傷口隔斷了頸動脈,導致了大量的失血。”
陳艾雅順著法醫的手指望去,在死者蒼白的脖頸上確實有一道極深的傷口。
“死者的右手上緊握著一把水果刀,刀口朝向虎口一側。”
這時,法醫將一把裝在證據袋內的水果刀遞給了陳艾雅,繼續說道:“刀身上沾著鮮血,刀口與傷口的形狀也基本吻合,應該就是致死的凶器。”
“有屍體的照片麼?”由於屍體在經過法醫的現場勘察之後,已經造成了輕微的移動,無法觀察到最初的樣貌。
不過通常在進行勘察之前,都會有專業的痕跡記錄人員對現場進行拍照記錄,所以陳艾雅這才要求看屍體最初的照片,用以觀察未被破壞時的現場。
“有的。”
法醫示意了身旁的一個助理人員,馬上便遞給了陳艾雅幾張照片。
“現場整體成密室環境,沒有任何的人為破壞或是其他可疑的痕跡,所以初步的判定結果,死者應該是自殺。”法醫看著正在仔細觀察照片的陳艾雅,表達出了自己的意見。
在一旁一直站著的張天在聽到法醫的鑒定結果之後,也微微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確實,在一個密閉的環境內發現了一具屍體,而且屍體手上還握著致死的凶器,無論怎麼看,都應該是自殺無誤了。
“不可能是自殺。”然而陳艾雅卻輕輕地搖了搖頭,表達出了完全相反的意見。
“恩?”
陳艾雅的話讓法醫和張天都是深感意外,法醫更是好奇的問道:“可是……”
“你剛剛說死者右手握著水果刀,刀口朝向虎口一側,就像照片中這個姿勢,對麼?”
“對,確實是這樣的。”法醫顯然沒有抓住陳艾雅話裏的重點,有些茫然的點了點頭。
“當死者右手握刀,刀口朝向虎口一側的時候……”
陳艾雅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中的照片對折比作凶器,做著動作示意道:“用這樣一個姿勢,怎麼可能自殺呢?”
此時的陳艾雅為了將手中的“刀”放在自己的右脖頸處,已經將手腕旋轉了足足一百八十度,而在這個姿勢下連發力都做不到,又如何能夠留下如此深的傷口來自殺呢?
“這……”法醫這才意識到了問題所在,紛紛一臉恍然。
“可是,如果不是自殺的話……”
張天的眉頭卻皺的更緊了,問道:“那凶手作案之後,是怎麼離開這裏的呢?”
是啊,是怎麼離開的呢?
就在這時,一個陳艾雅十分熟悉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了起來,說出了她心中的那句話。
“那就是密室殺人咯。”
說話的是一個年輕人,看起來年紀與陳艾雅相仿,一米八左右的身高,體型有些瘦弱。
身上穿著一件略顯破舊,但卻十分幹淨的棕色風衣,內裏是一件白色的襯衫,再配上精幹的短發,消瘦的臉頰,還有那秀氣的五官,像極了一個文弱的書生,給人一種彬彬有禮的感覺,能讓人不由自主的對他產生好感。
“徐千明?”
可是不知為什麼,陳艾雅在看到來人之後,卻在第一時間便皺起了眉頭。
而張天和法醫在看到對方之後,卻十分尊敬的叫了一句“徐教授。”
其實,徐千明是陳艾雅的發小,兩小無猜一起長大,童年時代更是形影不離,宛如一人,後來又一起考上了省警官大學的刑偵專業,成為了省警官大學那一屆中最耀眼的兩個學生,被稱為“警偵雙子”。
隻是畢業之後,陳艾雅因為兒時的夢想,選擇了進入市警局刑偵隊工作,並憑借自己過人的刑偵天賦,在三年間破了無數大案要案,以二十六歲的年紀便當上了刑偵一隊的隊長。
而麵對陳艾雅的輝煌戰績,徐千明的成就也是不遑多讓,畢業之後的他選擇了在省警官大學繼續深造,三年來在世界各大學術雜誌上發表了無數論文,身具數個博士學位,如今也已經成為了省警官大學最年輕的副教授,而且如果不是因為資曆和年齡的限製,恐怕他早就成為正職教授了。
而且更讓人稱奇的是,身為公職人員,徐千明竟然在學校的批準之下,還成立了一間偵探事務所,專門幫助警方處理一些疑案難案,當然,偶爾也接一些私活,用以補貼一些研究項目的支出。
“徐大偵探,這裏可是凶殺案的案發現場,你來幹什麼?”
看著自己最好的朋友出現,陳艾雅似乎並不怎麼開心,皺起了眉頭。
“親愛的陳大隊長,我想你是不是忘記了一些事情?”
徐千明見自己的摯友並不歡迎自己,非但沒有生氣,反而仍舊是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微笑道:
“我雖然是警校的教授,但同時也是隸屬於警務係統的,而且職稱要比你高的多,是你的上級,所以我建議你,在向我提問之前,還是要先行舉手禮為好。”
“你!”
隻是兩三句話,陳艾雅便被徐千明氣的柳眉倒豎,杏眼圓睜,但卻還是不得不聽從了對方的“建議”,抬起來右手,對著徐千明行起了舉手禮。
“真是一個懂禮貌的好孩子。”
徐千明滿意的點了點頭,也舉起了自己的右手,微笑著回了一禮,然後趕在陳艾雅爆發之前,解釋起了自己的來意。
“我是來要債的。”
聽到“要債”這兩個字之後,剛剛還粉麵帶煞的陳艾雅馬上心虛了起來,壓低聲音道:“小氣鬼!我借你的那三萬塊,下個月發了工資就還給你!你至於追到凶案現場來跟我討債麼!”
“你一個月的工資能有三萬塊麼?”
徐千明斜了一向“欠錢不還”的陳艾雅一眼,然後指著地上的屍體道:“而且,我說的不是你,是他。”
“他?”
陳艾雅先是一愣,緊接著便驚訝的問道:“你認識死者?”
“幾天不見,沒想到你現在不光智力堪憂,連聽力也下降了不少。”
徐千明再次習慣性的嘲諷了陳艾雅幾句,然後才解釋道:“死者是我的委托人,一周前,他去我的事務所發布了一項十萬元的委托,我手上的研究項目又正好缺少經費,於是就答應了下來,而今天,則是我倆約定見麵的日子。”
“委托?十萬元?”
陳艾雅心中一喜,自己正愁沒有線索,沒想到線索自己就送上門來了!
徐千明的事務所收費價格她是知道了,能值十萬元的委托,那就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死者會不會就是因此而喪命的呢?
徐千明看著陳艾雅那閃閃發亮的雙眼,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道:
“你要幹嘛?那可是客戶信息,我作為偵探事務所的負責人,有責任替我的客戶保密的!”
“替客戶保密?哼。”
陳艾雅冷笑了一聲,毫不客氣的反駁道:“你剛剛不是還說你現在是屬於警務係統的麼?還讓我對你行禮?”
“我說了麼?”徐千明眉毛一抬。
“現在可是發生了謀殺案!”
陳艾雅好不容易抓到了反擊徐千明的機會,立刻柳眉一豎,故意凶神惡煞的說道:“你作為警務係統的一員,有責任配合警方的任何調查,說出你知道的所有信息!不然的話,你就是瀆職!”
“別說那麼難聽嘛。”
可是在麵對陳艾雅的威脅之後,徐千明卻仍是一副不溫不火的樣子,道:“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就是了,不過,我有個條件。”
“條件?什麼條件?”
“我要加入這起案件的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