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棣王和我，指不定還是親生弟兄哩。”
李鈺與袁公壽並肩走著，邊走邊道：“他若是有意招攬曾經的舊部，當然最好不過，若是他不願意，我們也不必勉強。”
對於李鈺的身份，在龍影軍已然是公開的秘密，既然李琰是李隆基的第四子，那他與李鈺自然是血緣兄弟。
隻是包括李鈺在內，都不明白李隆基將他帶回身邊，為何卻不給李鈺一個身份，隻做那隨身侍衛。
這一點，別說李鈺想不通，後來知道李鈺身份的李琰，也覺有些奇怪。
以李隆基的風流成性，又是堂堂一國之君，即便李鈺是他微服私訪播下的種子，也可堂而皇之地認下來，完全沒有必要這麼藏著掖著。
李鈺想不通，所以不去想，眾人不明白，也懶得去較真。現在龍影軍和官軍的關係，雖然還不曾公開敵對，但實質上已經暗流湧動。
也不知道李亨這麼著急忙慌地對李鈺下手，到底是因為李鈺的隱龍身份呢，還是李鈺是李隆基的私生子呢。
隻是眾人都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不管李鈺是隱龍還是皇子，對於當朝坐在那皇帝寶座上的人來說，都是一種威脅。
若李鈺既是隱龍又是皇子，那這種威脅將以幾何倍數地增長。
袁公壽何等聰明，怎會不明白跟著龍影軍隻有一飛衝天或者萬劫不複這兩種結局呢？
以現在龍影軍的實力看來，一飛衝天的機會渺茫，而萬劫不複倒有極大可能。
雖是如此，袁公壽還是義無反顧地跟隨李鈺上了梁山，原因無他，因為他相信李鈺會是這個亂世主宰，更相信自己有能力讓李鈺成為這個亂世主宰。
聽到李鈺對棣王李琰的安排，袁公壽默默點頭，道：“主公放心，棣王入我梁山是最高機密，如今隻有龍影軍中核心人物知道。我們現在的實力還太單薄，且不說能否說動他的舊部歸附，即便是看在棣王的舊情真心歸附我們龍影軍，到時動靜一大，未免不會引起官軍和叛軍的注意，這卻是得不償失。所以，以公壽看來，現在還是按兵不動的好，唯有等到時機成熟，棣王這張王牌祭出，才會收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李鈺本還想著借助李琰招攬一批舊部迅速壯大龍影軍的實力，隻是不好勉強李琰才有先前的言論。等到袁公壽這麼一說，頓時覺得自己以前有些操之過急了：“鬆濤先生所言甚是，打鐵還需自身硬啊，若我們本身實力不強，借助再多外力也是徒勞。”
袁公壽已經習慣李鈺虛懷納諫的性子，自是竭智盡力真心輔佐，此刻見李鈺讚同自己的觀點，也道：“所以，不妨讓濟陰郡成為我們龍影軍正式崛起的開始吧。”
李鈺點點頭，望向西南方向，那裏正是數百裏之外的濟陰郡，現在已經處於李唐和偽燕之外的真空地帶，道：“明日，我和小七便先潛入濟陰，至於鄆州，就全靠鬆濤先生了。”
袁公壽也順著李鈺的視線望去，雙目熾熱，似看到了無限的希望，斬釘截鐵地保證道：“主公放心，公壽定不負主公的重托。”
李鈺見他言語真摯，也心中感動，能夠得到袁公壽的真心輔佐，他怎能不心中愉悅，拍了拍袁公壽的肩膀，突然想起一事，忙問道：“不知鬆濤先生的千金現下怎樣了？”
當日袁公壽上山，可是帶著他的小女娟兒的，後來聽小七說，娟兒身體不怎麼好，但他一直在外奔波，並沒有機會仔細瞧瞧娟兒的情況。
袁公壽聞言，本是意氣風發的一張臉略微黯然，長籲了一口氣後，才道：“先天痼疾，我自己調些藥石喂服、弄些銀針紮著，倒也能夠緩解娟兒的痛苦。”
李鈺看袁公壽麵容愁苦，暗想憑他這樣的博學多才也不能治好娟兒的身體，看來娟兒的情況，的確不容樂觀啊。
想起自己憑借異於常人的真氣先後治好了數人，便有為娟兒瞧瞧身體的打算，反正明日才出發去濟陰，他正好借這難得的機會為娟兒看看。
“鬆濤先生可否將娟兒的病情詳細告知我，或許我有辦法也說不定。”
袁公壽聽到李鈺的話，頓時雙眸一亮，但旋即又暗淡下來，搖頭苦笑道：“不勞主公費心了，娟兒這身體，根源在心髒上，乃是先天所致，她的母親也因此而早逝，應該沒什麼辦法的。”
李鈺猜想袁公壽所說的十有八九可能是先天性心髒病，也不禁神色黯然。若是尋常病痛或者中毒，他可以憑借卓絕的內力修為設法醫治。
但現在是身體器官的缺陷，即便他修為多麼高強、真氣如何奇特，也不可能為之修補的。
除非，能夠像他前世所在的那個世界一樣，進行心髒移植手術。
可是那樣的技術，對於當世的技術水平和人們的思想意識，無異於天方夜譚。
不過，李鈺猶不死心，仍然說道：“先生不妨帶我去看看娟兒吧，萬一有辦法也說不定哩。”
袁公壽對李鈺用磅礴的真氣救人的事跡早有耳聞，現在見李鈺執意要為自己瞧病，他雖然覺得希望渺茫，但也沒有拒絕。
相反，他本已心如死灰的心境裏，倒極像是一盞久未點燃的燭火，突然一粒火星閃過，剛好將那盞燈火點亮了。
說著，袁公壽對李鈺深施一禮，恭敬道：“好吧，如此便有勞主公費神了。”
李鈺看到袁公壽一揖到底，忙將他扶起，笑道：“鬆濤先生與我，何必如此生分？以後萬莫行此大禮。”
袁公壽被李鈺扶起，眼眶微紅，嘴唇翕動，正要答話，李鈺卻將袍袖一甩，嗬嗬笑道：“走吧，帶我去給娟兒瞧瞧。”
說著，李鈺便回轉身，沿著原路踏步而回。袁公壽隨在他的身後，本來已經放棄的一顆心此時再次燃起熊熊的火焰。
兩人再次並肩疾步而行，邊走袁公壽便將娟兒的一些情形告訴給李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