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桂香抿了抿嘴唇，等眾人都說完了，才冷笑道：“大家說的都有道理，可是我王桂香也不是舌頭長，亂噴唾沫星子的人！之所以這麼說，我是有根據的！”
陳富貴的臉色已經鐵青，站在紅布桌子之前，狠狠一拍：“你有啥根據？”
喇叭裏立即響起刺耳的噪音。
王桂香迎著他的氣勢就頂了上去：“大年三十，整個村委會都放假，舉報得打電話，總不至於跑到縣裏計生辦去吧，除了你們家，整個村還誰家有電話？”
聽到這，所有人都是一驚！
大年三十，村委會可是關門的。
要是真說有人給朱老六捅了，難不成……
那……
想到這兒，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聚集在了陳富貴身上。
感受到眾人目光之中的狐疑，陳富貴急了。
“放你嗎了個老狗屁！你有什麼證據？就憑我們家有電話？要照你這麼說，那王家家還有電話呢？秦家還有大哥大呢！憑啥就不能是他家舉報的？你看見我舉報了？”
“興許是外村人看見你們家朱老六了呢？你這麼沒憑沒據的就汙蔑我，我他娘的要告你！你這個虎逼老娘們兒，就不怕也去跟朱老六做伴兒蹲大獄？”
跳著腳，陳富貴揚起巴掌，就要往王桂香的身上呼。
正在這時，王鳳鳳一個大步擋在了王桂香的麵前。
看著麵前暴怒的陳背書，他嗬嗬一笑。
“六嫂沒有證據。”
“那不就結了！”陳富貴大喝了一聲。
台下的秦風卻是打了個哈哈。
“不過我有啊！”
說著，他將手伸到了兜裏。
在陳富貴的狐疑之中，秦風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將手伸進了兜裏，可是他卻並沒有著急將口袋裏的東西掏出來，而是笑著問了一句。
“這事兒，你承認嗎？”
陳富貴的臉上陰晴不定，“你玩兒什麼鬼花樣？”
秦風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那就……撕破臉皮吧。
嗯？
不過好像本來今天就是奔著撕破臉皮來的哈？
忘了忘了。
他自嘲的一笑，“陳背書，別以為在上麵有人就高枕無憂。這年頭，誰還沒兩個關係？有關係就有親疏。”
說著，他將兜裏的手伸了出來，掏出了幾張……機打的電話單。
見到這東西，陳富貴的瞳孔一縮！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見到對方臉上的慌亂，秦風笑了：“沒什麼意思，你不是要證據嗎，這就是證據。現在電話都有密碼的，拿著電話號碼和密碼，查出通話記錄，不是什麼難事兒。”
聽秦風這麼說，陳富貴眼睛一瞪。
隨即……笑了！
“哈！”他抬手指了指秦風，然後回身看了看眼巴巴望向這裏的眾人。
“秦風啊，你忽悠人也得有點兒譜，真不愧是做大生意的。我們家的電話密碼你咋知道？”
說著，他壓低了聲音，惡狠狠道：“要是你找人破了我們家電話密碼，那可是犯法？”
陳富貴剛才心慌的不行，可是看到秦風拿出的這個所謂證據，他可不慌。
現在按電話，一般的密碼都是初始的默認密碼123456，可是他們家的，早就改了。
秦風不慌不忙的將手裏的機打電話單打開，“誰說我調的是你們家的電話單子了？我調的，是計生辦兩個舉報電話，過去一年中所有對咱們村的通話記錄！”
看到那厚厚的電話單，陳富貴的瞳孔再次縮了起來！
秦風注意到，他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
現在知道怕了？
往哪裏退？
老夥計，你自己已經把路，走的太窄了！
秦風輕笑了一聲，將那張的過分的電話單子完全展開，遞給老王叔。
老王叔走到了正在排隊的眾人麵前，指著上麵幾個用圓珠筆畫了記號的電話號碼，朗聲誦讀。
“在過去一年，咱們林村的對計生委一共打過六次電話。”“其中，93年3月22日一次，5月19日一次，5月29日一次，6月7日一次，7月11日一次。
“然後，就是今年的3月13日，也就是二月二，一次！”
看到這些電話，已經有人瞪著麵露慌亂的陳富貴攥起了拳頭。
不過老王叔，還沒說完。
“很巧，這幾個電話，都是一個號碼打出去的。”
說著，他回身看了看陳富貴，“陳秘書，我記性不太好，上了年紀啊，那啥……7900434，是誰家的電話號碼？”
“我不知道！電話絕對不是我打的！”
陳富貴徹底慌了！
那電話，就是他們家的座機。
他想解釋，可是看著周圍那些已經冷下去，或冷漠，或厭惡，或失望，或憎恨的目光，一萬句話堵在喉嚨裏，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我！我我，我，真的，鄉親們，你們還不了解我嗎？我，真的真的……”
他隻能將兩隻手擺在胸前，搖的像是兩支加速了的鍾擺。
“真你個幾把，曹尼瑪！”人群之中，發出了一聲大喝！
那，來自於去年懷了第三胎媳婦被計生辦抓走的胡老四。
事到如今，眾人還哪裏能不明白？
“陳富貴呀陳富貴，都說兔子不吃窩邊草，你他娘的這是連窩裏的草你都禍害呀！村子裏有啥攤派，哪一次我白老四不是衝在前頭幫著幹？你當了九年背書，我給你填過堵還是惹過亂？”
“我去年讓計生辦抓了，就感覺這事兒他媽邪性，我懷疑是癩子整我，為了這事兒跟他吵吵了好幾回，沒想到，真他媽沒想到啊！”
胡老四慢慢的走到了陳富貴的麵前，將想要逃走的陳富貴一把拽住，扭曲著麵孔，聲嘶力竭的吼著。
“你他媽堂堂一個村長，連鄰村裏的賴子都不如！我那娃流下來的時候我看見了，是個兒子，是個兒子啊！你他媽還是人？”
砰！
胡老四長得又高又壯，一拳下去，直接將陳富貴打的一個趔斜，坐到了地上。
“呸！”
“嗬！呸！”
“哢……呸！！”
見有人收拾了陳富貴，人群之中十幾個因為超生被罰了款的人都圍了上來，倒是也沒繼續動手。
在第一個人朝陳富貴臉上吐了口吐沫之後，依次賞了一口濃痰。
然後，果斷的站到了右麵的選舉箱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