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1章 進天牢

李鈺一見那陣仗,瞬間變色,故作慌張地向道旁退開。

隻見當頭一人,身著獅子鎧,頭戴豹子盔,騎著棗紅馬,被眾將士擁在當中,急急向城門趕去。

而在他們身後,一隊不下四五百人的步兵匆匆跟走,看這支部隊裝備精良、體型彪悍,應該是一支精銳部隊。

“虢王殿下領兵出征了麼?”

李鈺被蕭厲捉住,有幸見過李巨一麵,認出剛才行在隊伍中間的那威風凜凜的大將正是虢王李巨。

“出什麼征?多半是要逃了。”

李鈺喃喃自語後,一道略顯蒼老的聲音自他耳畔響起。

李鈺循聲望去,卻見身邊站著一個半百老者,雖然衣衫破爛,但雙目熠熠生輝,不似尋常人。

“大叔此話怎講?”

李鈺見他如此說,心內微微一動,問道。

那半百老者眼角餘光瞥了一眼李鈺,歎息道:“哎,當日張巡被召回彭城,老夫便知道無人能夠守住睢陽,現在好了,睢陽丟了,尹子奇的六萬大軍再無絲毫屏障,一兩日便可抵達彭城。你說,李巨這貪生怕死之徒,會在彭城等著賊軍前來麼?自然是溜之大吉了。”

李鈺聞言,故作駭然,繼續問道:“難道李巨真的跑了?河南道不是還有駐軍四五萬麼?彭城河深牆高,隻要組織得當,應該能夠抵擋賊軍才是啊。”

那老者搖搖頭,無奈道:“河南道有四五萬駐軍不假,但那都是各個郡縣的兵馬加起來之數。你看張巡在雍丘、睢陽抗賊這麼久,幾時見這些人派過援兵?還不是這附近老百姓和一些仁義之士前去相助。哎,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可惜了張巡了。”

李鈺聽他連連歎氣,也為張巡感到可悲。現在聽這半百老者說到張巡,正合他此行目的,忙打聽道:“張巡將軍怎麼啦?隻要有他在,即便李巨逃了,賊軍應該也難以東進吧?”

老者聞言沉默了片晌,負手轉身,一點點向遠處走去,邊走邊道:“張將軍應該還在天牢裏吧,隻不知是否還有力氣組織大家抗賊。”

李鈺見他言行,更加認為此人不是常人,可惜現在沒有時間去詢問他的底細,隻得朝彭城天牢趕去。

現在睢陽被攻陷的消息已經在彭城散播開來,李鈺所經之處,議論紛紛。不過看他們的言談表情,倒也沒有多少緊張,因為其中還有許多人正在將虢王帶兵出城的消息一並傳開。這些並無太多見識的百姓與李鈺的想法一樣,以為李巨出城,定然是組織兵力抗賊去了。

殊不知,李巨隻帶著那四百多親兵,出城向西行進二十裏地後,便馬頭一轉,向著東南方向策馬揚鞭,飛奔而去。因為在四百裏之外,此刻正有臨淮節度使賀蘭進明領兵駐紮。

滿城之中,或許隻有剛剛那名半百老者猜中了李巨所做的決定,可惜李鈺並不知道那人的身份。

他穿過幾條長街,拐過無數拐角,終於找到了天牢所在的位置。

現在的彭城天牢,門外昂然站立著二十幾名獄卒,看他們氣勢,如臨大敵,謹慎異常。

李鈺看那架勢,知道這些獄卒應該也不知道李巨已經逃離彭城的消息,不然,他們現在應該惶惶回家收拾行李準備跑路才對,那還會這般加派人手,牢牢把守天牢。

其實李鈺不知道,天牢門外之所以有如此陣勢,正是拜他所賜。若不是他從蕭厲等人手中神不知鬼不覺地被人救走,若不是張巡三人並未自動投到李巨在天牢裏布下的天羅地網,估計這彭城天牢也不會吃一塹長一智,如此嚴陣以待。

在拐角處暗自觀察了好一會,李鈺一整神色,冒著大險向天牢惶惶奔去。無論如何,他必須進入天牢,看看張巡和南霽雲、雷萬春到底是否關在這裏。

現在睢陽已失,若彭城再陷落偽燕,整個江淮將再無法抵擋燕軍前進的步伐。等到偽燕占據了天下糧倉江淮,大唐形勢也將徹底逆轉,再無翻身的可能。

這樣惡劣的形勢,能夠真正力挽狂瀾的,恐怕也隻有張巡了。

此時的李鈺雖然對李唐與偽燕的爭鬥已慢慢保持無視態度,隻想悶聲發展自己,但他目光並不短淺,十分清楚若睢陽和彭城連續被尹子奇攻破,龍影義軍所在的鄆州將北和東都將麵臨臨史思明的鎮北軍,西邊麵對混亂之中的濟陰,而南麵,也將會被尹子奇封鎖。

如此四麵被圍,都是偽燕軍隊,他們絕不會有生存發展的空間。反倒是現在這種夾縫中求生存的形勢,給他們龍影義軍提供了千載難逢的喘息發展機會。

於公於私,李鈺現在必須將張巡給解救出來。

李鈺便想便行,幾下就來到天牢前。

“幹什麼的?”

一名獄卒見有人靠近,忙上前喝問道。

李鈺見那獄卒上前想要阻止自己,他步伐加快,不等那獄卒反應過來,反手就是一掌砍在他的脖頸。

那獄卒猝不及防下中了李鈺一記掌刀,連哼也沒有哼一聲,就軟倒在地。

李鈺一擊得手,心中略鬆,知道這些獄卒雖然也練了一些基本功夫,但卻不像真正的武人那樣,多多少少能夠邁入一定的境界。

其餘二十幾名獄卒看著同伴被李鈺一記掌刀劈暈在地,先是一愣,等反應過來,齊聲喊道:“抓住他!”

話落,一個個扯出腰間佩刀,便向李鈺砍來。

李鈺看也懶得看他們一下,太極七星步施展開來,身法如縹如緲,隻見殘影道道,那些獄卒便前仰後倒,嗚呼哀哉地躺在地上。

李鈺站在天牢門口,回身看著二十幾名獄卒全部躺在地上呻吟,拍拍手上灰塵,然後提步向裏麵行去。

這是李鈺第一次來到天牢,裏麵昏暗潮濕,並不似想象中的吵吵鬧鬧,反倒詭異的安靜。

他一路拾階而下,轉過一路石梯,終於到了地下。

剛一落腳,一道粗魯的吼聲便即響起:“你幹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