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希顯得無比鬱悶,盼來盼去終於直升初三了,居然跟晟涵分在一個班上。“晟涵,我恨你,人家都知道我跟弟弟一個班,最重要的是一個級,我可明明比你大了快兩歲啊,你為什麼要早上學,嗚嗚嗚,命苦的我——”
“吃你的飯吧,話真多——”薛小雅不滿地說。
晟金祥倒是樂嗬嗬地笑了,“這有什麼,你跟班裏同學同齡就好,你們都是一樣大,他們敢笑話就不就是笑話自己嗎——我兒子多聰明啊,課程居然還真跟得上,真給老爸爭氣——”
“對噢!”她繞出迷宮。努力地扒飯。吃了幾口,又停下,看向旁邊始終不言不語的當事人。壓低嗓音說,“考試時,你分數不許比我高,我聽不懂的,你也不能聽懂,懂了也給我裝不懂,知道嗎?”晟涵頓了一下,點點頭,晟希這才心滿意足地放過他。
從他們上初中起,薛小雅便將家庭主婦的工作全都攬在身上,不再使喚晟希了。這又難免使她受寵若驚,一吃過晚飯便馬上回房做作業,也免得她這個時不時化身為後媽的親媽又要舊事重演地勞役她。
初三(七)班。課間十分鍾。晟希懶洋洋地趴在書桌上,想要睡會兒,可是教室裏很吵,同桌吳夢夢瞧她無精打采的樣子,忍不住關心地問,“怎麼,昨晚沒睡好嗎?”
“哦,睡得很好啊!”
“那你怎麼還在犯困?”
“沒睡夠!”
吳夢夢就奇怪了說怎麼會沒睡夠呢,你都幾點睡啊。
十一點吧。她迷迷糊糊地說。
失眠嗎。
嗯,很討厭是吧。我大概快老了。
吳夢夢失笑,“是啊,你也該老了……”說到這裏,話峰一轉,“角落裏的那個帥哥真的是你弟弟嗎?”
“角落裏的誰啊,我就一個弟弟。”她含糊不清地說。
“可你確定他是你弟弟不是哥哥嗎?怎麼看人家都比你強多了,成績比你好,個子比你高,樣子比你好看……”
“成績比我好?”晟希覺得自己睡意全消,頓時整個人清醒過來。“他怎麼會比我好,上次小考他名次明明排在我後邊的。”
“上次?哦,你說那次小測驗啊,勉強及格虧你還有臉提。”吳夢夢不屑地說道。
晟希有些難以自圓其說。就開始東張西望轉移話題,“咦,夢夢,晟涵他什麼時候跟楚項明關係那麼好啊。”晟希像是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她明明記得盛氣淩人的楚項明對搶走他耀眼光環也就是校園第一帥哥的晟涵從來都是擺出敵我分明的立場的。
“你怎麼當人家的姐姐的,怎麼什麼都不知道。其實楚項明才不在乎什麼校草的寶座,隻不過咱們高傲的校花同學曾經聲明自己未來的男朋友得是校草級的人物才能夠配得上她。楚項明他眼高於頂看上校花了,晟涵搶走了他的校草頭銜,可不是跟搶走他心上人一樣嗎。之所以兩人冰釋前嫌,不就是因為晟涵說他有心上人了,是不可能喜歡校花的。兩人就握手言和了。一點懸念都沒有。害得想看現場版好戲的我們中途散場,無限唏噓——”
……
“哎呀,趕緊考試吧,太無聊了。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晟希悲鳴。
“看看你的水準,就這上不上下不下的水平還巴望考試?”
“可我喜歡假期啊,不考試會放假嗎?”她不覺得自己哪裏說錯了。
“真服了你,一點出息都沒有,看看你弟弟,再看看你,越看越發現是鮮明的對比——”
晟希也不生氣,隻是慧黠的眼底流瀉著明顯的笑意。她掩嘴竊笑後,湊到吳夢夢跟前,趴在她的桌子上單手撐頰,笑眯眯地看著她。隻看得她如坐針氈,狐疑地問,“你幹嘛,發燒還是犯傻!”說著就要以手去測她額上溫度——
她躲開,臉上的笑沒有收回,嘖嘖地說:“想不到啊,你吳夢夢也是一花癡,老是提晟涵,你該不會是看上他了吧!要不要我幫你搭雀橋啊!”
“說什麼呢你,”吳夢夢凶巴巴地說,隻是染上紅霞的臉蛋兒實在很難撇清嫌疑。
“哎呀,也對,我弟弟也是你弟弟,你不能老牛吃嫩草是可以理解的,況且,又是窩邊草。很困擾吧。我真同情你!”
“我真悲哀,居然被你同情,我覺得自己活不下去了,你千萬不要攔著我,下次作文課我就寫遺書去……”
“嗬嗬,夢夢是在開玩笑吧,真是一點都不好笑。如果你覺得沒有晟涵你活不下去的話,那我把他送給你好了,你可千萬不要想不開啊。”她有些後怕地說。
如果之前算是吳夢夢在跟她鬧著玩的話,聽得她這樣的話也真的不開心了,“晟希,晟涵不是你的,不是你說送便能送的,以後千萬別說這樣的話,這話你是對我說的,你換作其他如狼似虎的女孩,才不會這麼輕易地漠視你這樣的承諾呢!萬一她們讓你兌現諾言,你又將晟涵置於何地?”
晟希呆呆地看著她,像是在看陌生人,在吳夢夢以為她又犯傻的時候,她終於說話了,“夢夢,我會尊重你的人道主義,我會對你的心上人好一點的,將晟涵拜托給你,我真的很放心——”她沒頭沒腦地說。
吳夢夢趴在桌子上,念念有詞地說,“我沒聽到,什麼都沒有聽到,也沒聽到一個白癡在跟我說話。我隻在做夢,夢到了一個白癡……”
“哎呀,不妙啊,這夢夢高興傻了都——”晟希在一旁擦著額角的虛汗自語道:“都出現幻聽,看到幻覺了……”
“晟涵——”吳夢夢像是實在忍受不了了,想都沒想脫口而出,堂而皇之地去喚她心底呢喃過無數次的名字,激動之餘,自然對音量什麼的不加控製,於是,處在教室裏的所有同學默契十足條件反射般地將目光調向她,其中,自然包括當事人,晟涵。
晟涵首先將目光放在晟希的身上,見她並無異樣,才移到她的身上,俊美的臉上平靜無波,隻是些許的迷惑在眼底打轉。卻也隻有幾秒,隨即便移開視線。
吳夢夢倒吸一口冷氣,密密麻麻的之感竄遍四肢百骸,心底泛著滾滾波濤……她這是在幹嘛,瞧,她都將自己置於了怎樣騎虎難下的境界。幾十雙眼睛毫不避嫌的都等著瞧她的好戲——晟涵的淡漠在整個校園都是出了名的,師出無名地與他交流,無異於一隻拍不響的巴掌,隻會自討沒趣,陷自己於絕境。果然,晟涵隻是心不在焉地向她投上一撇,就再也沒有看過來了。她微微垂首遮掩情緒,硬著頭皮想將話給說完全,起碼,惹她到這般尷尬境地的晟希休想置身世外,她硬著頭皮說道:“晟涵,晟希她說你以前——”……說你以前就不愛說話。可你也不能因為不愛說話就不去管管你這個跟小白有的一拚的姐姐啊——這便是她未出口的話,因為,晟希很適時地捂住了她的嘴巴,無心插柳地解救她於無措。因為,晟希以為她在向晟涵告狀,因為,她跟她嘀咕不少他不夠糗的糗事,比如說別看他瞧起來笨笨的,他穿針引線縫補的衣服那叫一個細密了無痕;別看他瞧起來不食人間煙火,在她的磨練下那是做得一手好飯;別看他冷得那叫一個千年冰塊,其實抱起來是很舒坦的,尤其是大約在冬季。
晟涵沒有在意她們的不合宜地動作,皺著好看的眉頭問,“她說我什麼?”
吳夢夢太感動了,晟涵居然肯理她——於是,使出吃奶的勁兒拚命掙紮去爭取已經朝她招手的幸福……
果然,堅決地抵抗惡勢力是正確的,她終於成功掙脫晟希不人道地對待,啟唇正要說話間,上課鈴聲敲響了。她微張的嘴巴隻得合攏了。忍不住地抱怨,抱怨不長眼色的鈴聲,抱怨不解風情的晟希。抱怨她扼殺在繈褓之間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