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埋伏

趙正得令,艱難翻身上馬,一聲令下,率著百餘兵卒向東邊城門行去。

李鈺等人也不猶豫,騎著戰馬緩緩跟隨在趙正身後。

鞏縣隻是小城,城中街道狹窄,街道兩旁都是密集房屋。

眾人騎著高頭大馬在狹窄街上隻能兩騎並行,且尚難轉身。

趙正雖然肥胖,但卻隻有一騎在前,後麵都是兵卒步行,本來速度比較緩慢,但隨著街道愈深,他們在前行進的速度卻更快,不多時竟將李鈺等人甩了十來丈。

李鈺見此,卻並不催馬趕上,隻和第五琦並騎緩行。

眼見東門在即,已抵達城門的趙正卻在城門前停了下來,身後百餘兵卒也倏然止步,齊齊轉身麵向李鈺等眾,刀槍齊出,敵意滿滿。

李鈺和第五琦見此,勒住座下馬匹,凝目向趙正望去。

第五琦朗聲向趙正喊道:“趙縣令,這是何意?”

趙正騎馬身居百人中央,聞言哈哈一聲大笑,扯著嗓子道:“你們這些亂臣賊子,晉王和右相早就料到你們會攜帶那東西從此逃出。現在若將那物交給我,或許我還可以留你們活口。”

李鈺聞言,雙眉緊皺,從懷中掏出那塊被錦帕包裹的方形物體,在手中搖了搖,冷聲道:“你說的是這東西?”

趙正見他將那物體拿在手中搖晃,不由麵上泛光,大笑一聲,道:“自是此物。”

李鈺側頭對徐慕白、第五琦等人笑笑,幾人臉上也同時現出譏誚之意。

李鈺將那物在手中上下拋動,笑道:“趙縣令乃我李唐忠臣,卻為何對此物動心?莫非你也成了這偽燕鷹犬?”

趙正看他將那物體拿在手上隨意拋動,仿似混不知道此物貴重一般,不由麵上發緊,生怕他一個不小心將那物摔著。

聽到李鈺所言,趙正冷哼一聲,回道:“唐皇無道,一味寵信奸佞,醉心禍水,早已失去民心。現在李唐已衰,燕國當立,你若將那物獻給我,我包保可以向晉王,哦,陛下為爾等求一生富貴。”

李鈺聽他囉裏吧嗦,言語之中卻是要謀求什麼富貴,想來他四十餘年紀,生得又是腦滿腸肥,卻仍隻是個小小縣令,忠唐叛唐,恐怕也隻是因為一己私利而已。

現在若能將此物獻給安慶緒,或真能受到重用。更何況,現在叛軍氣勢如虹、唐軍節節敗退,若非李鈺早已知道最終曆史,恐怕也難預測偽燕最後是否能奪得大唐江山。

想到哥舒翰、達奚珣等人都會投降叛軍,也就怪不得趙正目光短視了。

聽到趙正所言,李鈺哈哈笑了幾聲,然後饒有興致地向他問道:“如果我不將此物交給你?”

趙正也是冷冷一笑,回道:“要是不給,你覺得憑你們四十餘人,能夠出得了這鞏縣城門麼?“

話落,他揮手便將腰間寶劍抽出,而身前眾兵卒聽他“鏘”一聲拔劍,手中刀槍再次抖動,發出迫人寒光。

李鈺見他們凶相畢露,渾不在意,繼續好奇問道:“趙縣令莫不是得了失心瘋?憑你區區百餘步卒,也敢與我四十鐵騎對抗?”

即便三歲黃口小兒也知道,冷兵器時代,騎兵的戰力怎是靠著兩條腿奔跑的步兵可比?

何況現在李鈺等人都是全副武裝,又個個身負武藝,雖隻有四十幾名,但區區百餘兵卒,又怎能攔住奔行如風的他們?

即便他們現在陷在這狹窄街道中,也渾沒將肥胖如豬的趙正放在眼裏。

趙正聞言,哈哈一聲笑,直把眼中淚水也笑了出來。肥胖身軀抖動,壓得和他一樣肥胖的座下馬匹也顫動身軀。

笑了一陣過後,趙正才開口道:“莽夫果然是莽夫,難怪能夠這般容易就投入我布下的埋伏,也不知你們是怎麼逃出的洛陽。難道你們還沒看出來,這裏便是你們葬身之地嗎?!”

說罷,他仰首一聲暴喝,卻見街道兩側的房屋中響起無數異響,一排排房屋打開,湧出許許多多身著黑甲、手執長槍的軍士。

兩側屋脊和趙正身後的城樓上,也瞬間閃出一排排手執硬弓的箭手。

箭在弦上,將李鈺四十餘人團團圍住。

而在城樓之上,一將滿臉麻子,撫刀挺立,冷冷注視著下方,正是縣尉錢守忠。

在此情形下,即便悍勇如徐慕白之流,隻要稍有異動,必會被射成篩子。

李鈺等人環目四顧,麵上雖有異色,卻也並不驚慌。

趙正見埋伏盡出,肥胖的臉上笑意更濃,胖手遙向李鈺招了招,得意洋洋地道:“現在將那物給我,我會留你們活口,等待晉王,不,陛下發落。”

李鈺左右瞧瞧,最後麵色冷冷地朝趙正道:“你真的想要?”

趙正見他神態就氣大,吼道:“再多一句廢話,老子讓你們馬上全成了篩子。”

李鈺聞言淡笑一聲,嘴角勾起一抹難言的弧度,向趙正大聲道:“給你!”

話聲剛落,便見他張手一揚,那物便從他手中飛出,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弧線,向趙正落去。

“快快快,別讓它摔著了。”

趙正見那物被李鈺拋飛,早已嚇得麵如土色,張著雙臂拚命搖晃,想要將那物接住。

那物仿佛得到感應,在拋到四五丈高度後,便斜斜下墜,竟是穩穩向趙正落去。

趙正見此,麵上大喜,雙臂向空,眼見便要將那物接住。

但就在那物距離趙正一丈距離時,萬籟俱寂中突發一聲破空尖嘯。

趙正看著那物穩穩落向自己雙手,但或許是看得太為專注,竟發現來物突然變得小如一個黑點。

“啊!”

一聲慘叫響起,趙正肥胖的身體從馬上墜下,身周眾兵卒頓時一驚,齊齊轉頭向他看去。

卻見趙正肥胖頭顱搶地,一篷鮮血在沙地上蔓延開去。

在他的眉心處,一根羽箭已被在折斷箭羽。

身旁不遠,一塊帶血錦帕破落,隱隱露出裏麵包裹的物事,卻是一塊四寸見方大理石。

不待眾兵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挺立城樓的錢守忠令旗一揮,四處箭矢齊下,猶如暴雨般罩向城門前的百餘守軍。

慘嚎響起,瞬間打破了這小小縣城清晨的靜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