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亮光裏一出來,一下子就進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四周籠罩著是令人窒息的死寂,石風略微預感到了不妙,帶著幾許希冀,先去了滿倉家。一問,人還沒回來,轉身就走。
這下糟了!怕是出了意外。
石滿倉打算幫他一起去找人,單是找手電筒就在家磨嘰了半天,最後,罵罵咧咧披上外套跟出來,已經不見了石風的人影,喊了幾聲,竟然沒人應。
石風一心急著去找人,隱約聽到身後的喊聲,隻因走得遠了,也是不想再麻煩人,就沒應答,繼續向西。
石橋村向外有三條大路,出來時聽秦葉說施九下午出門的時候是向西去了,他沒做猶豫,沿著向西的大路摸黑就出了村。
天雖是黑的,在黑暗裏呆久了,還是能勉強看到一些亮光,加上路都被人踩出了幾分光亮,他又熟悉路況,節省起見,就沒開燈。一路喊著,一路豎耳聽著。
四下裏靜悄悄的,隻偶爾有一兩下窸窸窣窣的響動,想是哪隻膽小的野兔聽到他的喊聲受了驚嚇。
可是她會在哪呢?如果不是迷路,這麼晚了,她應該知道回去的啊!總不會死心眼,找不到就不回家吧?可要是真迷路了呢?會到哪呢?會不會也像歡歡一樣,得到貴人相助?她最近總一副倒黴相,怕是沒那麼走運。
又翻過一個坡,四下裏依然是死一般的沉寂,仿佛沒有任何會出聲的生物存在的跡象。要不要繼續向前呢?他這樣會不會隻是在做無用功呢?
他決定換個方向去找。臨走,又扯著嗓子喊了一通,隨之向遠處晃動了幾下手電,想來得到的又是幾聲環繞不絕的回聲,不免有些泄氣。不知哪來的興致,或許更可以說是自嘲,他索性揪住這一撥回聲的尾巴跟它來了個絕望的合奏。餘音還未消,就在這絕望的尾巴上,忽然,他聽到了一些不搭調的聲音——一個弱弱的女人的聲音。來自神經末梢的敏感,使他毫不懷疑,一定是她!這不是幻覺!他敢肯定,因為這不一樣的聲音雖弱,卻有著它獨特而神奇的穿透力,它不大不小,正好擠到他冥冥中的期盼裏來。
他一動也不動地停站在原地,小心翼翼豎起了耳朵。
嘿!又有音了!聲音依然柔弱,像隔著某種介質,卻是他想極度想要聽到的。挺清楚了,就是她!就是她了。他欣喜若狂,循聲找著她的方向。
“大哥!是你嗎?”施九在坑底激動地叫起來,卻因凍得不輕,聲音喊出來還打著顫。她已經在坑裏困了三四個鍾頭,本來對今晚能出得了坑都絕望了,剛剛還為自己的低能感到羞慚,本是出門找人,人沒找到,自己反倒栽了,還以為要在這個坑底過上一夜甚至一天兩夜。沒想到,他不期而至,像童話裏的王子,來救她這個落難公主來了。可是,她喊叫了半天,卻沒聽到任何回音,開始懷疑剛剛聽到的聲音又是幻聽。一時失落,幹脆又蹲在了冰涼的雜草堆裏:“哪有什麼王子嘛!什麼童話,都是自編自造來欺騙自己的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