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1章 他們必須死

李鈺看著白依依如此眼神,微覺訝異,沉吟了一下,點頭道:“趁你病要你命,不趁你郎君重傷之際宰掉,難道還要等他們再來一次偷襲?”

他話語之中帶著決絕,失去骨肉的痛苦,讓他和水明月都將那份錐心的疼痛深埋心底。如果不殺了無心法師等人,估計那疼痛將會一直如骨刺卡在喉頭,咽不下也取不出。

白依依見李鈺不再是那副挖苦和調笑,言語之中頗為堅定,一雙大眼轉了轉,銀牙緊咬,半晌才吐出幾個字:“我可以告訴你他們逃向了哪裏,隻要你能將這幾人全部宰殺。”

李鈺看著她雙目之中濃烈的怨毒,心下微凜,似有所悟,沉聲問道:“你要殺你心愛的郎君?那瘦竹竿可是你們藥宗的長老,你身為藥宗聖姑,怎可能想讓我殺他?”

白依依顯然也料到李鈺不會相信,其實放作任何一個人,也不可能短短幾日就能接受她態度的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畢竟她行事歹毒、惡名遠播,與鄭善克還是伉儷,又身為苗疆藥宗的聖姑,實在沒道理會請求曾經的死敵去宰殺自己的夫君和盟友。

“對,我要你幫我殺了他們。”

白依依眼神堅毅,咬牙切齒地重複道。

“可以給我一個相信你的理由麼?畢竟,你與我之間,絕對沒有信任可言,萬一又是你們設好的局,我李鈺要是輕信了你,可要搭上這數千條性命。你也知道,我李鈺一向怕死,但凡能夠有一絲苟延殘喘的機會,也不會讓把自己丟進死地的。”

李鈺這時已經已經冷靜下來,現在是白依依求他,而不是他要想方設法從白依依嘴裏套話了。

白依依雖然心傷若死,但聽到李鈺的話,還是暗地裏將他問候了一遍。

要是你李鈺都是貪生怕死之輩,當日便不會把東都攪得個天翻地覆。

要是你李鈺怕死,在河陰也不能與南霽雲一起重挫偽燕征東軍和鄭善克的聯手圍獵。

要是你李鈺怕死,更不會在逃離尉氏縣後,還混在田秀榮的部隊裏抵達雍丘,一連斬殺數員大將。

要是你李鈺怕死,當日濟陰陸正淵告急時,便不會孤身犯險,將高承義的濟陰郡弄的雞犬不寧,也無意中加速了高承義肅清濟陰異己的步伐。

要是你李鈺怕死……

罷了罷了,都是我白依依命不好,不僅身世淒涼,還碰上你這煞星。

白依依的牙齒將幹裂的嘴唇咬破,滲出絲絲血珠,終嘶聲狠狠地道:“因為他們不是人,他們必須死……”

李鈺看他表情,已然猜到在白依依身上發生了什麼,神色未凝,不再與她答話,轉身出了屋子,隻留白依依無力的嗚咽聲不息。

來到屋外,水明月、徐慕白、朱紅雪、蘇雲菲都守在外麵不遠,定定看著李鈺,不知他在裏麵幹了些什麼。

“咋啦?你狗日的莫非欺負了那惡女?這浪蹄子破爛貨你也瞧得上眼?”

徐慕白見到李鈺出來,聞聽白依依的悲聲,一臉恨鐵不成鋼地盯著李鈺。

“大哥還有心情胡說八道。”李鈺對他瞥了瞥嘴,再看向水明月,見她疑惑地看著自己,玉容並無怒色,省去了他的解釋,來到她和朱紅雪、蘇雲菲三女跟前,沉聲道:“她身子還很虛弱,麻煩三位妹子,先給她熬點粥喝,然後幫她洗漱一下,換身幹淨衣服。”

說完,他看了朱紅雪和蘇雲菲一眼,才湊近水明月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水明月聞言,俏麵上神色變幻,顯是有些難以置信。李鈺見她神情,微微點頭,然後撫摸了一下她光滑白嫩的臉頰,才歎出一口長氣。

其餘兩女也是心思玲瓏的人,見到李鈺如此,朱紅雪也明白了什麼,將到嘴的疑問吞了回去。

“大姐,雲菲。”

水明月對李鈺鄭重點了點頭,轉身叫了二女一聲。朱紅雪和蘇雲菲也不猶疑,與水明月一起進了屋子。

李鈺回身將屋門關上,才重新走向徐慕白。

徐慕白一向粗中有細,雖然言語常常狂放無忌,但察言觀色的本事也是少有。見到三女進了屋子,再將目光凝聚在李鈺身上,試探道:“難道,惡人有惡報,這妖女被那幾人給——”

他話沒說透,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十有八九。”李鈺點點頭,拍拍徐慕白肩頭,道:“這些人沒一個善茬,大難臨頭,別說是盟友,就是親兄弟,也可能互相殘殺。何況,這妖女長得不賴,又一向風騷,在那僧多粥少的狹小洞穴,難免不會被其他人覬覦。”

徐慕白聞言,嘿嘿一笑,幸災樂禍地拍手道:“惡人自有惡人磨,她既然與虎狼為伍,便應該有被他們生吞活剝的覺悟。”

李鈺歎了口氣,苦笑搖頭,道:“亂世孤魂,到底誰善誰惡,又有幾人能夠評說?或許,她也有她不得已的苦衷吧。”

徐慕白聽李鈺發著感慨,不由撇了撇嘴,卻不再多言。他雖號稱大唐第一淫賊,但實際上,卻是一個癡情種子,真正擁有過的女子,也不過才朱紅玉一人而已。

因為他,朱紅玉明知陰陽生死咒在身,仍舊飛蛾撲火般做了他的女人。雖然隻有三日的快樂時光,卻讓她的影子一輩子嵌進徐慕白的骨子裏。基於此,徐慕白對於命苦的女人向來有些同情,而被他敗壞名聲的,也多是那些豪門富賈、奸惡之徒的家眷。

徐慕白現在猜想到了白依依可能的遭遇,即便她歹毒非常,在內心裏還是有些同情。

在二人沉默之時,木門吱呀一聲打開了,朱紅雪與蘇雲菲並肩出來,麵色凝重地行到李鈺和徐慕白跟前。

朱紅雪開口沉聲道:“這妖女,說她將給你一個讓你出手的理由。”

說完,朱紅雪和蘇雲菲向他打了個眼色,讓出通向屋子的石階。

李鈺本是為了不讓白依依太過難堪,才讓三女進去為她洗漱,也給她吐露心事的機會。畢竟男女有別,有些事情,他自然不太方便傾聽。

可是,現在白依依指明要對他說,自然也是豁出去了,絲毫不介意將她所遭遇的慘痛經曆如揭傷疤一般向別人袒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