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授官職署理鄆城
對於嘉王趙楷的突然出手,王黼等人是沒有準備的,所以都沒有拿出彈劾奏章,而且這件事,一直是程振、耿南仲二人在上竄下跳,以及道君皇帝的一點疑心,他們也沒有向太子開炮的理由,但是耿南仲和程振卻是跑不了的,可是誰也沒有想到,李綱卻在這個時候,突然跳了出來。
扈成在台下眉頭一皺,他記得史書有記,宣和六年,黃河大水,泛入東京,當時被道君天子尊為國師的林靈素直指太子,向道君天子進言“京城大水臨城,水自太子而來”當時東宮已經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了,就是時任;起居郎、諫議大夫的李綱出頭,上表直斥,林靈素所言的荒謬,請道君天子廣開言路,在向有司訊問,水災之因。
由於李綱的諫言,讓道君皇帝,無法再向東宮下手,向外言明,水災是大堤毀壞的原因,並不是天災,與太子無關,這才讓太子趙桓逃過了一劫,但是李綱卻因此獲罪,除起居郎,降為承務郎,貶福建沙縣監稅,太子趙桓深感李綱之德,在長亭送李綱的時候,寫了“秋來一鳳向南飛”的詩句,贈與李綱,現在李綱又一次站出來了。
扈成知道李綱上本之後,肯定會引起道君天子的怒火,這個時候他就不可能再被天子招見了,於是小心的向著聞煥章說了些什麼,聞煥章就地去想辦法把消息傳給趙楷了。
道君天子,冷冷的看著李綱,好一會才道:“今夜遊幸,有本早朝再奏。”
早朝就是明天了,李綱心道:“隻要從這裏出去,那些賊子就會搬一萬條大罪攻擊太子了,自己的奏章那個時個候隻能是泯於其中,不可能再對太子有什麼寶護作用了。”所以他向前一步,大聲叫道:“臣之奏章,關乎國運,不得不奏!”
道君天子,氣極而笑,道:“好啊,拿來我看!”
李綱雙手捧上,道君天子剛要看,又把手收回去了,他心道:“這李伯紀為了保護太子,不知道要用什麼話來激怒於朕,他一向以直臣自許,若是這春奏章沒有傳出去,外人不知道他誹謗於朕,豈不是讓人以為朕無端對他嗎!”
想到這裏,道君皇帝冷聲道:“梁師成,念!”
一個中官走了過來,把那奏章看去,扈成饒有興趣的看著梁師成,這家夥的娘是蘇東坡妾室,據說懷著孕的時候被送了人了,這才生出他來,可以說他就是老蘇的兒子。
梁師成把奏打開,朗聲念誦,李綱這奏章就像史書記得那樣,勸道君天子廣開言路的,隻是不同的是,那份奏章,是以京城大水為由,上麵說得還是比較溫和,這個奏章就嚴厲多了,直指道君天子,不應該身為官家,卻聽信林靈素的話,造這艮嶽發,勞民傷財,其中兩句梁師成一念出來,道君天子的臉馬上就變了。
“昔秦皇相求長生,未見徐福歸來,漢武煉食金丹,才致巫蠱害子之禍”扈成之後,不同,為李綱暗握一把淚,心道:“這李綱也真敢說啊。”
道君天子猛的跳了起來,把那奏章搶了過來,兩把撕碎,丟在了李綱的麵前,冷冷的道:“你把朕比秦皇那樣暴君,可是你這下句,說是巫蠱害子之禍,是這是詛咒太子不能登基嗎?”
李綱沉聲道:“太子,國本也,不是李綱詛咒的,而是全在官家之心,臣之希望官家能看重國本!”
道君天子冷笑一聲道:“這個就不勞你來上奏了!”
“王黼!”
王黼急步上前,道君天子沉聲道:“起居郎李綱言語失當,著除一應職務……”
“父皇!”趙楷突然開口,就在地上跪倒,道君天子有些驚異的看著趙楷道:“你要替李綱求情嗎?”
“兒臣不敢,兒臣以為,李綱所言,是他不清楚神仙妙處,兒臣夢遇九天玄女,得她指點,這才想到了要做那花竹獻於父皇,兒臣當時曾在夢中許願,為玄女娘娘修一座宮觀,玄女娘娘有言,她在濟州鄆城縣治下,有一座宮觀,早已經頹敗,既然李綱不識神仙妙處,何不就命其知玄女宮,使其久在神仙身側,以知神仙妙處,另臣府中王官扈成,南北跋涉,運到那煙花原料,這才讓有了那煙花獻與父皇,他老父在堂,不敢稍離,兒臣感其孝意,與己相同,故為扈成求入職鄆城,一來讓他能在家中養父,二來監控李綱。”
道君天子長歎一聲,道:“我兒果然天性善良。”他看了一眼李綱道:“你最好看看,是誰救了你,還有誰就那樣看著!”
太子的越發戰栗,耿南仲扶住了他,不然他有任何動作,不然就白廢了李綱的犧牲了。
道君天子平靜一會,道:“李綱留禮部事,知鄆城玄女宮,扈成為武功郎,署理鄆城軍馬,趙楷忠孝可嘉,遷為鄆王,太子舍人程振無端誣陷皇親,離間天家親情徙瓊州監管!”
道君天子說完之後,冷冷的看了一眼,耿南仲道:“太子詹事耿南仲行止無端,降為中書舍人,仍兼太子詹事!”
李綱、扈成、耿南仲一齊跪地道:“臣……恭謝聖恩!”
宋朝以學士為職官,耿南仲的徽猷閣直學士是從三品,中書舍人是四品,降了一級,能保住這個太子詹事,還是李綱把自己舍了出去,道君天子必須要給太子留一定的體麵,這才把他留下來了。
道君天子起身就走,路過李綱身邊,冷哼一聲,道:“速速出京,朕不想再看到他!”
聞煥章踢了扈成一腳,低聲道:“快去接旨,趙楷已經說明,就由扈成監管李綱,那這就是給扈成的口諭了。
扈成緊忙向前,伏身道:“微臣,明日便起解李綱出京!”
道君天子滿意的點點頭,道:“好,你如此忠貞,甚妙!”說完帶著人走了,童貫跟著過來,伸手拍了拍扈成的手臂,笑道:“你盡管出京,我這裏自然給你安排。”
扈成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但還是點頭道:“多謝鈞相!”
眾人盡都散去,大家回到了嘉王府,明天這裏就是鄆王府了,眾人都到了銀安殿之後,一齊向趙楷道:“恭喜王爺!”
趙楷一笑道:“我這裏沒有什麼,倒是元韶那裏,大家應該恭喜一下才是。”
扈成不在意的道:“我這個小官,算是什麼啊。”
聞煥章笑:“王爺,我說什麼了,我說他肯定不清楚,你看我說中了吧。”
扈成有些不解的道:“什麼意思?不是武功郎不就是從七品嗎?”
聞煥章解釋道:“我大宋官職,重階不重品,你雖然隻是從七品,但是官家立口說了,讓你署理鄆城軍馬,這裏就有餘地了,首先“署理”就是說你是禁軍行列,第二是,樞密院如果把你拔在濟州禁軍之下,你就是統領,若是你獨立一部,就是指揮,聽童樞密的話,應該是指揮了。”
扈成這才明白這裏的道道,統領就是臨時派駐的一個團,做什麼都要聽上麵的調令,而指揮就是一個軍分區司令了,自主權就大的得多了。
扈成不由得榮光煥發,起身向著趙楷道:“多謝王爺,若非王爺,扈成豈能有些際遇。”
趙楷拍了拍道:“這是你自己掙來的,我若沒有你,也不會這樣順利過關,而且你給我的東西,比我給你的要多得多了。”
扈成不敢授這話,道:“一切都是王爺的洪福齊天,與扈成有什麼關係啊。”
趙楷搖搖頭道:“本來我想落你在京中幫我,但是……現在也隻能這樣了。”
聞煥章在一旁笑道:“你小子回去之後,還是要找一個懂得官場的人來做幕僚,不然的話你做什麼都是一塌糊塗,官家讓你押人,你直接就答應了明天出城,若非童樞密著王爺的麵子,你明天出城之後,不去樞密衙門辦理手續,你就入不得禁軍,也不知道應做什麼,那時候隻能頂著從七品官的名號,在外麵亂晃了。”
扈成不好意思的道:“我不是不懂嗎。”
趙楷也道:“那句話說得也正好,父皇以為你為了他吩咐的差事,連自己的官都不管了,所以才那樣嘉勉你,你放心,你明天出城,就留在東京城外,至於樞密那裏的事,都由我們來幫你就是了。”
扈成又是一番作謝,然後急喚了石秀,就準備離開,他手裏還沒有人馬,就向王府禁軍借了一些軍衣,讓扈玉哥他們穿上,扮成了軍士的樣子,立刻做別趙楷等人,先去押李綱,然後出城。
扈成又向趙楷道:“王爺,屬下就把淩振給帶走了,他在這裏不得施展,等到他做出成績來,扈成一定讓他回來,向王爺報喜。”
趙楷根本就沒有理會到淩振會有什麼樣驚人的變化,擺手道:“他是你發現的人,你隻管帶去就是。”
淩振也舍不得扈成,聽到扈成帶著他走,不由得樂開了花了,帶上他的兒子淩威,就跟著扈成離開。
一隊人馬出了王府,氣勢洶洶的到了李綱的府地,扈玉哥,催馬上了門階,輪著馬鞭子打門,叫道:“押差來了,快讓李綱出來!”
李綱家裏此時愁雲慘淡,老妻帶著幾個女兒、兒媳一邊給李綱收拾東西,一邊哭,三個年長的兒子李議之、李宗之、李集之三個人正在商量誰和李綱一起走,好伺奉李綱,李議之肯定不行。
李綱不在家,他們家是就此回原籍,還是準備去鄆城,都要李議之這長子來處理,所以李宗這、李集之兩個就爭個不休,都想要去,這個時候李綱過來了,聽他們說話,擺手道:“不必了,你們誰也不用去。”
李宗之泣聲道:“父親受那嘉王親信監管,勢必堅難,孩兒們又怎麼能不隨著伺奉呢!”
李綱一笑道:“隻怕這一去,將是老夫最舒服的日子了。”
李家三兄弟,都是一怔,李議之澀聲道:“父親的意思是……他們會暗害於您?”
李綱惱火的道:“胡說八道!你們聽著,我先去,你們都不用去,在京中一切聽宗汝霖的安排,我那裏你們完全不用擔心,我自然沒事就是了。”
李家三兄弟還要再說,門房飛奔過來,叫道:“老爺,老爺,外麵有人擂門,說是押解的來了!”
李集之怒道:“這也太欺人了,連一夜都不讓人過了嗎?”
李綱也不理會幾個兒子,就向外走去,李議之急忙讓人去取行李,然後兄弟三人都跟了出來。
扈成背剪雙手,站在李家的大門前,大門打開了,眼見李綱出來,急忙過去,拱手道:“老世伯,您是騎馬啊,還是坐車啊?我們這就出城了。”
李綱看看那大車,道:“坐車,我也舒服,舒服。”說完就向車子走去,李議之認得扈成,這會湊了過來,向著扈成一禮道:“家父就靠世兄庇護了!”說著取了幾張銀票,就要塞給扈成,誰想李綱回頭叫道:“不許給他錢,他有都是錢,我還吃他的呢,給他錢做什麼。”
李議之手僵在那裏,尷尬不已,扈成笑道:“大哥,你還是拿回去吧,一切都有我就是了。”
這會李綱的妻子拿著行李出來了,就到李綱的身前,堅聲道:“我隨你同去!”
李綱搖搖頭道:“你不去了……”扈成急忙道:“伯娘肯去最好,就照顧世伯好了。”李綱瞪了他一眼,隨後攙了李夫人,上了大車。
馬蹄聲響,宗澤急急趕了過來,就到大車前,和李綱握手道:“伯紀啊,你何苦如此啊!”
李綱笑道:“汝霖,這是我必然要做的。”
宗澤長歎搖頭,道:“你到鄆城安心,家裏有我照看,還有……那位,絕不會讓你家小有失。”
李綱隻是點頭,宗澤又叮囑了一翻扈成,扈成看看時間,道:“世叔,我們先走一步了,出城之後,我們就在祥苻縣一帶住下,你可以明天再來看李世伯。”
宗澤知道扈成領了皇命,隻得放開,讓他們走了,李綱的三子李集之也騎了馬,跟著李綱他們出了東京,就到了祥苻縣的地界外,那裏有趙楷的一處宅子,他們就趕到那裏,住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