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軍已經被擊潰，主帥也已被元帥斬殺。”
李鈺還未答話，水清月卻已開口。
徐慕白聞言，先是一愣，繼而狂笑道：“好好好好，四千龍影義軍擊潰五萬賊軍，還將史朝義的狗頭取下，這等赫赫戰績，放眼天下還有何人能及？看誰還敢打我龍影義軍的主意，哈哈哈——”
水清月見到徐慕白哈哈大笑，麵上顯出苦澀，徐慕白也看得清楚，笑了兩聲便即停住，好奇問道：“怎麼？這樣的天大好事，難道不好笑麼？”
梁飛這時也不好裝傻，上前道：“被殺的主帥，並不是史朝義。甚至，連史朝義手下兩員猛將蔡文景和駱悅都不在陣中。”
徐慕白大驚失色，道：“怎麼會？五萬大軍啊，他史朝義竟敢不親自壓陣？那被斬殺的主帥是何人？”
李鈺搖搖頭，到現在為止，他隻將那賊將的頭顱扔到城門角落，並沒有掀開頭盔看是誰。因為那人的背影，不在他認識的人的範圍，因而也沒來得及多做追究。
話到此處，梁飛已經將那顆仍舊被頭盔裹縛的腦袋拎到了眾人跟前。鮮血在頭盔上凝聚，連兩隻眼睛也看不太清楚了。
梁飛把手一抖，頭顱從頭盔裏滾落在地，砰砰砰地滾出一段距離才停住，麵部朝天，終於看清本來麵目。
“是他？！”
眾人湊近頭顱，徐慕白第一眼便認了出來，驚訝道。
“是誰？”
李鈺見滿場隻有徐慕白才識得此人，不由出聲問道，其餘人也將目光轉向徐慕白，顯然在等著他的答案。
徐慕白也不賣關子，沉聲道：“此人，是史思明帳下五虎將之一的曹滿山。我說這五萬大軍在此，史朝義竟然沒有在軍中，原來是有此人坐鎮。嘿嘿，沒想到為史朝義做了個替死鬼。”
李鈺聞言，心頭也明白了，史思明手下五虎將，史朝義名列最末，而這曹滿山，卻是排名第三，善使斬馬刀，膂力驚人，嗜好殺戮。
不過，他遇上了李鈺，隻能怪他運氣實在不佳了。
徐慕白說完，再回頭看向李鈺，笑道：“此人也是化境的人物了，沒想到元帥於萬軍從中也能夠輕取此人首級，你現在的功力，恐怕已經是化境後期了吧。”
包括徐慕白在內，眾人現在都看不透李鈺修為的深淺，因而齊齊將目光凝聚到李鈺身上。
這些人都是龍影義軍的核心人物，李鈺也不隱瞞，點點頭，道：“機緣巧合，剛到化境後期巔峰。”
眾人聞言，麵上無不顯出狂喜之色。到了現在，他們終於不用擔心李鈺的安危了，堂堂化境後期巔峰的實力，即便是隱世高手出來，也未必能夠殺得了他。
畢竟，他打不贏，還不能逃跑麼？
與他們的興奮不同，李鈺心頭卻是沉甸甸的，冷靜道：“別說這些沒用的了，現在我們應該考慮的是，史朝義到底去了哪裏。”
梁飛、水清月麵色也瞬間變得沉重，剛剛因為李鈺功力大進的喜悅刹那被心頭的陰雲替代。
水清月見眾人不說話，沉聲道：“十有八九，應該是領兵到了梁山。徐將軍領一千騎兵下山，山上可戰之力，也不過區區兩千人。如果史朝義帶領大軍圍攻，梁山危矣。“
“什麼？”徐慕白先是有些糊塗，現在聞言頓時大驚，不可思議地道：“你們是說史朝義暗自領兵又到了梁山？”
李鈺鄭重點點頭，問道：“你們當時領兵下山，可曾遇到頑強的抵抗？”
徐慕白雙目轉了轉，才道：“傷亡不到十人，便打退了他們的圍堵。因為他們圍困的戰線很長，哪裏容得下我們一千騎兵居高臨下的衝殺。正因為他們的不堪一擊，我才能放心大膽地領兵前來援救鄆城——”
說著說著，徐慕白似也感覺到了不對勁，這時，李鈺麵色異常凝重地道：“聲東擊西，既然史朝義派五千精兵圍困梁山，必然不會給你們下山的機會，即便能夠衝出重圍，也不可能隻付出十人的傷亡。”
“他們是故意的，目的隻是麻痹我們。”刹那，徐慕白也明白了過來。
李鈺再點頭，冷冷地道：“讓你們下山援救鄆城，卻也讓梁山的兵力變得更加空虛，最要緊的是，賊軍營造了不堪一擊的假象。”
徐慕白、水清月、梁飛三人聽到李鈺如此分析，頓時都大覺有理，異口同聲地道：“現在怎麼辦？趕回梁山已經來不及了。”
李鈺一顆心直沉下底，但還是昂然道：“有水明月和紅雪妹子在，應該出不了多少叉子。梁山易守難攻，不是上萬兵馬，他們應該能夠守得住。”
說這話時，李鈺自己都感覺心裏發虛。
水清月聞言，立即出列，道：“讓我率水師前去營救，說不定還趕得及。”
李鈺沉思片刻，極其平靜地道：“好吧，如果史朝義真的私下帶兵去了梁山，龍影義軍應該能夠堅持到你們去的一刻。”
水清月重重點頭，也不和眾人多寒暄什麼，領著龍影水師便出了鄆城。
這時，徐慕白看到水清月將要遠去，忙大聲喊道：“等等，我也和水都督一起回山，如果史朝義這小賊膽敢打我龍影義軍的主意，我一定將他碎屍萬段。”
說著，他便要尾隨水清月大踏步而去。
李鈺一把將他粗壯的胳膊拉住，搖頭道：“你們能夠吃得消，戰馬也堅持不了。還是讓梁飛將軍再領八百壯士前去吧。”
“喏！”李鈺話音剛落，梁飛已出列抱拳應道。
李鈺向他點點頭，他便和水清月一前一後，點了八百人向城外行去。
城外除了正在蠶食屍體的野獸，並無半個活物。
他們一路疾行，很快便上了戰船，現在還剩七十幾艘大小船隻，近千名龍影義軍合理分配後，快速張帆轉向，一串串燈火片刻便消失在了茫茫的黑夜中。
李鈺站在城門外看著龍影水師遠去，一顆心久久不能平息，強烈的不安在讓他有些悵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