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當春回雁歸 你的心是否如這春日的陽光 清爽 明朗 還有絲絲溫情 100.很是敏感

施九帶黃杏回家拿了鏟子和籃子,要走時,碰見了石歡和小傑。他們是剛從孬蛋家回來的,一說是去挖賴子草,想一同前去,他們都認得這種草,施九便沒再勞煩黃杏,讓她先回家了。

石歡兩人已經聽到了施九打架的事,一出院門就嘰嘰喳喳一陣詢問。施九隻得邊哄邊騙,淡而述之,簡而言之。

“我說華嫂怎麼哭著回去了呢!”石歡說著,驕傲且期待地看著施九,“是不是你贏了?”

“肯定是舅媽贏了!你又不是沒見她哭那樣!”

“家泰怎麼樣了?摔得不嚴重吧?”施九差點將孬蛋給忘了。

“孬蛋?”小傑仰臉問了一句,又搖頭說,“不嚴重。他媽說以後不讓他去上學了,他就鬧。他媽又說讓他去他原來的學校上,他就哭,說:‘打死也不去!’他媽說:‘不去正好,在家放牛!’他就去問他爸,他爸說:‘你想去哪就去哪,她管得了你了!’”

石歡跳到施九前麵,倒著走著說:“他爸還對我說,說:‘你回去跟你嫂子說,叫她別生氣了,別跟他們粗人一般見識。’什麼是粗人啊?就是因為她胖嗎?那你不就是細人了?大哥就更是細人了!”

施九的心情隨著他們繪聲繪色的轉述而起伏不定,最後聽到“細人”一說,終於不再介懷,放聲大笑:“粗人是說這個人性格有點粗魯,人不夠精細,沒文化。不是看你胖瘦的。”

小傑突然眼前一亮,雀躍起來:“快看快看!那有好多賴子草!快呀!我們快去挖!”

三人立即沿著溝畔欣然前往,到時,隻見眼前的窪地裏各類青草集中連片,從鵝黃到墨綠斑駁陸離鋪展了一地。賴子草色彩較重,加上形態獨特,厚實肥大,一眼就可認出。不一會兒,籃子裏的草山就堆起來了。

“夠了,夠了。多了就浪費了。”施九招呼著遠處兩個還在埋頭撅臀的小家夥,“回家了!走了!”

他們這才舍了那片青翠,各抓一把賴子草回到施九身邊。

施九見他們小手都跟自己的一樣沾滿了草色和泥土,決定帶他們去樹林後邊的小溪旁洗手。林子不大,穿過去就是一條小溪,她經常割完草去那裏洗手,為的是享受一番靜謐和愜意。走到一棵老樹下,忽見草叢中閃過幾顆亮點,走近一看,竟是幾枚蛋散布在地上。

三個人一致認定這些是鳥蛋,四下裏環顧,卻尋不見一個鳥窩。小傑說:“可能小鳥沒憋住,就在這裏下了蛋。”石歡接著說:“下完它又銜不走,就把它們丟在這了。要不,我們把它拿回家煮了吃了吧?”施九剛因鳥蛋的事差點跟李華大打出手,加上她那麼珍愛野生動物,忙搖頭說:“鳥蛋也是生命,不能說吃就吃。不如——我們把它拿回家孵小鳥吧!”

“好啊!好啊!”兩個小家夥興致極高,忙幫施九將鳥蛋們撿進了籃子。到了家,施九從麥草垛上拽了幾把麥秸,在一個閑置的兔窩裏鋪上了窩,鳥蛋就安放在了裏麵。放完她不敢停下來,洗菜燒飯。忙活了一陣子,終於有了飯香。她嚐了嚐蛋炒賴子草,味道竟很鮮美,完全沒有他們描述的那種又澀又苦,她一時都變饞了呢!成了!她一股腦盛進了大瓷碗,怕跑了溫,拿壇子上的瓷蓋子蓋上了,這才小心翼翼端給一旁等候的石歡,讓他趁熱給沈德遠送去。

施九不知石風去了哪,等了一會兒,不見影子,就把飯端到石桌上招呼大家先吃了。

家裏有幾隻兔子不太正常,食欲不振,精氣神不佳,一量體溫,燒了。當時已是下午,石風沒做猶豫就去了鎮上買藥。去時誰也沒告訴,天快黑了才趕回來。到家正趕上吃飯,他收拾完畢也坐了下來。

施九給他遞過去饅頭和筷子,問:“去哪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有幾隻兔子病了,我去鎮上買了點藥。”

“病了?不嚴重吧?”奇怪的是,她竟然不去心疼兔子,反倒心疼起了石風。

“沒事,打一針就好了。這菜你炒的?進步不小嘛!”一會兒工夫,石風就一個饅頭下了肚。

施九卻高興不起來,怔怔地看著麵前的石風,竟然想給他一個擁抱,借他的體溫溫暖自己,也把自己的歉疚傳遞給他。但是,沒有理由,也沒有機會獲得這個擁抱。可笑的是,到最後,她隻抱了一摞碗回去,而那些未出口的話,也隻能化成眼淚,再被她默默地拋灑到叮叮咣咣的鍋碗碰撞聲中。

她又哭了。她恨死了這不爭氣的淚水,也恨死了這似即若離的曖昧。怎麼就鑄就了這般飄忽不實的情感呢?永遠難以滿足的貪戀,好苦澀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