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學院內,一片大理石鋪成的空地上。幾十個年輕人圍在一起,都是前來進行學術交流的學生。
考古學這個專業,在全國那也是鳳毛麟角,和風水學一樣,屬於極其偏門的一類,這樣的話必要的學術交流或者說是公款吃喝就必不可少了。
作為有著濃厚曆史淵源的名牌大學,山大和海洋學院一直以來都保持著良好的關係,雖然總免不了文人相輕的毛病,但是對於學生來說,倒也對這次公款行動十分期待。
學生們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這時候差距就體現出來了。善於交際、八麵玲瓏的人物身旁都聚集著多多少少的人,一個個放肆的交談著。
但是也有那落單站在一旁的,我就是其中一個。我自從上大學以來,從來都沒有到其他學校去過,見慣了山大的精致,再看看海島城市的風光,倒也覺得別有一番風味。
像是一個遊客一樣左右逡巡,有些人背地裏開始對我指指點點,也許在他們的眼中,我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鄉巴佬。
“葉錦,葉錦。”一個聲音從我的身後傳來。
我正觀看著一尊雕像,回頭一看:“原來是娜娜啊!什麼事?”
娜娜連忙向我使了個眼色,我愣了愣,意識到那些直指向我的目光,不由笑道:“管他們做什麼?我們玩我們的。你來看看這雕像,真有意思,就是是十九世紀初期的,一百年了呢!”
娜娜是個傻白甜,長得文文弱弱的,一看就是個受氣包子,因為我是唯一一個不曾取笑過她的人,我們就成了朋友。
她見我受到了眾人的鄙視,自然也覺得臉上無光,才趕緊告訴我,卻不曾想到我根本不在乎他們的眼光。
他們也許會嘲笑我沒見過世麵,我會問:“你們見過鬼嗎?”
我拖著娜娜,繼續圍著那雕像猛看。
人群中,一隻手指著我笑道:“司徒,你看那兩人,就跟沒見過雕像一樣。”
我不轉頭就知道這人是我的老對頭——姒淘淘。
另一人來補刀:“淘淘不要取笑人家嘛!鄉下人沒見過世麵,可以理解不是?哪像班長大人,剛剛從東海回來,相比之下我們這些人可都是井底之蛙啊!”
我心中讚歎:這馬屁真是有水準!九十九分,少一分再接再厲。
但是另兩人失望的是,司徒雅音並沒有答話,含笑不語,俊美的臉上帶著些許思索。
我瞥了一眼司徒雅音,就是這人,一來就把經管係156班的老班長擠到了副班長的位置上,身為女生,可謂是強勢至極。
一頭齊耳短發,麵如皎月,美得分不清性別。恩,胸很小。
怎麼這麼像王祖賢?我思索道。
司徒雅音一看就是善於交際的人物,笑著說一些家鄉的趣事,不一會兒身邊就聚滿了人。
一會兒,一聲哨響,一個教授站在台階上招呼眾人站定。
所謂學術交流,大頭都在導師或是教授那裏,以學生的粗淺功力,交流姿勢或是拳腳什麼的倒還可以,學術什麼的大致是不成的。
但是我們也有獨特的交流方式——考試,中國的學生最熟悉的一項活動。
這次考試類似線下比拚,沒必要決出個一二三來。文史星曆,三教九流,考的駁雜至極,沒辦法,考古嘛!就是什麼都要考。
但是司徒雅音並不是考古學的,她參加了教授的交流會,足以見其功底。
考試結束,我走出教室,就看到娜娜坐在一旁,悶悶不樂。
“怎麼了?難道是考試沒寫名字?”
“我打錯了一道題,簡直是丟死人了!”娜娜如是說道。
“買關係,沒什麼大不了的。”我最討厭的就是討論題目,錯了對了都不爽。
“可是我覺得我很傻啊!”
“你的直覺很對。”我補了一刀。
“你也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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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娜自以為答錯的那道題是這樣的:說是農民從地裏刨出來一個碗,給出一張圖片,可以明顯看出是琺琅彩大碗,問是什麼朝代的。
“你是怎麼答得?”我好奇問道。
娜娜很懊惱說道:“我答的是明朝,事後一想明顯是清朝嘛。我真是笨死算了。”
我憋著笑,臉都漲紅了,說道:“你還忘記了一件事,地裏挖出來的東西都是國家的,所以這件瓷器是——天朝的,一切繳獲要歸功啊!”我攤了攤手,很是好笑說道。
“啊——”娜娜瞪大眼,不可思議。
“這道題充滿了陷阱,是教授們的玩笑。真正答對的幾乎沒有,娜娜不用介懷。”
我和娜娜都是一愣,回頭一看,一個美得冒泡的女子正微笑著看著自己,正是司徒雅音。
我們連忙點頭示意,娜娜偷偷瞄了司徒雅音一眼,臉頰通紅。
我暗自讚歎,這司徒雅音長得也忒美了,就跟倩女幽魂裏的王祖賢一樣,真是讓人有變彎的衝動。
司徒雅音言談舉止慷慨大方,和小女生模樣的娜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倒是有幾分貴族風範。
美人如玉啊,我偷偷想到。
司徒雅音談笑自若,讓我如坐春風。
“以後就是同學了,今天遇到了就是緣分,那麼我做東,大家一同去索菲亞酒店聚一聚,不知二位可否賞臉?”
司徒雅音眼波流轉,看著我。
“那就多謝司徒雅音了,在被請吃飯這方麵,我特在行。我早就餓了,來到琴島,怎能不吃幾斤海鮮?”我咧嘴一笑,同學嘛,聚餐啥的不是很正常嘛?
司徒雅音一愣,也許是沒想到我這麼直接,這時候的我不應該說一些客氣的話嗎?分明不按照劇本來啊。
“葉錦叫我司徒就好,那麼就這麼說定了,寡酒難喝,我這就多叫幾人,說實話,我也想嚐一嚐琴島這裏的海鮮味。”
娜娜在一旁有些臉紅,司徒走後又是一陣埋怨。
“葉錦,你也太不客氣了,媽媽說女生不矜持的話會被人輕賤的。”
我瞪了她一眼:“想吃就吃,哪這麼多的廢話?”
娜娜歎氣,卻是無可奈何,說道:“遇人不淑啊!”
我笑著說道:“不要亂用這個成語哦,就跟我對你始亂終棄了一樣。”
索菲亞酒店在嶗山,風景倒也不錯,在一間雅室,眾人紛紛落座,有男有女。
酒席是早就定好的,一會兒工夫桌子上就擺滿了菜肴。
水陸齊備,海天雜陳,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海鮮。
我按捺不住胃中的饞蟲,一手勺子一手筷子,左右揮舞。讓娜娜掩麵,低下頭來以表示不認識我。雖然在座的人中有貧苦出身的,但是在這種氛圍下也不好大吃大喝——我除外。
我專心對付著麵前的澳洲大龍蝦,狠狠地敲碎了它的大鼇,大口大口的吃起來,發誓以後發財了,天天吃龍蝦。
旁人都在談古論今、分析國際形勢,我獨自一人和大蝦戰鬥,並許下了未來吃龍蝦而好好學習的偉大誌願,隻覺人生大致就是如此了。
人多,我躲在角落裏,悶聲大吃。幸好大家都在高談闊論,沒有注意我這隻碩鼠。
隻有司徒雅音不時地飄過一個眼神,眼神中滿是溫和的笑意。
也許是我風卷殘雲的狂放吃法震驚到了她,她都不能好好吃飯了。
這麼多的人,自然不能隻吃飯,而讀書人自然也不能像那些粗坯一樣比賽喝酒脫衣服,那麼就有人提出來詩歌接龍,眾人紛紛響應。
司徒雅音做東,當然她第一個開頭,她也不客氣,大方站起來,英姿颯爽,看得周圍幾個男生酒都灑了尚且不知。
“我起頭,拋磚引玉。直道相思了無益。”
眾人叫了聲好,我於“百忙”之中放下龍蝦,拍著油光的手掌,附和著叫了聲好,要給主人麵子不是。
輪到我的時候,詩句已經到了“昆山玉碎鳳凰叫”,我微笑著放下手中的龍蝦,想也不想,別人以為我胸有成竹,沒想到我拿起酒杯,連幹三杯,對著娜娜說道:“該你了!”
眾人絕倒,都覺得我是餓瘋了。
我不客氣,又撈起了龍蝦,覺得自己上輩子肯定是餓死的。
就這樣,我酒來即幹,無論是接龍或是勸酒,我都不參合,隻是在那裏大吃大喝。
酒席散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眾人搖搖晃晃會到海洋大學,各自找地方睡下。
學院方麵對這次的交流活動頗為重視,早已安排好了宿舍,無論貧富,都是一樣的宿舍。
標準的兩人間,據說是博士生的宿舍,二人一間,司徒雅音和我正是同屋。
簡單的床,電腦桌,簡潔雅致。
我和司徒雅音互相扶著走進房中,我喝了不少的酒,一頭倒在了床上,發出一聲哼。
我再一次起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我有自知之明,知道這肯定是第二天了。摸摸頭也不痛,隻是有些渴。
咳嗽一聲,一塊梨肉吐了出來。我知道這東西酒後含著能有效保護嗓子,但是誰喂得我?
“葉錦,你醒了?桌子上有水。”在司徒雅音的指點下,我端起水來,咕嘟咕嘟喝了一大杯子。
“是你喂得我嗎?”我指了指地上的梨肉。
正在桌子上看書的司徒雅音轉過頭來,笑著說道:“是啊!誰讓你喝這麼多來著。”
我撓頭,很不好意思。
“其實我號稱‘白酒三斤半’來著,關鍵是昨天吃的太多了。”
司徒雅音也沒有說破我的牛皮,笑著說道:“葉錦,果然很厲害。”
我更不好意思了,說道:“我們老是這樣叫對方的名字不太好,你以後可以直接叫我離華,這是我的字。”
“我字弦歌,你叫我弦月就好。”
“聞弦歌而知雅意?”我古怪的說道。
弦歌笑著點頭,“正是如此!還是離華你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