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清月的掩護下,水明月重又和朱紅雪等血影眾女關在了一起,隻是她現在身上揣著哥哥水清月提供的足可解救四五十人的解藥,而水清月自是重又恢複了地堂堂主木訥寡言的卿歡角色。
至於李鈺,當然經過水清月一番喬裝,再次被當作了被俘獲的難民,投進了徐慕白所在的那間牢房。
即便是無心法師親臨,現在也不可能發現李鈺還有膽子再次藏身水幫一條龍的牢房。
這,正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
一切,都在波濤洶湧中醞釀著。
李鈺和徐慕白躲在黑咕隆咚的牢房中,盤膝相對而坐。
四周依舊是囚籠處處,被關押的那些囚犯因為醉漢粥和迷魂十三香的關係,竟全部熟睡如豬、鼾聲陣陣。
徐慕白因為李鈺為他解除了醉漢粥之毒,又用特殊功法重新修補和改造了他的經脈,隻短短四日時間,功力不僅全部恢複,並且更上一層樓。
聽完李鈺的一番陳述,胡子拉碴、蓬頭垢麵的徐慕白咧嘴笑道:“老子還以為你他娘的再也回不來了,沒想到你小子不僅從無心法師手上走脫,功力更是大有精進。”
說完,笑容一斂,壓低聲音另道:“這幾日劉果兒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如果你今天還不回來,他自殺的心都有了。”
李鈺聞言,趕緊打起精神,問道:“怎麼樣?他是否做好了將你們偷運出去的準備?”
徐慕白點點頭,道:“你那水清月哥哥著實厲害,不聲不響中便讓劉果兒落入陷阱。這劉果兒也算奸猾之人,卻沒想到在水清月麵前,直如呆頭鵝一隻。”
李鈺聽徐慕白如此說法,心中不知是喜是憂,水清月對他和水明月的感情自然不會有假,但他為了報滅族之仇,卻肯甘心忠誠於鄭善克。
鄭善克這等奸狡狠辣之輩,水清月想要借助他向滎陽鄭家複仇,看似兩廂情願一拍即合,實則無異於在刀尖上跳舞、凶險非常,隻要一個不小心,必會遭了鄭善克的辣手。
畢竟一個連自己父親都可以痛下殺手的商人,是絕沒有什麼忠誠可言,隻有絕對的利益才是他追逐的目標。
現在鄭善克信任水清月,是因為他們都有共同的目標,那就是滎陽鄭家報複。但河陰鄭家與滎陽鄭家畢竟同宗同源,在以後也並非沒有和好的可能。
更何況,李鈺想到水幫一條龍和鄭善克的勾當,更是欲除之而後快,他哪裏願意看著水清月為了滅族之仇,而與鄭善克狼狽為奸。
但有時候,仇恨的力量確是可以讓聖人變成魔鬼。
李鈺甩甩頭,把這些不好的預感甩出腦袋,對徐慕白沉聲道:“劉果兒可告訴你他的計劃沒有?”
徐慕白見他神色沒有半點興奮,心中奇怪,但終忍住沒有問出來,依舊保持著難看的笑容,道:“在他暗中查訪下,龍影義軍已經全部被找到。”
不待李鈺再問,麵色馬上轉沉,眼中閃過森寒殺機,續道:“陷在這裏的共有九十二人,還有二十幾人已經,哎……”
李鈺眼中同樣一寒,冷冷道:“這筆債,這些惡賊,今夜便將有個了結。那二十幾人中,都有些什麼人?”
此話一出,李鈺心中也十分忐忑,雖然龍影義軍不過是倉皇中成立的一支臨時自保組織,但一同經曆過鞏縣浴血苦戰。
無論是從武勇王府逃出的被俘將士,還是眾血影,相互之間在短短的幾日間都建立了血肉聯係,此時驟問二十幾人逝去,怎不心痛?
徐慕白聞言,虎軀挺直,狠狠地道:“古妍和劉鋒都沒了蹤影,還有五名血影、十九名從武勇王府逃出的將士也沒了消息。”
李鈺想起古妍和劉鋒,心中大痛,卻又感覺無能為力,半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徐慕白重重歎了口氣,突然雙手牢牢抓住李鈺肩頭,一雙牛眼死死釘在他戚戚然的麵上,一字一頓地道:“三弟,如果今夜之後我們還有命在,請讓兄弟們都有生存下去的權力吧。”
李鈺心神一震,他知道徐慕白話中的含義,但他們這一群人不是被下令處死的罪臣,就是本不該存在世上的異類,無論是偽燕還是李唐,都絕沒有他們的容身之地。
要想在這樣的環境中求得生存下去的權力,卻是最奢侈的願望。
但即便如此又能怎樣呢?在李鈺的意識裏,人生而都應該享有生存的權力,無論是貧窮貴賤,更何況這些人有幾個不是因為這大時代的原因?
迎著徐慕白雙眼熱切的目光,李鈺終在心頭下了決心,使勁點點頭,鏗鏘有力地道:“好,就讓我們眾兄弟把生存的權力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言罷,雙拳緊緊相握,四目灼灼有神。
“咦?!”
好一會兒,徐慕白牛眼一轉,道:“你不是說若有人調動真氣時與你接觸,便會有功力被吸取之危麼?為何我現在沒有任何感覺?”
李鈺感受著徐慕白雙拳灼熱的氣流,知他在調動真氣試探自己功力,忙凝神查探,旋即駭然一驚。
在他丹田內,那團黃白之氣正靜靜懸浮旋轉,而氣團之中,隱隱還可感覺到微僅可察的黃豆大小的東西。
李鈺凝起全部心神感受那氣團之中的物什,但興許是太小的緣故,腦海中想象出來的景象隻是若隱若現看不真切。
突然,一高亢一低沉兩道聲音自丹田傳至腦海,在他體內經脈血管等空間震蕩不絕。
李鈺大驚失色,那低沉的聲音正是他之前聽到的龍吟聲,而那高亢的聲音,雖然音頻音調不一樣,但音色卻與龍吟聲並無多少差別,也是龍吟無疑。
李鈺頓時心下疑惑,怎麼會有兩道龍吟聲同時響起?
“怎麼了?”
徐慕白看著李鈺不停變幻的臉色,以為他體內出了問題,緊張問道。
震驚中的李鈺被徐慕白出言打斷,收回心神,搖頭道:“自得了隱龍後,我身體裏一直十分奇怪,也不知是福是禍。”
徐慕白也麵顯迷茫,撓頭道:“隱龍的傳說我雖耳聞,但對其中的許多秘辛卻著實不知,恐怕血影也沒有人知道隱龍真正的秘密。這,恐怕還得你以後當麵向第四代隱龍問問了,嗬嗬……”
看著徐慕白一臉淫笑,李鈺麵頰微燙,既想到了楊玉環,又想到了水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