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水牢密議

拋開密布心頭的陰雲,李鈺留下在囚籠中盤膝打坐回複功力的徐慕白,脫下身上破布爛衫在自己所在的囚籠中一番偽裝,便打開水清月早就留好的木製機關。

那機關其實也是開在艙壁的圓形門洞,隻是因為設計巧妙,如不能依法找到打開機關的竅要,自不可能發現其中關鍵。

有了水清月暗中相助,再假意與爾東流合作,另與由無心法師為幕後推手的馮天寶虛與委蛇,李鈺雖認為形勢複雜,但於己卻是最為有利的。

帶著百倍信心,李鈺從圓形門洞探出頭來,河水水位剛好在門洞下麵兩尺,一個浪頭打來河水便會從門洞湧進艙內。

但若將門洞合上,卻又是滴水不能進。

即便是有領先千餘年的意識,李鈺也不得不佩服水清月工藝之巧。

李鈺伸在門洞外的腦袋四下轉動了一番,看到不遠處黑乎乎的船身綁著一個小艇,顯然也是水清月提前布置好的。

但船上燈火搖曳,雖不能照見船身下麵的水麵,但半丈之外到近十丈距離,卻全在火光照耀之下。

要想駕駛小艇從這裏離開,無疑會成為船上守衛的眾矢之的。

看來水清月進出這船艙,也定然沒有駕駛小艇,而是直接潛水進入。

李鈺見四下並無動靜,赤著上身從門洞處滑入水中,依著水清月的交代,找著船身外的機關,將圓形門洞合上。

舉目四望,辨準馮天寶所占的那艘燈火輝煌、格外高大的樓船,將身體下潛水中丈餘,便如遊魚一般飛速向那裏遊去。

中途隻換了一口氣,兩裏距離隻是盞茶功夫。

待從樓船底部的那處類似隔離艙的機關潛入水牢,南霽雲早已和四名彪形大漢赤膊圍在周圍。

一見李鈺從木桶中鑽出,南霽雲使勁蠻力一把將他提起。

這下兩人都學了乖,一個勁力關閉各處經脈,一個不動絲毫真氣,接觸之下到也絲毫無犯。

四名大漢見南霽雲將李鈺邀在床板之上,也不多留,散在水牢那處門洞凝聽牢外動靜。

南霽雲一拳砸在李鈺肩頭,低笑道:“看來鄭家與水幫一條龍已經罅隙暗生,今次那妖婦率眾來查找你的蹤跡。嘿,幸虧你小子用那邪功給我療傷,否則今夜我便見不著你了。”

李鈺灑然一笑,神秘道:“今次這些惡賊有難了。”

南霽雲見他神色,俯身湊在李鈺麵目前一尺,急問道:“怎麼說?”

李鈺沉聲道:“你當怎的,那地堂卿歡原來是我的故舊。”

於是先將卿歡乃水清月所扮一事說了出來,南霽雲聽到水清月竟然是水明月的親哥哥時,不由一陣唏噓,再不懷疑他會懷有叵測居心。

李鈺看他麵上有和徐慕白一樣的興奮之色,知他二人都是性情中人,心下對他更喜,又將人堂堂主劉果兒的真正身份以及和他的交易道了出來。

南霽雲聽完張著合不攏的大嘴,半晌才消化過來,激動地使勁拍著李鈺肩頭,壓抑不住內心的興奮,顫聲道:“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如此形勢,實在是我之前預料不到的,哈,我算是見識到了你這香餑餑的魅力啦。”

李鈺見他忘形得色,不禁莞爾,但理智告訴他,不能讓他這麼得意,於是凝重道:“據劉果兒所說,他們在這裏已經聚集了近男女難民各一千人,如果到時你燒毀船隻,恐怕這些難民全部會殞身黃河。”

果然,南霽雲聞言笑容僵在臉上,半晌說不出話來。

李鈺見他反應,心中更加滿意,知他並不是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冷血軍人。

“有了!”

南霽雲沉思一會兒,突然一拍腦袋,低聲道:“既然馮天寶和劉果兒,哦不,爾東流都這麼熱情,答應了要為你運出你那百餘人,你若辜負任何一方的美意都說不過去。不若來個兩全其美,讓他二人各盡其職,為我們獻上一個偷天換日的大計。”

李鈺聽他說得豪氣幹雲,心中憂色去了大半,但還是疑道:“百餘人和兩千人豈能相提並論?不知南大哥是否有什麼奇計?”

南霽雲胸有成竹地笑道:“那爾東流想來應該是個八麵玲瓏的人,他要幫你偷運你的人,必然會暗中打點關係。這天堂堂主嶽千山一心死忠馮天寶,自不可能成為他串聯的對象。反倒是你那故交,裝著一副憨厚老實的樣子,極可能會受到劉果兒的利誘蠱惑。憑他兩位堂主之力,要想將兩千人偷運出去,也不是沒有可能。”

李鈺聞言隻覺豁然開朗,這倒是最好的一條路可選,誰能知道地堂堂主憨厚老實不過問幫中諸事的卿歡竟是水清月扮的呢?

那些船舶都是水清月督造,其中機關構造想必也定會不少。

若有他與爾東流聯手,要想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兩千人瞞天過海運出去,確是有極大可能。

南霽雲見到李鈺麵上恍然之色,又侃侃而談道:“我所擔憂的,更多的是孫孝哲這方。不管你到時是否刺殺成功,最為勢大的必然是他們征東軍。如果不能在征東軍齊聚於此的時候動手,即使一切順利,我們都沒有可能生離此地。

頓了頓,南霽雲轉憂為喜,續道:“幸好,據我們得到的情報,征東軍應該在十日後才會全部彙聚於此。隻要我們等被囚的難民和你的人被偷運出去,再用火攻將這些船舶盡數焚毀,保證可讓征東軍陣腳大亂,更不能來封鎖我們。”

李鈺聽他娓娓道來,頓覺他之前所有沒想通想全的關節被南霽雲恰到好處地補充完整,信心更為高漲。

想了想,他又臨時起意,為完美拚圖補上了最後一塊,沉聲道:“如果我們能提前尋到解藥,我的人不僅不會成為累贅,反倒會成為他們打破腦袋都想不到的一支奇兵。”

南霽雲早就聽他之前道出那百餘人戰力何等非凡,了解到李鈺並非一個善於誇海口的人,南霽雲心中沒有半分懷疑,但還是麵泛難色,道:“要想從白依依手中尋到足夠的解藥,卻是千難萬難,最好便是你那故舊能夠偷出足夠的解藥。再不濟,連哄帶騙讓爾東流提前將解藥給你。”

李鈺見識過藥宗聖姑白依依的手段,自然對從她手上搶奪解藥不抱任何希望。

而爾東流更是會用這解藥脅迫自己為他刺殺鄭善克和馮天寶,要想讓他提前給出解藥,恐怕也是癡心妄想。

看來唯一的希望,還是隻有寄托在水清月身上了。但以他地位最低的地堂堂主身份,能夠偷出這麼多解藥麼?

即便百餘人獲救,但那兩千餘難民,沒有解藥也隻是形同行屍走肉,即便救出,又能如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