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光影餘波而被掀翻在四處的南霽雲、徐慕白、水清月、朱紅雪一眾人等陸續從廢墟之中爬出,再次團團將三大化境宗師圍在垓心。
眼見如此異變,眾人你眼望我眼,均不知該作何反應。
隻有徐慕白和水清月二人,因當夜在運河之上與李鈺、裴旻一起,先後慘鬥無心法師和妖女白依依,恰巧見到過此等龍影脫離李鈺身體的異況。
那時隻是一眨眼間,李鈺便將數十名死士的真氣汲取得一幹二淨,而體內兩道龍影也脫離他的控製,被無心法師扼住。
當時兩道龍影還隻有兩丈來長,而十餘日過去,現在的龍影已堪堪將近三丈。
奇景再現,劍聖裴旻早已溘然長逝,自也不可能再寄希望於這一代超強卓絕的人物出手搭救。
兩人看著高速旋轉中的氣團蠶繭一點點脹大,而氣團之下的李鈺全身泛起金色光芒,一時舉目對望,顯然不知道是否該出手。
猶疑之間,景象再變。
高亢與低沉的兩道龍吟重新響徹寰宇,龍影長軀在兩人手中急劇顫抖扭轉。
終於,在一陣掙紮糾纏之後,兩道龍影瞬那從二人手中脫出,龍尾相抵,緊箍氣團,龍頭自兩方靠近,一點點從脖頸處開始旋轉纏繞,直至最終形成一道金白之色交纏的粗壯光影。
自始至終未曾移動分毫的蠶繭似的氣團在兩道龍影交纏一處的當兒,突然開始急劇縮小,隻是片刻之間,已小若雞蛋大小。
接著便是粗壯的三丈光影隨之縮小凝實,最後終成一條三寸來長的小蟲般,快速隱入氣團之中。
包裹著龍影的氣團在李鈺肚腹上方停止飛速旋轉,跳了跳,閃電般順著那絲連接著他的身體猶如臍帶般的晶瑩之氣沒入他的小腹丹田。
“不好!”
脫離了龍影控製的無心法師和陳元同見到如此場景,同時驚呼出聲,由不得身上已流逝大半的功力,分從兩方拚命向即將消失的氣團掠去。
徐慕白、水清月、南霽雲等人哪裏還不明白此刻形勢緊要,不待相互招呼,心有靈犀般在兩人移動的刹那也同時行動。
二十餘道人影從四麵八方閃電般湧來,鬆散崩碎的戰圈再次迅速縮小。
垓心處的,仍是三大化境宗師,隻不過李鈺陷入一片昏迷,處在戰圈最中心,無心法師和陳元同一南一北,迅速靠近。
在遠處抱著王北川屍身的雷萬春和凝立在側的張昭、呂紅看來,如此變幻中的圖景,極像是一副有移動的人影組成的兩儀太極圖像。
“嗷!”
眼見無心法師和陳元同距離李鈺不到一丈距離,一道雄渾悠長、震顫心扉的龍吟之聲驟然響起,回聲不覺,直達天地。
飛奔中的無心法師和陳元同同時一愣,這道龍吟既不似高亢,也不似低沉,而是將兩種不同的音色融合一處,另成一道讓人聞之色變、身形受阻的音波,似有可以穿透宇宙萬物的能量。
“不好!”
無心法師飛奔的身形陡然止住,情不自禁地出聲道:“陰陽相生,兩儀一體,真龍終於出世!”
陳元同的表情與無心法師一模一樣,在靜躺地麵的李鈺身前八尺外生生頓住,雙目中透露出濃濃的不甘。
從四麵八方奔來援救的徐慕白、南霽雲、水清月等人也明顯大受那道直貫丹田心扉的龍吟之聲影響,一個個麵顯痛苦,腳步踉蹌,再也無法向前踏進半步。
處在十餘丈外的雷萬春和另一邊的盧飛雪因距離較遠,受到龍吟之聲的影響明顯比眾人低了很多,但以他們氣境巔峰的實力,也覺體內氣血翻湧,經脈真氣鼓蕩,仿佛隨時又被榨幹精血的可能。
功力更低的呂紅、張昭以及手下四十名將士,早已彎腰趴在地上,眼耳口鼻滲出絲絲鮮血。
一聲龍吟,便有如斯威力,無論敵我雙方,明顯都大感驚訝。
無心法師看著雞蛋大小的氣團終於盡數沒入李鈺的小腹丹田,麵上顯出強烈的不甘,雙目凸出,須發皆張,雙手握拳,骨節因為用力過猛而哢哢作響。
但任他如何不甘,卻也不能不甘不願向前踏進半步。
另一邊的陳元同麵上神色變幻,心中做著掙紮,雙目緊盯李鈺身周的變化。當看到那裏氣團終沒入李鈺小腹,突然仰天一歎,喃喃道:
“天地氣運,萬物造化,各有宿命。罷!罷!罷!”
三個“罷”字未曾落地,陳元同長大的身形猛然倒翻而回,眾人還來不及作何反應,幾個起落便徹底消失在黑暗中。
當陳元同消失的同時,垓心處的李鈺因氣團重又回到體內,彌漫身軀的金光陡然暴漲,猶如道道利箭向天地蒼穹破空而去。
無心法師見到李鈺身體上的金光暴漲,麵上大駭,似逃離瘟疫般也瞬間騰身向黑暗處逃去。
任他逃得如何迅疾,但怎能與光影暴漲的極速相比,剛脫離戰圈,一道光箭便擊中他的後背,奔逃之中的身形受此一擊頓時向前撲倒在地,隻摔了一個狼狽的狗啃泥。
不過那金光並不是真的要人性命的利箭,一觸無心法師的身體便如一粒燦爛的煙花無聲爆散開來,煞是好看。
踉蹌摔倒的無心法師在地上略作掙紮,雙手用力一撐,四肢著地,惶惶如喪家之犬般向遠處躥去。
如此狼狽的情形,恐怕終其半生都未曾遭遇。雖然狼狽,但好在能夠保住性命。
二人仗著化境宗師的敏捷反應和高深功力,終在光影彌漫天地的眨眼之間逃了個無影無蹤。
但徐慕白、南霽雲等人功力不如二人高強,反應也沒他們迅捷,最重要的是心念人事不知的李鈺,金光暴漲的瞬間並未作何反應。
當金色光芒猶如利箭般彌漫開來,圍在場中的諸人無一幸免,全被數道光箭在身上,刹那之間,五十餘人齊齊撲倒在地,哀嚎之聲不絕於耳。
就連身在遠處的雷萬春和呂紅、張昭將是都未曾幸免。當然,被雷萬春抱在懷中的王北川更是身中十數道光箭。
隻有在陳元同和無心法師逃離的瞬間,狡猾如狐的盧飛雪因見勢不對而隨之悄沒聲息逃離,才幸免遇難。
昏迷中的李鈺怎知,這一陣詭異的景象,波及的全是他最親最近的兄弟姊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