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造偽書狠心毒腸

第44章造偽書狠心毒腸

扈三娘回手就拉刀,這姑娘這一路讓那些賊兒慣得瞪眼就殺人,這會哪裏看得過去這個啊,可是她的手抓住了刀柄,一隻手閃電一般的過來,把她的手給壓住了,扈三娘回頭看去,卻是那個和她交過一次手的花蝴蝶。

扈三娘還要掙紮,花蝴蝶向著她努了努嘴,讓她向著林娘子看去。

此時黨世雄一把奪下了寶劍,另一隻手也抓到了林娘子的肩頭,隻要扣緊,那林娘子就是叫破大天來,也脫不出他們的手掌心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聲怒吼響起:“狗子,好大膽!”隨著叫聲一道人影飛縱而起,他就在黨世雄的身側,一伸手就扣住了黨世雄的手腕,跟著一個朝天鐙,飛起一腳,就踹在了黨世雄的下巴下,黨世雄整個人被踢得騰空而起,來人二指夾劍,隻一抖手,就把劍給奪了回來,隨後一腳踹在黨世雄的身上,跟著鬆手,那黨世雄好像皮球兒一樣,被踹得滾了出去,就摔在了高衙內的腳下。

來人用力一擲,寶劍飛去,就落在了高衙內的身前,嚇得高衙內怪叫一聲,向後飛跳開來,那樣子就和一隻兔子相仿。

來人向林娘子道:“嫂子,您先回去,這裏一切有我!”林娘子心裏悲憤,又被黨世雄一嚇,這會身上無力,竟然走動不得,那丫環錦兒就從院子裏出來,把林娘子給攙了回去。

高衙內這會吊著他的鴨子嗓,嘎聲叫道:“韓存保,這裏有你什麼事,要你來出頭!”

來得這個人,名叫韓存保,乃是前朝老太師的族侄,那韓家兩代丞相,一門國公,乃是大宋仁宗朝始,至徽宗朝最顯赦的家族,這韓存保雖然是庶出偏房的遠派子孫,可也是和高衙內一樣太子黨,而且他是真正的世家出身,比高衙內這樣混混升天的玩藝要強得多了。

韓存保冷哼一聲,道:“高晟,帶著你的人快給我滾!別惹惱了老爺,把你給活剝了!”

高衙內被激起了混混性子,跳著腳叫道:“姓韓的,你動我一下試試!”

韓存保眼睛一瞪,上前就要動手,就在這個時候有人大聲叫道:“賢弟,不可魯莽!”隨著話音,從街口處走來幾人,當先的是軍中金槍班教頭,以家中一條“紫金鉤鐮槍”聞名的“金槍手”徐寧,第二個潞花王郡馬,因長得貌醜,氣死了郡主,現任步軍衙門防禦保義使的“醜郡馬、亞黃忠”宣讚,第三個卻是新參八十萬禁軍副教頭“賽袁達”周昂,第四個卻是隨班護駕將軍“玉麵顏良”丘嶽,後麵的十幾人也都是禁軍的將領。

高衙內看了先自怯了,他這段時間來裏這裏找事,都被這些張老教頭教導過的禁軍軍官給擋回去了,本來他今天使人給他父親高俅傳了書信,讓高俅把這些都給拘在太尉府裏,誰也到這麼一會,這些人就都來了。

高衙內暗暗叫苦,這廂徐寧把韓存保給攔住了,他的族兄“閃電蛇”徐京與韓存保是結義兄弟,論起來韓存保要叫他一聲二哥,所以這裏雖然人多,但是也隻有徐寧能勸得住韓存保。

韓存保壓住火氣,道:“二哥,諸位兄長,這狗少實在是太欺負人了,小弟忍不得胸中這口惡氣!”

徐寧看了一眼高衙內,心裏也是火騰騰的,他和林衝一向交好,更得過張老教頭的提攜,但是在場眾人之中,他的職位最低,同樣都是在高俅手下討飯吃,林衝前車之鑒,讓徐寧更不敢就那樣得罪高俅,這會隻能忍著氣,向高衙內一拱手道:“衙內,今天是張老教頭斷七,我們來送一程,還請衙內看在我們眾人的麵子上,先退去吧。”

其是這些軍官一來,高衙內就已經怯了,但是徐寧那深懷忌憚的樣子,卻讓高衙內又抖了起來,心道:“那張立仁已經死了,有道是“人在人情在,人死人情死”我不信你們還敢為了一個死人來得罪我!”想到這裏大刺刺的道:“我是來幫我娘子給我嶽父辦白事的,為什麼要走?”

“你還敢說!”韓存保大叫一聲,跳起來就要動手,被宣讚、周昂兩個給抱住了,那丘嶽日夕都在皇上身邊,對高家倒沒有這麼大的忌憚,冷聲道:“衙內口口聲聲說是為嶽父而來,那我問你,你可有婚書?老教頭幾時應允過你?你有什麼資格這麼說話!”

高衙內睜著眼睛說胡話:“我嶽父他老人家死之前,把我娘子托付給我了,你們又不在身邊,豈有知道的道理!”

這家夥純屬打臭無賴,但是就像他說的,沒有人能證明他說得是假話,當事人死了,隻能任他放屁。

幾個人看著高衙內那欠揍的樣子,都想過去好好打他一頓,隻是各人都有家眷,顧慮在身,誰也不好下手。

韓存保是這裏惟一不在意高衙內的人,他趁著周昂、宣讚兩個一時不查,猛的一晃雙臂把兩個人給甩了出去,隨後一個箭步到了高衙內的身邊,輪拳就打,隻一拳就讓高衙內的臉上開了花了,血汙滿麵,怪叫不止。

韓存保雖然動手,但是也不敢把高衙內就給打死,隻撿那肉厚的地方下手,就在這個時候,又一彪人衝進了巷子,當先一人飛身下馬,竄到了韓存保的身邊,足尖向著韓存保的肋下點去,同時伸手把韓存保的拳頭給架開了。

韓存保飛身後退,把那點向自己肋間的一腳給讓了過去,冷眼向著來人打量。

那人嗬嗬一笑,拱手道:“賢弟!荊某剛才也是為了救衙內,失禮之處,還望勿怪。”此人姓荊名忠,外號“花麵獸”早年也是綠林,隻是一顆官心不死,於是投到了高俅的門下,現在已經是禁軍統製了,隻是那份心卻是壞得透了。

“少來稱兄道弟,本公子和你不熟!”荊忠以前和韓存保也有來往,隻是他這幾年人越來越壞,韓存保看不得他的為人,兩個人已經徹底不來往了。

荊忠一笑,也不往心裏去,笑道:“韓公子,今天就是你的不是了,衙內是為幫著他新納的小妾來辦白事的,您在這裏多什麼手啊。”

“放你媽的屁!”韓存保徹底暴發了,破口大罵道:“憑什麼林家娘子是那狗少的小妾,你有什麼證據這麼說話!”

“老夫這裏有證據!”一個陰沉沉的聲音突兀的響起,荊忠身後的那隊人馬裏,高俅閃了出來,冷冷的在眾人臉上看了一眼,然後道:“張教頭活著時候,我們已經把這件親事給議成了,這是典妾文書,你們還有什麼說的?”

高俅手掌一抖,一張文書抖了出來,白紙黑字的寫著,把張雪梅典給高晟為妾,在場的人,都不是傻子,全知道這是假的,甚至假到了都不須要有張老教頭的簽字畫押,可是他們也都知道,隻要高俅寫了這個,就是打官司打到官家那裏去,也是一點用都沒有了。

丘嶽、周昂兩個搖頭苦歎,卻是都不說話了,徐寧咬著牙道:“太尉,雖有這文書,可是張老教頭才去世,還請太尉垂憐。”

高俅淡淡的道:“垂憐什麼?難道你不知道這熱孝裏可以成親,進了教期反而不能了嗎?”

徐寧恨不能抓著高俅問問,他們父子究竟有沒有人心?一個女子讓你們逼得家破人亡,夫死父故,還要在孝期之中為妾,讓你的兒子狎玩,就是狗畜隻怕也做不出來這麼狠的事情,隻是徐寧卻是怎麼都不能說這個話,他也有妻子,也有孩子,他不敢!

高俅顧盼自得,冷聲道:“還有誰要說什麼嗎?”

“太尉!”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醜郡馬”宣讚上前一步,道:“雖然有熱孝成親一說,可是張家娘子必竟心傷老父,不如卻等幾日吧!”

高俅眉頭一皺,這些人裏,就連韓存保也不敢直麵於他,可是宣讚不一樣,他是潞花王的郡馬,而且雖然他的妻子因為他醜,鬱氣而死,可是潞花仍拿宣讚當親兒子一樣的看待,雖然宣讚天生老相,三十歲剛出頭,就一腦袋白發,還臉的橫紋豎道,可是當年潞花王被邊關受辱,不是宣讚出麵賭連珠箭主了,那潞花王就完了,所以宣讚官雖然不大,但是後麵有王室的支持,而大宋的一個特點就是王室尊貴,不管有什麼事,都罪不到他們的頭上。

高俅實行不想為了這點小事和宣讚鬧得不快,而且他也看出來了,後麵那些軍官雖然都被他強行鎮壓住了,但是人人懷憤,個個生嗔,鬧到最後,要是翻到官家那裏,也是不好,想到這裏,高俅道:“既然郡馬說話了,那本太尉就給郡馬這個麵子,不過……熱教成親,這是張老教頭的意思,為得是讓我們照顧他這孤女,而熱教就不能拖得時間太長,今天是斷七,那我們就再等七天好了!”說完招呼了一下高衙內,帶著眾人要走。

韓存保這會已經要氣炸肺了,過了七還談什麼熱孝?這會看著高衙內要走,怒吼一聲:“把你的棺材帶走,這裏還不是你的丈人爹,用不著你的棺材,留著給你親爹用去吧!”

高俅猛的回身,冷冷的道:“韓存保,你再說一遍!”

到了這會韓存何也豁出去了,冷冷的道:“太尉,你不是他親爹,你急什麼?怕他孝敬不到嗎?”

高俅一張氣得雪白,但是韓存保沒有軍職,他鎮壓不得,又是韓忠彥的從子,他也不好就讓人把他抓起來,再有今天這事,已經鬧得不好看了,要是再抓了韓存保,隻怕是節外生枝了。

高俅冷笑道:“好,好!韓家的好家教,老夫自向韓老太師問話就是了!我們走!”帶著眾人呼嘯而去,自然那棺材並沒有拿走,還是丟在這裏了。

徐寧連連跺腳,向韓存保道:“你啊,你何苦罵他,這不是自己惹禍嗎!”

韓存保冷哼一聲,道:“怕個鳥!老子不是軍官,不歸他管,有能耐他也讓我到白虎節堂上走一走!”

徐寧有些愕然的看了看韓存保,心道:“他和林兄沒有什麼交情,和張教頭就更沒有來往,為什麼這麼大的火氣啊?”隻是這會不好問,徐寧也隻能先壓在心底了。

那麵丘嶽、周昂兩個招呼那些軍官,把丟在門前東都給搬開,這些人心中有氣,卻沒有地方去發泄,現在都發到這些東西上了,一通狠砸,棺材最慘,敲得連菜板都作不得了。

徐寧走到門前,輕輕敲門道:“大嫂,卻請開門,我們商量一個高下!”

裏麵林娘子淒楚的道:“不必了,徐教頭,你和諸位請回吧,當到此時,妾身隻有一途,絕不能汙了這份清白!”

徐寧手下一滯,他明白林娘子已經是存了死誌了,可是思來想去,竟然是無從化解,惟有這一死,才能向那兩個狗畜不如的父子,作出最後的抗爭。

徐寧長歎一聲,道:“錦兒……若有什麼,卻去給我通個消息!”說完回身向著那同僚擺了擺手,徑自去了。

站在門前的眾人也都無奈,隻得慢慢散去了,到了最後,隻剩下一個韓存保沒走,還站在那裏,瞪著眼四下找著什麼。

這時扈三娘和那花蝴蝶還在暗處站著,扈三娘恨恨的道:“可恨!”

花蝴蝶則是咬著牙道:“要是我表姐死了,我要讓高家那兩個,化成飛灰!”

扈三娘有些驚愕的看著花蝴蝶,沒想到她竟然是林娘子的表妹,想了想道:“你去和你表姐說,林教頭沒死,現在濟州梁山泊落了草了。”

“你說得是真的!”花蝴蝶不敢相信的看著扈三娘,扈三娘一笑道:“我還不至於騙你,你還是快去吧,不然你表姐就真死了。”

花蝴蝶本來也以為林娘子隻剩下一條死路了,因為林娘子絕望了,沒有人能勸得她回頭,但是聽了這話,花蝴蝶這會也顧不得是真是假了,飛奔到了門前,用力拍門,叫道:“表姐,是我,是我!你快開門,林衝沒死,沒死!”

那邊站著的韓存保一眼看到花蝴蝶,立刻滿麵通紅的湊了過去,喃喃的道:“若……若蘭,你來了!”

扈三娘這才明白,原來這韓存保來出頭是因為花蝴蝶,不由得掩嘴一笑,騎上小驢,離開了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