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寒白那頭的分量就已經夠人喝一壺了,而傳說中的那位爺,更讓李剛忌憚不已。
上半夜,他都是在接連不斷的電話之中度過,大致將秦風的底摸了一個通透之外,他懸著的心陷入到了巨大的疑惑之中。
秦風的背景簡直比乞丐的褲兜還幹淨,就在那放著。
看起來根本不像是有什麼硬紮的關係,就算後麵認識的人也都是因為他的企業起來了認識的,利益關係而已。
思來想去,他拖了關係,直接將電話打到了冰寒白的大秘陳正風那裏。
當得知了詳細的情況,並且得知冰書記並沒有為此事大動幹戈的想法之後,他的心才放了下來。
按陳正風的建議,今天特來和秦風修個好,準備把這篇翻過去。
不過很明顯,這一篇,秦風並不想翻。
看著李剛熱情的模樣,他嗬嗬一笑,湊到了這個煤老板模樣的李董身邊。
“談?談個幾把!”
看著李剛瞬間變成豬肝色的臉,秦風勾起了嘴角,大步向賓館的步梯走去。
“站住,小子。”
就在他剛走出沒兩步,身後,一聲含著怒意的聲音響起。
“秦總,俗話說和氣生財,這個道理,你明白?”撕破了臉皮,李剛也沒了剛才的熱情。
“我要是不明白呢?”秦風回頭,撇了眼雙拳緊攥的李剛,反問一句。
“那就可惜了了。”李剛打了個哈哈,“昨天調查了李總一下,知道你在蓉城有個住處特地為李總準備了車,現在看來,是送不出去了。”
聽到這話,秦風的瞳孔一縮。
他可不認為對方仍然在示好,不說車和房子是不是真事兒,這麼說,明顯是在表明了自己的底細已經被調查清楚。
畢竟,連自己哪裏有房產,哪裏沒有房產都知道,那麼基本上自己明麵上的信息,怕是已經全然被對方掌握。
就像是一個不認識的人突然跑到你麵前,告訴你你們家的馬桶真不好用一樣。
這種被人窺探的感覺,讓秦風格外不爽。
“哦。”
壓下心心一股邪火,秦風點了點頭,“我在宅子等你”
撂下這話,秦風大步離去,再不理身後的李剛。
……
事實上,現在秦風和李剛之間存在的,已經不單單是私人過節了。
省裏的開發項目,秦風並非是一時興起,為了報複李剛而想去爭奪。
所謂的斷人財路殺人父母之類的,更多的是一種氣話。
心平氣和的說,這個項目對於秦風來說來的太是時候。
比起報複什麼的,這個才是他和李剛之間不可調和的根本原因。
現在進了十一月份,酒廠以及日化廠頻頻聯係秦風,讓他考慮將兩個部分合並或者幹脆將名下的企業成立集團的事宜。
兩個廠子的規模都已經不小。
其中漢美日化公司經過一年多的並購,旗下已經在全國範圍內擁有了十三家家分廠。
集團化是必然趨勢,可就這兩個廠子來說還是太單薄了一些。
或者換句話來說,沒啥技術含量,底子太薄弱了。
可省裏的這個項目,聽徐往前說便是上頭工信部親自過問的重點科技項目。
利字在前,啥也不好使。
下午一點半。
秦風按約來到了省辦門口。
省辦大樓不是隨便進的,門口都有武警內衛駐守,秦風沒有工作證,給陳正風打了電話,又得知冰寒白剛下午剛剛上班又臨時有個接待,需要耽擱一會兒,就這麼被隔在了省辦大門前。
此時,一台京牌桑塔納剛好路過。
坐在後排座上的人見到省辦門前的秦風,突然拍了拍司機的座位。
“停車。”
正在秦風百無聊賴,站在大門口一側想著那個項目出神的功夫,一個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手裏掐了根未點燃的煙走了過來。
“小兄弟,你好,能借個火麼?”
耳畔突然響起的沙啞聲音把秦風嚇了一跳。
抬起頭,他打量了一下麵前的人。
有些清瘦,儒雅,雖然帶著副金絲眼鏡,可是能看得出來,眼睛很有神。捂住嘴巴咳嗽的手指修長,看起來就像是練過鋼琴的。
或許是這人感冒了,強壓抑著咳嗽,麵色有些潮紅。
論相貌,這人肯定是比自己差了那麼一點丟的。
鑒於麵前的這個男人給自己的印象不錯,秦風掏出了打火機。
男人看著秦風掏出的貢城當地產的香煙,忍不住要了一根。
見秦風滿臉的好奇,男人扔了手中的煙頭,比劃了一下,眼神迷離了起來:“十幾年沒有抽過了,味道有些變。”
“你以前到過貢城?”
“那時候生產隊裏十幾個知青,天天餓的頭昏腦漲,走道都走不動,還得幹活兒。那個時候你知道吧,生產隊都是集體食堂。”
“一天兩頓飯,還都是稀的,沒幹糧,比我先去的一個知青,在那邊成了家,有了老婆孩子。有一天,他從食堂領回了一小壇子包穀稀飯,那是他全家人的晚飯。”
“他老婆帶著孩子上地,在家等著的時候,他太餓,就忍不住把自己那份兒先吃了,可是當他聽到老婆孩子回來,準備把剩下的包穀稀飯盛出來的時候,卻發現罐子裏已經空了。”
說到這兒,男人停住了。
“然後呢?”秦風正聽得來勁兒呢,見他不說了,忙催促了一句。
男人無奈的笑了笑,從兜裏掏出了煙,遞給秦風一根兒,然後自己叼了一根,從兜裏拿出打火機點了,歎了口氣:“他急了,還以為是自己拿錯了罐子,就滿屋子的找,到處都沒有包穀漿,所有的碗裏,盆裏,罐子裏都是空的。嗬、直到那個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太餓了,不知不覺間把全家人的晚飯都吃光了。”
“後來呢?他怎麼和老婆孩子交代的?”聽得入了神的秦風將嘴裏的煙點了,繼續追問。
“交代個幾把。”男人就算是爆粗口也是那麼斯文,“他覺得沒臉見人,更沒法跟老婆孩子交代,就慌慌張張的從屋子後窗逃了,在草垛裏藏了一天一夜,任左鄰右舍找也沒出來,聽見家裏老婆孩子晚上哭也沒出來。”
說到這兒,男人歪了歪腦袋,看了看秦風,微笑道:“再後來,他就跑到了縣城裏邊,給之前的一個同學打了電話,跑回京城去了。”
“那他的老婆跟孩子呢?”秦風心裏很不是滋味,眉頭皺了起來,“他把她們接走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