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箭門?你是趙家人?”
韓先生一驚,黑布下的一雙眼睛打量著趙思哥。
趙思哥微微點頭。
“難怪你們要殺盧飛雪這惡賊,原來如此。”
韓先生恍然,盧飛雪弑師滅門的惡行雖然做得隱秘,但紙包不住火,他也早有所聞,此時也狠聲道:“師門之仇、滅族之恨,不能不報。”
其實他並不知道的是,眾人要殺盧飛雪的另一個原因,乃是棣王李琰之故,但他們怎麼可能將此絕密信息吐露出來。
李鈺並不想他們在趙思哥的身份上過於糾結,徒增本就孤苦可憐的四弟心憂,轉而道:
“如此,我們先等四弟將這布局圖畫出來,到時再從長計議。”
頓了頓,轉向韓先生和第五琦:“現在負責洛陽郭城防衛的可是史朝義?”
第五琦點頭:“正是。”
李鈺臉色平靜,又道:“他和安慶緒可是一派”
“這倒不是,他和安慶緒的五弟安慶恩關係甚好,聽說還是拜把子的弟兄。”
第五琦好像想到了什麼,話鋒一轉:“對了,他和孫孝哲倒是死對頭,而孫孝哲既是安祿山的得力幹將,同時也是安慶緒的鐵杆兒支持者。難道?你們想……”
李鈺點頭:“不錯,即便我們將人救出武勇王府,但若逃不出洛陽,一切也是枉然。要是能借助史朝義的力量,那便是另一種結局了。”
“不可能!”
韓先生聽李鈺所說,忍不住出聲:
“安祿山將這洛陽城防之責交於他手,一則看他老子史思明的麵子,二則乃是他向來小心謹慎,精擅用兵,雖然隻不過二十出頭,但卻比他老子還深得部下擁戴。
“這樣一個小心謹慎的人,即便他和孫孝哲有任何私怨,也不可能讓你們在他眼皮子底下將人帶出洛陽,讓他被安祿山怪責。”
如果李鈺沒有和安慶恩達成那份協議,韓先生說的這話自然不會有任何差池,但他卻不知李鈺眾人正拿著安慶恩的把柄。
李鈺心中已有主意,自也不準備向韓先生解釋,環顧了一下己方眾人。
“不知城防軍還招不招士兵?”
第五琦和韓先生對望一眼,麵顯疑惑,韓先生問道:
“怎麼?你們準備現在投到史朝義軍中?但即便你們投身他的城防軍,最多也就普通士兵,不可能有任何便宜行事的可能。”
“但總好過我們在此無所作為好吧。”李鈺把手一攤,無奈道:“若能加入城防軍,我們更能將全城防衛掌握清楚,行起事來也就方便得多。”
“這樣倒也有些道理。”韓先生點點頭,又道:“但這城防軍非同小可,紀律甚嚴,若發現有中途開溜之人,必會全城搜捕,到時就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這倒不用操心,我們自有辦法。”李鈺十分自信。
韓先生和第五琦見此,也就不再勸阻。
“若想投軍,在西市門口便有報名點,現在叛軍勢力正盛,急需兵源補充,他們也不會多加盤查的。”
第五琦語氣一轉:“既然你們主意已定,我們討逆盟自會鼎力相助,隻不過……”
李鈺知道他和韓先生心中所想,微笑道:“救出那兩人之時,也就是刺殺安祿山之時。”
韓先生和第五琦同時一震:“當真?”
李鈺點點頭:“自然當真。我們若真的救出那兩人,到時肯定會驚動安祿山,與其讓他多增防備,不若同時動手。即便不能殺死安祿山,也必會引起混亂,那時我們逃出的機會才更大。”
看著第五琦臉上由興奮轉為失落,李鈺知道是他將救人放在了首位,頗有些失望,他又笑道:“二位放心,我們何嚐不想取下安賊首級,自會戮力而為。”
但他心中卻並沒多少把握,畢竟安祿山還有半年壽元,那是曆史早已注明的,難道他們真有能力改變?
韓先生不知道他心中,見他說得肯定,眼中失望才慢慢消失:“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安賊逆天而行,必不得善終。”
這句話倒說得挺對,安祿山的確不得善終,但卻不是三天以後。
李鈺雖然如此答應了,但心中並沒有半分頭緒,莫說去刺殺安祿山了,就算是如何利用史朝義去營救高封二將都沒絲毫主意。
若非時間緊迫,他怎麼會這麼倉促決定。
念及此,他不由轉頭看向身後眾人,這隻是他臨時的決定,並未向眾人提前商議,也不知他們會怎麼看。
但徐慕白等人此時卻並沒有多少驚異,望向他的眼神充滿了信任。
再看趙思哥,臉色雖然陰沉,但一雙銳眼望著自己,並未有半分猶疑。
突然,他仿佛想到了什麼,轉向韓先生:“安慶緒率領得勝眾將回洛陽,不知安賊會不會出城迎接?”
韓先生搖頭,嘿然笑道:“安賊肥胖臃腫,肚腹蓋過雙膝,全身長滿毒瘡,雙眼也近如失明。現在上下早朝都需用十名壯漢抬著龍攆,奏章也全是他的近侍李豬兒代為執筆批閱。怎麼可能會出城迎接安慶緒等將?”
李鈺聞言神色一黯,他剛剛還想曆史上有名的君主,每逢得勝之師回朝,都會率領文武百官出城迎接。
安慶緒等人攻下長安,等同於徹底顛覆了大唐的精神立柱,動搖了大唐根基,其功勞不可謂不大,君主率領百官出城迎接倒也合情合理。
若在那時,趙思哥又恰在城防軍中,憑他百步穿楊、例無虛發的箭技,想要趁此暗殺安祿山乃是輕易而舉之事。
可惜,現在的安祿山卻已經到了如此行將朽木的境地。
難怪他會讓無心法師用歃血逆生訣這等慘無人道的邪術助他回春。
李鈺不由皺眉:“這麼說,若要刺殺此賊,隻有潛入皇宮才行?”
韓先生點頭:“不錯,他已有三月未曾邁出皇宮半步。所以……”
“如果是這樣,能否憑借此物進入皇宮?”朱紅雪纖纖玉手握著一塊令牌,正是前日從那批黑衣親衛身上取下來的。
“哎呀,我怎麼將這麼重要的東西忘了?”
第五琦也從懷內掏出一枚形製差不多的令牌,一拍腦門,恍然道。
韓先生伸手拿著那令牌反複看了看,驚訝道:“金翎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