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鈺長大身體將那人結結實實地壓在下麵,隻覺他體內最後一絲真氣終於全部被他吸取,因為沒有真氣護體,從高不過兩丈的房簷墜下,竟然一命嗚呼。
看著身下七竅流血、頭顱碎裂的那人,李鈺強忍住一陣惡心,忙運功調息體內翻江倒海的真氣。
感受著在七經八脈之中四處亂竄的真氣,李鈺再次感受到當夜中了小玲雙拳的痛苦。
雖然他表麵看去,並無絲毫異樣,但那人真氣實在太過磅礴,甫一進入李鈺身體,便似猛龍入江,在裏麵掀起驚濤駭浪。
要說李鈺初時還是有意為之,但到身體接觸不過片刻,卻是真的不能自已,隻得任由那人體內狂猛無匹的真氣肆意竄進他的身體。
他自以為已經改造的經脈還算闊大,但此時卻覺得狹窄如涓涓細流,根本承載不了這一片汪洋大海。
在他賣力與體內不受控製的真氣較勁掙紮時,房頂上再次響起呼喝交戰之聲,自是從四麵八方掩殺而來的人截住了無心法師。
那些人可能也看到四仰八叉砸在地麵的李鈺和那人,以為他兩早已命喪當場,在此危急下,自不會多事上來檢驗一番。
也虧得如此,李鈺才能竭盡全力與體內那狂暴的真氣爭持。
但無論他如何催發勁力,七經八脈好似群龍無首,任由那些真氣左衝右突,相互攻伐,好不熱鬧。
如此情形下,遭殃的自然隻有李鈺。
當每一條經脈中的真氣與另外經脈中的真氣相遇,便會有一番激戰,真氣四濺,恰好衝擊著被修補粘連的經脈四壁。
雖說經曆重重異變,李鈺體內經脈的堅韌程度遠非尋常人可比,但在如此衝擊下,也似有再次破裂的跡象。
甚至李鈺都能聽到無數粘連處隱隱傳來崩裂之聲,駭得三魂六魄去了大半。
如果經脈再次破裂,先不說能不能再次修複,那痛苦的煎熬已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
更何況現在群狼環飼,房頂上那些人怎會是無心法師的對手,等到他收拾了那些土雞瓦狗,看到自己此等異狀,怎會瞞得過他的感官。
如果被他發覺自己體內的異常,他要再對他施以出其不意的殺招將會是妄想。
房梁上無數慘哼傳來,打鬥聲音漸止,一聽便知無心法師已快要得勝而來。
情急之中,李鈺心頭長歎,暗道此劫必難逃脫。心灰意冷下,全身勁力一鬆,經脈之中橫衝直撞的真氣更是肆無忌憚,相互攻伐的厲害。
李鈺咬牙強忍著錐心的痛楚,耳聽房頂上最後幾下交手停止,一道黑影從房上墜下,剛巧不巧地落在李鈺身旁五尺,顱骨盡碎,雙眼激凸,身下一片鮮紅血液緩緩淌出,顯是已經死透,隻不知是被無心法師殺死的還是被摔死的。
李鈺見此,心下更凜,知道無心法師的歹毒手段,自己若落入他手,必然也難逃被折磨至死的結局。
自己死了倒也沒什麼不得了,畢竟重活一世,雖然艱辛,但於他而言卻也算賺了。
隻是自己若死,水明月、朱紅雪等血影眾女必不能活,徐慕白、王北川等龍影義軍也難以逃脫被奴役虐待的厄運。
還有楊玉環,直至此刻,他也沒有絲毫她的信息,不知這和他有一夕之歡的絕世美女是否還健在人世。
一時之間種種念頭湧過,卻全然與他自己無關。
長長一聲歎息,李鈺聽到房頂上沙沙腳步響起,知道無心法師已將那些尾追而來的人盡數解決,衣衫鼓動之聲傳來,無心法師從兩丈高的房頂上飄飄然禦風而下。
李鈺雙眼緊閉,萬念俱灰,再不做他想,靜等自己命運的到來。
恰在他雙目緊閉的刹那,丹田處那粒散發豪光的粟米顫了一顫,而七經八脈之中正在四處狂猛亂竄的真氣陡然一滯,似在凝聽周圍動靜。
如此異動,李鈺也已感覺到了,集中心神細查。
那粒粟米顫動之後,上麵一處微僅可察的地方突然凸出一點,似略略晃動,李鈺便覺一聲低吟在腦海響起。
聲音熟悉,卻又不能具體想明。
那些散布各處的真氣在那凸點晃動的一刻,似終於如得號令,竟瞬那間快速而有序地向丹田處湧去。
如此一變,確讓李鈺驚駭莫名,但全身也因此異變,再無絲毫痛楚。
當無心法師雙腳落地時,李鈺隻覺全身空空蕩蕩,經脈之中再無絲毫真氣可尋,隻有丹田那粒粟米豪光更盛。
心神一動,嚐試著調動丹田,粟米好像聽話的仆人,竟溢出些許真氣,嚇得李鈺趕忙再一動念,將溢出的真氣悉數送還。
如此情形,確讓李鈺驚喜莫名,至少目前看來,那粒粟米猶如自己安放在體內儲蓄罐,並且是聽自己心念控製的儲蓄罐,心念一動間,真氣進出便能由心,再也不用賣力死命壓製著奇經八脈。
腳步聲起,無心法師踱到李鈺身前,用腳踢了踢李鈺肩頭,冷冷道:“沒死吧。”
李鈺自是不會動彈分毫,隻一雙朝著無心法師的憤怒眼睛轉動,示意他自己還有氣息尚存。
無心法師見此,麵上神情明顯一鬆,雙眼轉向李鈺身下死透的那人,疑惑之色一閃而過。
李鈺見識過此人體內真氣的渾厚,知道無心法師了解此人絕非庸手,理應不會連他隨手而擲的李鈺身體也擋不住。
不過任他如何狐疑,卻做夢也想不到問題會出現在自己身上。
果然,無心法師凝視那人片刻,彎腰身手將李鈺後領提著,並未感覺到絲毫異樣,李鈺也未曾將體內真氣壓製。
現在李鈺有五成把握,隻要他心念一動,迫得無心法師調動真氣向他攻擊,他便可以趁機吸取無心法師的真氣。
隻是此時此刻,他還沒有將體內真氣情況徹底摸索清楚,更想借此機會探知無心法師一身的秘密,因此強忍著出手的衝動,任由他隨手提著自己。
無心法師怎知道他的大難即將不遠,環目一掃,再不在此處停留,幾個縱越便上了房頂。
遠處的大街上無數火把閃現,錯雜腳步聲起,此間情形明顯已驚醒城中守軍。
而房頂不遠處,果然橫七豎八地躺著無數屍首,上麵窟窿處處,一片破敗,自是無心法師的傑作。
無心法師看著遠處大街的無數火把,嘴角泛起獰笑,提著李鈺兔起鶻落,向著東邊那條入城河道旁的城門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