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鈺見這女子聽聞雲塵子身死卻放聲大笑,心中一動,猜想此女當不是蓬萊逍遙宗的人,恭敬問道:“不知仙子如何稱呼?”
女子聽到李鈺的問話,慢慢收止了笑容,雙目重又凝定在李鈺的臉上,沉聲道:“我麼? 你不必知道我的名字。不過,念在你為我逍遙宗清理了門戶,我當不會虧待了你。”
說著,不等李鈺有何反應,她隨手一招,寬大的袍袖拂動,便見一道黑影自她身後飛出,快若閃電地向李鈺飛來。
李鈺見那黑物迅即向自己刺來,不由大吃一驚,忙一個旋身,避開來物激射的方向,然後右手探出,五指成抓,在那物擦過自己身邊的刹那,伸手一抓。
“嗡嗡——”
那物一被李鈺抓入手中,便響起一陣低沉的嗡鳴,帶得李鈺全身也顫栗不已,而身體裏七經八脈中的真氣,以及丹田處的那團金黃之氣也發出劇烈的躁動。
“隱龍劍?!”
那東西一被李鈺抓入手中,熟悉的感覺湧入腦海,不正是那把被楊玉環帶走的隱龍劍又是何物?
“現在物歸原主,也算了了太真的一樁心願了。”
女子見隱龍劍被李鈺抓入手中,微微點頭,喃喃低語道。
隱龍劍一入手,李鈺便知道此女子與至今杳無音信的楊玉環應該有著聯係,而聽她念出“太真”二字,更是心中一震。
他以前讀過一些逸聞野史,至今還記得有些野史中有記載,楊玉環馬嵬驛出逃後,逃到東海蓬萊島入了道家,道號便是“太真”,因而後世將楊貴妃也稱作“太真妃”。
就連唐代大詩人白居易也曾在他的名篇《長恨歌》中寫道:“臨邛道士鴻都客,能以精誠致魂魄。為感君王輾轉思,遂教方士殷勤覓。排空馭氣奔如電,升天入地求之遍。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忽聞海上有仙山,山在虛無縹渺間。樓閣玲瓏五雲起,其中綽約多仙子。中有一人字太真,雪膚花貌參差是。金闕西廂叩玉扃,轉教小玉報雙成。聞道漢家天子使,九華帳裏夢魂驚。”
詩中言道“中有一人字太真”,說的正是楊貴妃楊玉環。
原本李鈺以為這隻是大詩人白居易發揮想象的翅膀杜撰而出的,可是現在聽這神秘女子念及“太真”二字,又將隱龍劍還給他,哪裏還不相信野史中所記敘之事?
“她在哪裏?”
李鈺轉瞬間便醒悟過來,本有千言萬語要說,話到喉頭,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麼,隻有這四個字發自肺腑的字出口,他的確很關心楊玉環的安危。
女子微微點頭,語氣稍微轉緩,道:“她很好。”
李鈺又道:“我能否見見她?”
這句話他本來是想說,為何她此次沒有前來,但想到“太真”二字乃是道家稱呼,心中對某些猜想便害怕提及。
女子雙眸炯炯,顯示出她的精明,聞言便知道李鈺的心思,淡淡道:“見與不見,她都在那裏。若是塵緣未了,斬不斷,理還亂。”
李鈺聽到他說的這兩句既不否定也無肯定的話,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何意思,心中大慟,拿起隱龍劍在眼前仔細端詳,好像那黝黑的劍柄上,還留有楊玉環的溫度和味道。
良久,李鈺仰起頭目光灼灼地望著女子的雙眸,柔聲道:“還請仙子為小子帶句話給她,就說,我,很想念她。”
女子雙眸微微閃了閃,輕點了點頭,回道:“一定帶到。”
李鈺見她言語很少,本還有許多話兒,一時間也不知怎麼開口了,氣氛稍微變得有些沉默。
“砰砰砰——”
正當兩人不知說些什麼的時候,船艙上突然響起沉重的砰砰聲,大船隨之一顫,好似被什麼重物擊中了般,劇烈搖晃起來。
雖然大船搖晃得厲害,但站在樓梯的女子好似釘在那裏一般,並未挪動分毫。
單憑這份定力,李鈺就知道此女功力定很高強。
微微愣神,他便反應過來,大船如此劇烈的震動,必然是追逐在兩岸邊的官軍對大船發起了攻擊。
“一起衝出去!”
他正要說話,女子率先開口,說出他正想說的話後,也不停留,一個擰身便返回船艙。
李鈺見她動作迅即,宛似輕風,更不猶豫,提著寬大黝黑的隱龍劍,雙足點在樓梯上,幾個縱步便躍上船艙,來到甲板之上。
矗立甲板,兩人才看得分明,兩岸的官兵已經越聚越多,燈火如豆,黑夜如晝。而大船仍在筆直地飛速行進,下遊十餘丈外,正是臨淮西城門下封鎖水道出口的鐵閘。
鐵閘並非密封,而是用又寬又長的無數鋼鐵板焊接一處形成,中間有無數碗大的方孔,可以讓河水毫無阻礙地緩緩流出。
安置這樣的鐵閘,隻是用來攔截河上往來的船舶和又水路潛進城的歹人,並非用來蓄積河水之用。
看到鐵閘就在不遠處,而大船的速度不僅沒有減慢,反倒因為船上二十幾個人均乘坐潛水艇離開了大船,因而行進的速度愈發迅即。
原本賀蘭進明以為,逃往船上的眾人不會輕易放棄生命,因而不會如此孤注一擲,駕駛大船與鐵閘相撞。
可是現在,這艘大船因為重量的減輕,竟然借助風勢和水流行進得愈發迅即。
若是按照目前這個速度前進而不加阻礙,大船必然會撞上鐵閘,其結局也不用說,這艘木質的大船必會四分五裂,而那堅固的鐵閘也必然會毀壞。
這樣的結局,不管是對於李鈺的龍影軍,還是鎮守臨淮的賀蘭進明,都有害而無利。
賀蘭進明是個聰明人,他更知道龍影元帥李鈺比他還要聰明,也更會權衡利弊,所以他敢篤定李鈺等人不會帶著那二十幾名龍影兄弟前去送死。
所以他開始領著官兵,沿著河道兩岸一路布防,卻沒有命令下手。
當看到大船距離鐵閘隻有二十丈時仍不減速,不由對那道鐵閘的堅固程度懷疑起來。
終於,為避免那道鐵閘被大船撞毀,讓他又要花費功夫去修繕,賀蘭進明決定采用強攻的手段,直接擊沉或者擊毀這艘大船。
所以,他命令兩岸官軍架起投石車和弩箭,朝河道中央那艘快速行進的大船轟擊。
賀蘭進明沒想到船上眾人會這麼不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