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部卒匆匆進了廳內,來到李鈺和水明月跟前,行了個軍禮,低聲稟道:“元帥,軍師,山腳來了一人一馬,自稱獵狐四俠老四。”
“四弟!”
李鈺聞言先是一愣,繼而反應過來,瞬間大喜過望,驚叫出聲。
徐慕白、王北川雖然還在和廳中諸將暢飲,但卻將李鈺的反應瞧在眼裏,齊齊圍攏到李鈺跟前。
李鈺豁然轉身,看向徐慕白、王北川二人,喜道:“大哥二哥,是四弟,四弟回來了。”
說著,李鈺帶頭,徐慕白、王北川二人隨後,三人風一般奔出議事廳,腳不點地向山腳哨卡趕去。
行到哨卡,遠遠便見到一人一馬,靜靜立在山腳寨門前。
看那單薄的身影、瘦削黝黑的臉龐,以及渾身散發出來的那股凜凜殺氣,不正是與他們失散大半年的趙思哥嗎?
“四弟!”
三人老遠看到趙思哥,不由齊聲呼道。
“大哥!二哥!三哥!”
趙思哥靜靜立在寨門,也已看到奔騰如飛的三人,麵上露出狂喜神色。
幾兄弟如今功力都已十分高絕,情急之下,隻見數道身影奔騰,刹那便緊緊擁抱在一起。
曾經的結義四兄弟,如今終於重新聚集。
隻見四人緊緊相擁,熱淚盈眶,在這世界上,或許再也沒有更深厚的感情能夠超過這種兄弟之情了。
擁抱了好一陣子,四兄弟才鬆開結實的臂膀。
李鈺、徐慕白、王北川仔細摸索著趙思哥剃了短發的腦袋,滿是長兄的愛憐。而趙思哥原本陰鬱陰沉遠超同齡人的一張臉,此刻也洋溢著說不盡的幸福笑容。
“四弟長高了!”
王北川摸著趙思哥的腦袋,和自己比了比,笑著道。
李鈺重重一拳捶在趙思哥的胸膛,也道:“四弟長得更壯實了,哈哈哈!”
此等情形,徐慕白怎甘落後,卻是一隻大手掌重重拍在趙思哥的屁股蛋子上,哈哈笑道:“四弟成熟了,是個純爺們兒了!”
看到三位哥哥你一言我一語,對著自己動手動腳,趙思哥隻憨憨地笑著,活像個被寵溺著的傻小子。
四兄弟就這麼並肩擁抱著,一步步向著山寨上行去,一路的歡聲笑語,打破了這個寂靜的夜晚。
這場聚宴,因為有趙思哥的突然加入,氣氛更是達到了高潮。
這滿場之中,認識趙思哥的人大有人在,即便不認識的,聽說此人是神箭門的唯一傳人,便油然生氣敬重之情。
原本陰鬱寡歡的趙思哥,今夜卻也變得十分歡暢,與眾多曾經見過沒見過的龍影軍眾人把酒言歡,豪邁暢飲,極盡歡樂。
一場歡宴直到半夜,才在眾人醉意熏熏之下結束。許多將領就那麼醉倒在廳中,就地趴在桌上休息。
李鈺酒量不知深淺,此刻除了肚腹中灌了許多酒水而顯得有些脹之外,並沒有其他感覺。
徐慕白和王北川久在江湖行伍,酒量也大得嚇人,此際也是半醉半醒之間。
讓眾人預料不到的是,原本應該早就醉倒的趙思哥現在竟然也保持著三四分清醒,很顯然,這短短大半年不見,他的酒量也長得很快。
四兄弟在李鈺的示意下,輕手輕腳地出了議事廳,來到梁山上一處僻靜的大石板上躺下,垂著涼涼夜風,看著朗朗星空。
“四弟,俺和你二哥三哥都給你找到了嫂子,俺那漂亮的弟妹,你小子可曾給哥哥們拿下啊?”
說話的是徐慕白,也隻有他和自家兄弟說話才這麼不著調。
趙思哥嘿嘿一笑,翹著二郎腿仰望星空,神秘地道:“大哥,你覺得四弟出馬,還有攻不下的山頭麼?”
三兄弟一聽,同時互望一眼,繼而拿眼緊緊盯著趙思哥,麵上都是怪異之色。
“你小子,不是童子雞了?”
李鈺也不知道怎麼啦,一改平時的莊重,對著趙思哥調笑道。
接著夜色清輝,隱隱可見趙思哥麵上浮現出尷尬的笑容,這等表情,怎能瞞得過其餘兩兄弟。
“行啊你小子,沒看出來啊,竟然連阿史那月這冷麵小妞都給征服了,哈哈哈,不愧是俺們的兄弟,夠爺們兒。”
幾兄弟重重拍拍趙思哥的背脊,粗野地調笑和稱讚道。
趙思哥隻是嘿嘿傻笑,望著天上那輪殘月,好似看到了阿史那月那張俏麗嚴肅的一張臉。
除了他趙思哥,好像阿史那月從來沒有對別人笑過吧?
那一晚,也是這樣的夜色,草原也是這般寂靜,在自己一箭射殺了阿史那承慶時,阿史那月笑靨如花,將自己牽進了她的帳篷。
那一夜,他從一個少年蛻變成了一個男人;那一夜,他征服了一匹脫韁在草原的野馬;那一夜,他重生了。
他要活,要為自己活,要為幾位結義大哥活,更要,為自己身下這匹野馬而活。
所以,那一夜之後,他的天弓之名,漸漸響徹草原,阿史那月的勢力,漸漸茁壯。
到他離開草原返回中土的時候,阿史那月已經在烏德韉山紮下根來,突厥四十部卒,再也無人敢欺淩這樣一個弱小的女子。
李鈺、徐慕白、王北川三人聽完趙思哥在草原跌宕起伏的經曆後,無不為之緊張和唏噓,而趙思哥聽完李鈺、徐慕白、王北川在這亂世之中的龍騰虎躍,也無比向往興奮。
對於李鈺能夠為他殺了金弓盧飛雪,他自是感激莫名。
唯一讓趙思哥感到遺憾的是,他已經沒有機會讓盧飛雪嚐試自己領悟出來的神箭門絕技——貫日一箭了。
四兄弟都非尋常人物,這一番不同的經曆際遇,正好讓他們在這個風雲際會的亂世中,闖出了自己的名頭。
現在重新聚集於此,若不勠力同心大幹一場,又怎能對得起來這世上走一遭結義一場呢?
四兄弟正說到興頭上,趙思哥好像想起了什麼,沉聲道:“三哥,我縱馬從北地而來,途經河北道時,發現有大批賊軍在向西集結,正好讓我能夠不費太大力氣借道南下。隻是不知道,是否哪裏有什麼重大戰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