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狸嗎？”我問道。
張道陵點頭，然後將我引向了房間一角，那裏古色古香的桌子上，擺著一個小小的木盒子。
“發現她無法轉世後，我就立刻著手尋找能保住她靈魂的寶物。這盒子，是我散盡升仙之前攢的萬兩黃金才求來的。”張道陵拿起了盒子，愛憐的撫摸著。
“那個……如果是靈魂的話，不是也可以現形在人前的嗎？”我忽然想起了在弦月河畔的肆兒和雲琅，他們都死了，也都能逗留人間，尤其是雲琅。我能看到他們。
張道陵搖頭：“我也不知道艾琳娜對小狸做了些什麼，她的靈魂……就和沉睡了一樣。”
他深吸了口氣，然後將木盒遞到了我的手中：“一會你打開它，我出去呆會。”
“出去?你不是要和她溝通嗎？”我接過盒子問道。
張道陵走到了門邊，已經打開了門。
他回頭，衝我笑了笑：“不，我還有些事情。因為小狸出來的話，會有很多不幹淨的東西……”
“過來送死啊。”
門關。
我看著手中的小木盒，忽然覺得很重。
然後，輕輕打開。
木盒內，是一顆珠子。
珠子晶瑩如玉，周圍還有氤氳的光霧在湧動。
這就是小狸的靈魂嗎？好漂亮。
我咽了口唾沫，然後靜下心來。
牽引。
靈魂順著身體湧進了魂戒，然後再透過魂戒傳遞到了手中木盒裏的珠子中。
噗！
腦海中，突然一痛。
就在我的靈魂碰到珠子的那一刹那，腦袋就會一痛。
而且超過了痛徹心扉的疼。
我的眼淚，都差點痛的流了下來，甚至眼前一黑。
但是我強自咬牙，睜開了眼睛。
然後再一次靜心。
牽引。
噗！
“嘶……”
我痛的低呼出聲，手一抖，險些把手中的木盒給扔了下去。
“怎麼了！”張道陵的聲音從外麵傳來，我聽出來，他似乎有些喘息。
他似乎，在和別人戰鬥著。
我咬了咬牙，掙紮著回應道：“沒事，放心。”
然後再次回頭，看向了手中的木盒。
靜心，牽引！
噗！
靜心，牽引！
噗！
……
我已經疼得坐到了地上。
但是手中，還握著那個木盒。
木盒裏珠子周圍的光霧已經變得越來越暗淡了。
我有種預感，光霧完全消散之時，我就能溝通到小狸了。
直覺，我相信我的直覺。
我再次靜下心來，牽引起了自己的靈魂。
噗！
我忽然覺得自己傻的可以。之前還那麼恨張道陵，就因為他一個故事而為他拚命。但是……傻點就傻點吧。
因為我，又看到了一個可憐的人。
一個用一千年，去為愛人報仇的人。
就像我傻呼呼的去安慰尹落英，傻呼呼的去幫助白翎一樣。
現在，我還要再傻一回。
真是……
我自己都想笑話自己，未免把自己想的太聖母了。
但是……隻有之前過的夠苦的人，才能感受到拯救別人的意義。
唔，還是好傻啊。
我自己笑了笑，然後再一次靜心，牽引起了靈魂。
噗！
腦子，卻沒有再痛了。
我似乎，和什麼東西“溝通”上了。
“小狸？”我輕聲喚道。
“誰？你認識小狸嗎？小狸好害怕嗚嗚嗚……”
有些清脆稚嫩的聲音從腦海中響起，我打賭，這聲音的主人年齡應該不會超過十六歲。
沒想到啊沒想到，張道陵那個偽君子居然還有戀童癖？還是想要玩蘿莉養成？
隻不過現在顯然不是研究張道陵性向的時間，我連忙在腦海中說道：“我是張道陵的朋友，他讓我來聯係你。”
“道陵？道陵他怎麼樣了！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出來了那麼多壞人，嗚嗚嗚……”
小狸的聲音帶著哭腔，估計是嚇慘了。
我卻是一愣，昨天晚上？
難道在她的記憶裏，那一切不過是昨天晚上發生的嗎？
如果讓她知道，外麵的世界已過了千年，不知她會做何感想。
“張道陵沒事，他很好，他……”
我突然不知道要說什麼了。畢竟剛才張道陵隻是讓我溝通，並沒告訴我讓我說什麼啊。
“那個……他讓我問你，你還好嗎？”我沉默了片刻後才問道。
小狸的聲音有些恐懼：“不好，這裏好黑，小狸什麼都看不見，也不能動，好難受啊！”
我吸了口氣，又想了幾秒鍾後說道：“張道陵讓我告訴你，他一定會有辦法把你救出來的。”
“嗯嗯，小狸我相信道陵，道陵很厲害的。”
我笑了笑：“是啊，道陵很厲害的，給他點時間，他會放你出來的。”
“大姐姐，小狸……是不是死了？是不是不能和道陵結婚了？”小狸的聲音忽然傳來，變得有些落寞。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抿了抿唇，然後才說道：“嗯，小狸沒死，隻是暈倒了，很快就會好起來的，很快的。”
“嗯！”小狸的聲音又變得開心起來了。
我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我不說話，小狸也不問我，就這麼僵了下來。
“嗯……那個……”
我想了半天，才對小狸輕聲道：“張道陵說，他很喜歡小狸呢。小狸喜不喜歡道陵呢？”
小狸的聲音興奮了起來：“喜歡啊！小狸最喜歡道陵了！你要告訴道陵哦！”
“嗯，我會告訴他的……”
我的話還沒說完，就感覺一股力道將我的靈魂給碾碎，然後推了出去。
疼，比之前強行溝通時的所有的頭痛加起來還要痛十倍。
我眼前一黑，就躺倒在了地上。
但是咬著牙沒有昏迷。
我拿起了盒子，看到裏麵的珠子外那層光霧，此時已經再次聚集了起來，甚至比之前還要濃厚明亮。
看到珠子本身沒什麼事，我也放下心來，將盒子的蓋蓋好，忍著疼起身放到了桌子上，然後身子一歪，就倒在了一旁的小木床上。
這大概是張道陵睡覺的床吧，上麵竟然還有淡淡的清香。
真是個騷包的貨啊，一個大男人還有體香？
我這麼想著，嘴角不由得翹起。
可能是因為有些可憐這個癡情的男子吧，我竟然覺得他似乎不是那麼可怕可惡可恨了。
當張道陵再走進來的時候，那件休閑服已經破爛不堪了。
嘴角猶自掛著血跡。
“你……”
我被這一幕嚇了一跳，張道陵不是成了散仙的天師嗎？怎麼……
張道陵微微搖頭：“無礙，就是遇上了一個大家夥，處理起來有點費勁罷了。不說這個了，溝通上了嗎？”
我點了點頭，然後苦笑道：“你也沒告訴我要和她說什麼啊？”
“無所謂說什麼，我隻要知道她還在就好。”
張道陵如是說道，然後，他沉默了片刻。
“你……說了些什麼？”
看到他這副別扭的樣子，我又笑了起來：“你去換衣服，換完我告訴你。”
張道陵換衣服的速度怎麼是一個快字了得。
隨後在身上一拂，原本破爛的休閑裝瞬間成了他平日裏常穿的那件古裝。
“這是漢服？”我好奇的問道。
張道陵將頭發梳了起來，一邊梳一邊道：“不知道就不要顯擺了好嗎？並不是漢代人穿的衣服就叫做漢服。漢服說的是漢族服飾，是華夏衣冠，可不是漢朝的衣服。別廢話了，說說，你和小狸說了些什麼，她還好嗎？”
我從床上坐了起來，回道：“她……很害怕。”
“是嗎，害怕啊……我會想辦法盡快救她出來的。”
我點頭，然後繼續道：“可就算她很害怕，她第一個問的，還是你怎麼樣。”
我將我和小狸的對話給張道陵複述了一邊，張道陵的神色也越發的暗淡。
“小狸說，她最喜歡道陵了。”我笑著，說完了這句話。
心裏卻有些泛苦。
雲琅和肆兒相知卻不能相守，相愛卻不能相見，彼此等候了幾千年的光陰。小狸和張道陵又何嚐不是呢？或許張道陵和小狸等待的時間沒有雲琅那麼長久，但是天人永隔，豈不是更加痛苦嗎？
“小狸，有機會複活嗎？”我遲疑的問道。
張道陵也坐到了床上，良久後才回道：“有的。”
顯然，他也並不是非常確定。
“你能不能再幫我一個忙？”張道陵看向了我，輕聲問道。
我回頭：“什麼？”
他深吸了口氣，然後道：“血族的十三聖器中，聽說有一樣能夠恢複生命力的寶物，叫做靈杖，你聽說過嗎？”
我想了想，倒是真記起了這樣聖器。
靈杖，本是精靈族的水之神杖，有恢複亡者生命力的能力，被血族搶奪並詛咒後，能誘發出血族成員新的能力也能引發人類或動物的能力。
“靈杖在哪裏？”
“艾琳娜的手裏。”張道陵眯起了眼睛。
我一愣：“艾琳娜？她不是已經成了靈魂了嗎，怎麼……”
張道陵彎起了嘴角：“所以說你還太年輕，她說自己是靈魂就一定是了嗎？”
“難道……”
張道陵倚著牆：“夜沐應該告訴你了，在上一個六月三日之前，我一直都是以白沐的姿態存在的。嗯，你們應該覺得，把之前的我，也就是‘白沐’變成血族的，是你們不久前滅掉的那什麼小伯爵吧？”
我點了點頭，雖然夜沐說對這一段記憶沒有印象，但是白夫人顯然是最有可能將白沐變成血族的人，動機和能力她一樣都不差。
張道陵嘲諷的笑了笑，俊美的臉上寫滿了不屑：“但是很可惜，把上一個‘白沐’變成血族的，其實是艾琳娜。”
“什麼？！”
艾琳娜，怎麼會……
張道陵繼續說道：“不僅如此，就連那個‘六月三日’中白沐的繼母，都是艾琳娜，而不是你們之前滅掉的小伯爵。這其中發生的事情，可就複雜了。”
“艾琳娜的心智，可不是你想象的那麼簡單，即使你已經把她想的很聰明了。”
張道陵說著，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