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涵扭傷了腳,疼的卻是心。“笨蛋,怎麼會這麼不小心……”楚項明隻差沒有指著他的鼻子罵。相比之下,安淩軒就沒有楚項明的廢話了,他直接蹲下,握住他扭傷的腳踝,“沒有傷到筋骨,休息一下就好了——”他立起身,對心急地圍過來的眾人說道。
“讓一讓,讓一讓——”晟然頗費力氣地擠了進來,看到晟涵就顯得有些熱淚盈眶:“涵哥哥,你沒事吧,聽他們說你受傷了,傷到哪了,咱們趕緊上大醫院檢查一下吧,拍拍片也好,要是一個不小心落下什麼後遺症就不好了……還是不要了,那樣子太慢,咱們直接撥打120吧。這樣比較有效率……”
楚項明一臉玩味,“涵哥哥?晟涵啊,你哪來的妹妹,你不就一個寶貝姐姐嗎?”
安淩軒則將視線在晟然與晟涵之間來回打轉。心想,這晟家盡出俊男美女了!
晟涵或許是擔心她真的犯傻去撥什麼急救電話,不冷不熱地說,“不用,隻是輕微扭傷而已。”
楚項明朝不遠處望去,“瞧瞧你的姐夫,我還想著要不要讓他幾球呢,該是他讓著咱們才對——真是看走眼了……”
“姐夫?涵哥哥哪來的姐夫?”晟然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問。
楚項明不顧晟涵愈來愈陰沉的臉,示意他們朝那邊看去,蕭清朗跟晟希麵對麵,這樣的距離跟這樣的環境聽不到他們在講些什麼,但這樣的畫麵分明告訴他們這兩個人交情匪淺。似乎蕭清朗逗著她說了些什麼,晟希的表情怪怪的,似乎有些難為情。難為情,多麼小女人的姿態。晟涵何曾見過這樣的她,貪婪的看上幾眼,心比黃連苦三分。他硬是強迫自己轉過頭去,因為腳上痛楚仍在,他的行動有些吃力。但去意堅定,相較於心痛,腳上的疼簡直可以忽略不計。晟然自然是將所有的注意力全部放在晟涵身上的,馬上跟了過去,“晟涵,啊,不對,涵哥哥——你慢點,腳都不痛嗎,來,我扶你——”不想,晟涵壓根不領情,不著痕跡地避開她,“我可以自己走。”晟然落得沒趣,訕訕收回了手。強打起笑臉說,“咱們回家吧,到家裏擦點藥酒,肯定會舒服許多。”晟涵點點頭。得到他的響應,晟然一時芳心大悅。喜形於色,“那咱們快點回去吧——哦,不對,是慢點,嗬,差點忘記涵哥哥受傷了……”兩個人雖然走得不快,但畢竟是在走,道路也不是很長,很快,他們就拐進教學樓了。楚項明有點納悶,“哥們,這算是怎麼一回事嗎。涵他不是姐姐就是妹妹,還都是一等美女,想我也是帥哥一枚,怎麼就沒有妹妹來纏著我呢?”安淩軒懶得搭理他。楚項明不太識趣,一拍腦袋,“噢,我想起來了,軒也有天仙妹妹吧,叫什麼來著?……”安淩軒看了一眼這群吵著要跟他們說話認識的女生,抬步離開了。“喂,安淩軒,你還沒有告訴你呢,小美女叫什麼名字?”一女生攔住了想要離去的楚項明,“小美女?這裏有一大群呢,想要認識我們誰,我幫你介紹……還是,我們在你眼裏,算不得美女?”楚項明有些尷尬,這可是個高深的問題啊,回答的一個不小心就是觸犯眾怒的大事,楚項明桃花眼泛濫,“周小敏,我的大小姐,是是是,你們都是美女,環肥燕瘦,想來天上的仙女也不過如此。嗬嗬,我趕時間,不耽誤各位美女,回見!”話才說完,人已經溜得老遠。周小敏恨恨地看著他逃也似的背影,咬牙想到,好你個楚狐狸,算你溜得快。她低頭看腳,心裏有些微苦,她就這麼讓他避之唯恐不及嗎?楚項明像陣風,她要拿什麼去挽留風呢?微風拂過,卻是問風風不語。問天天不知。
晟希是回到家裏時,聽薛小雅說起,才知道晟涵傷了腳的。晟希隻覺心中一痛,跑到臥室。晟涵背對著她,坐在窗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貌似坐了很久的樣子。她有些心緒不寧,突然有些不敢上前,“晟涵,聽說下午你扭傷了腳,讓我看看,好點了沒?”晟涵不動,他還不想理她。看不見她他心裏想得慌,看見了心裏卻是疼痛難忍。晟希拿他這個樣子沒辦法,直想撞牆,“大少爺,你又在鬧什麼脾氣,今天早上不是還好好的嗎?難道是下午沒有贏球,心裏不高興?”這是她唯一想到的可能。晟涵攥緊的拳頭無力的鬆開。“是,我是不開心。麻煩你出去。”麻煩你出去——你出去——晟希挖挖耳朵,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不確定地問,“你——剛剛說什麼?”晟涵似乎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晟希心想,被討厭了嗎?晟涵他,什麼時候變成了這個樣子,她都快不認識了,明明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是因為他們長大了嗎。再也回不到從前了嗎。好,既然他不想見到他,她就離得他遠遠的。晟希走出這扇門的瞬間,她知道,這個房間,她可能不會進來了。
有十年餘年了吧,她都沒有在自己的房間睡過,慶幸的是,媽媽是將這些被子跟褥子適當晾曬的,晟希將自己摔在床上,順便將頭蒙在被子裏,因為心情不好,她又比平時多吃了一碗飯,這時胃裏脹得慌,當然,也可能是她心神不寧的心慌。她想大叫,啊——就這樣在心底大叫。睡不著睡不著,不抱著晟涵睡不著。她眉頭都堆到一塊去了。鑽出被窩,將床頭的玩偶塞進被子裏,摟得緊緊地,就像抱著一個人。自我催眠地說,這不是娃娃熊,這是晟涵。果然,說服自己隻能是自欺欺人,但是並不意味著自己欺騙不了自己。已經進入夢鄉的晟希就是證明。
從吃過晚飯那會兒起,晟涵已經不盯著窗外空洞的遠方看了。而是緊盯著床鋪——晟希睡著的那邊。入夜很久了,馬上就是午夜了,晟希她,不會過來了吧。他親口將她給趕走的。他已經如願了,為何,悔得心房絞痛呢。晟涵獨自躺在床上,蜷縮成一團,大顆大顆滾燙的淚珠滑落,直接滴在睡枕上。也燙傷了他的心。晟希,你答應過我的,我們永遠在一起,才幾天的時間,你就將我們的約定忘得一幹二淨,你又置我於何地,你又讓我如何自處?……他喃喃自語。英俊的臉上盡是淒涼,整個人也籠罩在濃濃的憂愁中。慮不得脫。
……‘吱嘎’一聲響,晟希睜開了眼睛。猛然回過頭,“哦哦,門被從裏打開了呢。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呢,會不會走出先前的帥叔叔呢,”她期待地瞅著敞開的大門,果然,她真是神機妙算,一時間,她有仰天大笑地衝動。隻見先前見過的那位帥哥哥麵色匆匆地走了出去。他這是想要到哪兒去呢。晟希想也沒想,站了起來就想追了去,不想,坐的時間長了些,雙腿都有些麻木了,還好,有身後的石獅子給她依靠。她稍稍轉動了一下雙腿,就迫不爭待地追了上去。
晟希瞠目結舌,迎麵走來的,哦,不對,是迎著帥叔叔走過來的,那身姿,那相貌,不是晟涵又是誰?她緊走幾步,“晟涵,你怎麼也在這兒,這兒是哪兒,你知道嗎?”
可是,他看都沒有看他一眼,還在生她的氣嗎。她聽到晟涵說道,“大哥,月餘不見,你怎得憔悴至此?嫦娥仙子她又難為你了嗎?”隻有情能消得人憔悴。
吳剛臉色瞬間慘白,頭搖得如同撥浪鼓。
禦靈心弦波動,“嗬,有什麼難以直言的嗎。不想說也罷了。花靈呢,我有好玩的帶給她——”
吳剛卻突然轉過身,背對著他。
“大哥?”他喚他。心裏無端慌亂起來。
“花靈她——”許多之後,吳剛開口了,“觸犯天條,被貶下凡了。”
禦靈手中的紫檀木盒子掉落在地。他手抖的厲害,有些穩不住身子。搖搖欲墜的修長身軀看得晟然心驚膽顫。晟涵,你這是怎麼了,花靈又是誰,這名字聽起來怎會這般熟悉,她也認識嗎。那為什麼她會不記得呢。印象裏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叫花靈的人啊。還有,晟涵是怎麼認識麵前的帥叔叔的。不對啊,這真的是晟涵嗎,晟涵的頭發沒有這般長,晟涵他不穿這種錦衣長衫,晟涵他也沒有這般成熟的味道……
“為什麼?”他臉上布滿深深地痛楚。眼底盡是茫然,仿佛迷路的孩子。
“你問我為什麼,你為什麼不去問你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母後,你為什麼不去問你尊貴不凡清高自傲的大皇姐,你為什麼不去問月下老頭怎麼管理的三生石?”吳剛像是再也忍不住似地說。
“什麼?你是說——”他說得艱難,“跟我母後她們有關?”
吳剛冷哼一聲,不置可否。
禦靈強自鎮定地說道,“好,你且等著,我這就去問個清楚明白——”說完,便轉身離去。
晟希盡管看得稀裏糊塗,卻還不忘重點,“晟涵,別走那麼快,等等我,我不認識路——”正要邁步,卻被什麼東西給絆倒,“撲通”一聲絆倒在地,隻聽她哎呀一聲,驚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