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礦洞前,女人們或許是因為有了楊滔他們做主心骨,不再顯得慌亂無序。身邊的女人們看著楊滔,楊滔說:“把話傳給大家,書記很快就要人喊人來救人了。”
楊滔往洞裏走,見女人們排著隊形朝著外麵遞石塊。洞裏還是擠,不過有序之後效率就要高了許多。洞裏很黑,張超和李金魁都在垮塌處吧。楊滔順著光往裏走,大約走兩千米後,見有女人往坑道的壁堆著石塊,說:“我們必須把石塊運到洞外,要不填滿了,更不好救人了。”
“鄉長,這裏還有個入口,可以擺放石塊的。”一個女人說。楊滔拿來了個電筒照去,見果然有個邃洞,還很深。就問女人們知道不知道這洞是不是廢棄了的洞坑,女人們都說從沒有進過洞裏,男人也不在家裏說采礦的事。隻有支書才清楚這洞是怎麼回事。
楊滔就往裏走,石塊在一塊塊地往外遞送,楊滔走到垮塌處,見那裏已經清理出一些,雖不多卻已經見到成效。楊滔就要張超注意安全,防止上麵鬆了的岩石泥土壓下來。李金魁在組織人遞送石塊和往裏遞送木料做支撐,楊滔就問李金魁說半途那個洞坑的事。李金魁在大腿上猛地一拍,“鄉長,那裏麵有一隊人在采礦。”說著就往外跑,楊滔跟著到分口處,問:“裏麵有多少人?”
“應該有幾十個人。”李金魁很快地跑進裏麵。
出到洞外,楊滔再一次聯係綜治維穩組的人。卻沒有回音,手機裏說無法接通。楊滔打黃誌勇電話,也是如此,再打雀兒溝村支書家裏電話,支書的女人接了,說支書已經帶人出村不知道是幹什麼去了。雀兒溝村的人總算過來了,從雀兒溝村到這裏,走山路也就十幾裏路,平時一個多小時就可以到達。楊滔再聯係李奉唯,李奉唯在電話裏說已經調集了二十多人趕來,正在從各鎮的派出所裏抽調警員,第二批人在傍晚就會趕到。楊滔說了現在急需的一些設備,李奉唯答應盡力籌措,可要不驚擾不泄露消息地籌備,難度就要大了許多。
楊滔打完電話,見不少女人從洞裏出來,洞坑前那小坪地就有些擠。走過去問,知道是有男人從礦洞裏出來了,總算聽到一點好消息,見女人們要命地探聽是誰家的男人,關鍵時刻最忌諱的就是混亂。楊滔對洞外的人喝止,“都不要亂,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救人,不管是誰家的人在洞裏,我們都要盡力去救。快去找到自己該做的事,裏麵人多了就在外麵幫著清理石塊,很快就會有人趕來幫我們了。現在我們把場地清理得好一些,他們救援工作就順利一些。”
女人聽到楊滔的喝止也就漸漸靜下來,無論是誰在洞裏,都得全力去救,能做多少就盡力去做。忐忑不安的人們聽到從裏麵傳出一個個名字,立即就有人哭了。沒多久,李金魁也走出到洞外,楊滔立即把李金魁從女人堆裏拉出來,李金魁指著女人們大罵,要她們先遞接裏麵傳送出來的石塊。
兩人走到洞口外,李金魁嘶聲說:“鄉長,現在洞裏有七十多個男人。他們正在架起防護支撐架,鑽機也拿來了,就是不能放炮。塌下的石塊太大洞口又小,人多也用不上力,隻能空著急。”
“有多少人被堵壓在礦洞裏?”楊滔沉聲問。
“五十多人。應該有五十多人。”李金魁忙說。五十多人也是大事件啊,全國各地正在實行責任追究製,要是傷亡超過十人連地區領導都要受到牽連,何況猴子坪村這礦洞還是私下盜礦?沒有心思想自己這事故之後會怎麼樣了,三批人隨後就會到來,得組織好安排好人,讓救援工作順利有效才是目前最當緊的,但願自己的努力不要白費。
當前最要緊的就三件事,一是救援處工作要高效流暢,得組織好人輪換作業;二是後勤要有保障,所需物質要及時到位,所有人員的水和食物都不能斷缺;三是一旦救援成功,對被困人員的醫務搶救要做好準備。還有一點就是怎麼樣控製好消息,不讓消息傳散,讓縣裏的人更為主動一些。
有些事要等石彥龍到縣裏後,和縣裏領導溝通後,看他們怎麼樣做。現在還不能單憑主觀臆測,人心都是肉做的,遇上這樣大的災難,不會有人不顧一切地為掩飾自己當即要了石彥龍的命。他們應該會積極地處理這件事,隻有縣裏的人來了,才會更為圓滿地化解災難。
“李支書,你把這裏的人分配一下,分成幾隊,一些人從村裏弄些水來,另一些人回村裏做飯,做好了就送來,救援的人必須有這些保障才會連續工作。礦洞裏不能停,還得在天黑之前把礦洞裏要的東西弄足,裏麵要什麼支書你比我熟悉,把人手都分配好。鄉政府裏的人和雀兒溝村的人就要到了。得做好連夜救援的準備。”楊滔說著,自己也覺得很淩亂,李金魁支書卻聽明白了要做什麼。就把礦洞外地一些女人叫走,這些都是男人們正在洞裏救人的,支使她們去做事心裏也安穩,被點到的人馬上就離開礦洞,去村子裏準備一切。
李金魁跑進洞裏,楊滔也跟著,要到洞裏調集一些人手去準備夜間救援所需物質。進洞一段後,就見到狠命開展救援的男人們。李金魁一路走一路點著名字,男人們先不肯離開。楊滔吼道,“我是米奪鄉鄉長,是這裏的最高指揮,李支書點到的人立即到洞外去,聽支書指派做事,你們急著要救人,我比你們還要急。現在你們去雖然緩了一些,可晚上才能不停地幹下去。幫我們的人就在路上了,你們比我更清楚怎麼做才能把人救出來。”
李金魁也扯著嘶啞的嗓子吼,男人們才動起來。李金魁朝一個大個男人一腳踢去,要他動作快些,楊滔把李金魁拉住,李金魁說:“鄉長,沒事,他是我侄子。”李金魁帶著二十多個男人離開,礦洞裏就顯得稀鬆,每個人要做的任務就比先要多,楊滔走到坍塌處,見閃爍的電光下張超和另外兩三個男人正死命地挖掘著,用鑽機打著岩石。似乎有石塊從上麵不斷地下壓,工作量這麼久還沒有什麼進展。很明顯,一直要把眼前鬆垮下來的石塊和泥土都移開了,才能向前移動。山體坍塌到底有多少沒有人知道,瘋狂搶救的人隻知道用最快的速度把眼前的石塊移走移走再移走。
“張超,要注意大家的安全。另外,要輪換效率才會最好。”
“兄弟們,楊鄉長和我們在一起,鄉長已經派人到縣裏去了,很快就會來人和我們一起搶救壓在洞裏的人。”楊滔聽張超在裏麵喊,那聲音沉悶聽不太明白,聲音裏的鼓動和昂揚卻激勵著裏麵的人,有人上前輪換了,張超被頂下來,走到楊滔身邊說,“鄉長,你到洞外去接鄉政府和其他人吧,這裏有我們你盡管放心,我會要大家注意安全的。”
楊滔最想知道的就是石彥龍到縣裏後的情況,洞裏的勞作楊滔就算投入進去,不會有太多的效率,全盤指揮才是楊滔所要做的。從目前看來,洞裏還需要大量的木材作為支撐安全架,缺少人手也缺少材料,挖掘不能停,可挖掘後會不會引發更廣的坍塌?會不會引發外麵的這段坑洞的坍塌?
楊滔到了洞外,立即與綜治維穩組的人聯係,已經連續上了,他們說已經到了猴子坪村裏,正趕過來。他們卻沒有任何工具,楊滔要他們就在村裏把可能用得上的工具都搬來。綜治維穩組的人都是些三十五歲以下的年輕人,平時由張超帶著,與石彥龍走得近,此時聽到楊滔的指令卻立即執行,走進路邊的住戶裏也不問什麼,見了工具就拿,隨後就向礦洞這方跑來。
綜治維穩組隊人並不多,隻十幾個人先到,礦洞裏有了新生勁力,人們的士氣受到了鼓舞。幹勁像上足了發條的鍾,運轉得更順暢。隨即,雀兒溝村的人也到了,將近一百人幾乎是跑著衝上來,全是村裏的民兵。到了之後,有人給楊滔報告,說支書和其他人帶著鑽機、發電機等工具隨後就趕過來。
到了的人都立即投入搶救工作中,人手充裕了些,楊滔堅持著要分些人手做安全設施的加固。
木料來了。家裏的門板被下了來了。家具的木料也扛來了。家裏藏了多年的原木送來了,路邊的樹也砍了扛來。看著坑道裏漸漸加固,楊滔的心也漸漸平靜,每一個人都在盡最大的努力,猴子坪村每一家都把所有的資源用到救援上。一個小時後,龍曉輝帶著鄉政府的其他幹部趕來了,雀兒溝村的支書帶著一百多人和工具趕來了。李奉唯打來電話,說第二批人已經出發,所需工具已經做了最大限度地收集帶了來。
可是,黃秘書和石彥龍卻沒有一點消息。龍曉輝說這路上見黃秘書用摩托車帶著石彥龍回鄉政府去了,楊滔想不清楚石彥龍有什麼打算,如今前來參加救援的人就有兩百多,加上猴子坪村的人已經大幾百人了,難道石彥龍還在奢望著要捂住消息不外散?簡直是異想天開。
沒過多久,李奉唯派來的縣公安刑偵隊的人到了,帶來了不少的照明用具。預計中的救援人員基本到齊,隻等石彥龍請來縣裏的大隊人馬。看來一時之間是不可能了,已有的人也必須組織好進行協調,工作才會有序,才會持續。楊滔把雀兒溝村支書、李金魁、公安的小隊長找來,又找來了兩三個熟悉礦洞的猴子坪村和雀兒溝村的村民,成立救援指揮部,進行統籌協調,安排人手各自完成自己的事,才能保障營救工作的持續。楊滔強調了事件保密封鎖消息的重要性,四方麵的人都做了保證。楊滔最為擔心的就是鄉政府的幹部,他們是最難控製的一個群體。
張超被楊滔叫了出來,兩個村的村民,現在是救援的力量主體,張超與他們之間更熟悉也就更便於調度。指揮部的人初步商量後,把所有的人分為三組,每組強勁工作四小時。猴子坪村的女人們,除了一些健壯利索的參與到救援隊裏,其餘的都做後勤保障供給的事。
安排妥當了,一切有序地運行著。楊滔也就參與搬運岩石砂土,一塊塊、一袋袋、一筐筐,從窄小的坑道裏運送出來。楊滔進洞口沒有多深,夾雜在接送岩石砂土的鏈接裏,微弱的燈照下時常看見石塊鋒利的邊沿粘著血跡,夾雜著血腥。有人受傷了,流血了,楊滔看著勻速傳遞的岩石砂土想,受傷的人隻怕自己都不知道已經受傷。每個人都在盡力自己這一環節做得更快更好,在自己這一環節提高效率。工作中的人群不斷地行進交換,沒有多久就換一個位置。最頂端處將會保持最好的力量,最快的速度最高的效率。不知道工作了多久,坑洞裏沉悶著有些缺氧,楊滔覺得不適應,可想到裏麵的人都在堅持都在拚命地幹,自己隻是一個傳送的環節,看著左右有人把衣剝了就扔在地上,赤著腰背,楊滔也想這樣狠狠地拚一把。
有人從洞外走進來,每隔幾個人就問“有沒有看見鄉長?”那人問到楊滔身邊的人,那人卻回答:“到裏麵找找看。”楊滔聽了忙說,“有什麼事?”
跟那人到了洞外,才知道是黃誌勇秘書回來了。坑洞外燒著一大堆火,有一些休息的人正在火場邊。楊滔走到火堆邊見黃秘書渾身都在顫抖,牙關不停地相互叩著,想來是在深冬裏騎摩托車久了,全身已經冷得透入骨血,張超正在黃誌勇背後為他捏揉。黃誌勇見楊滔走過來,立即虎地站起來說“鄉……長……鄉長……鄉長。”
“辛苦了,我們等會說。”楊滔他雖然很著急想知道石彥龍的情況,見黃秘書的情形卻忍住了。黃誌勇卻等不及,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僵直的手不斷地拍打著自己的臉,想讓自己恢複。拍了幾拍,就拉著楊滔走開,楊滔感到不對勁,黃誌勇平時穩重得體,什麼都權衡得很好,這時卻很急躁拉著楊滔離開人群,不顧張超和龍曉輝他們的感受。
“鄉長,不好了。”黃誌勇憋了一會總算把顫抖的牙關控製住,說了這樣一句又猛地放任牙齒叩擊。
“不要急,慢慢說。”楊滔心想黃誌勇已經回來,石彥龍總不會被立即關押起來吧。
“石彥龍逃跑了。”聽黃誌勇斷斷續續地說完,才知道黃秘書用摩托車載石彥龍走後,石彥龍卻先回米奪鄉鄉政府一趟,說是去叫龍曉輝他們,到半路遇上了龍曉輝,石彥龍又說要回家添一件衣,要不沒有到縣裏就會被凍壞了,還做什麼彙報。兩人到鄉政府,黃誌勇自己也添了一件衣,出來後見石彥龍還在家裏就走到三樓,進房見石彥龍正翻箱倒櫃地找東西,當時也不以為意。
隨後兩人又開著摩托車趕到十裏坪鎮,十裏坪鎮是國道過往的車多,石彥龍下車後就在路邊截車,要黃秘書先回猴子坪村礦洞與楊滔彙合。黃誌勇覺得總要看著石彥龍上了車才放心,出了這麼大的事,自己和書記在一起就是關鍵時刻與領導共患難,同時也擔心石彥龍。黃誌勇將摩托車放好,卻見石彥龍截了一輛去懷市方向的出租,黃誌勇以為石彥龍截了車後車會調頭去鳳城,沒有想車卻一直往前開直奔懷市去了。黃誌勇才意識到不對,給石彥龍打電話手機卻是關了機,給楊滔打電話又無法接通。心想給縣裏彙報,又覺得這事太大,還是先給鄉長彙報,就急著趕回來了。
“鄉長,現在回想起來,石彥龍肯定是潛逃了。怕背事故的責任,臨危逃跑。鄉長,我們應該立即報告縣裏,組織公安人員把他捉拿歸案。”黃誌勇一路上真想明白了,對平時一直敬畏巴結的書記,心頭憤慨直呼其名。楊滔聽到這消息也是一驚,對石彥龍的為人早幾次交往就認識到了一些,沒想到他卻能做到這種地步。自己要采取什麼行動?是不是立即報告,向誰報告?楊滔一時間也決定不下。
石彥龍跑了也好,對楊滔來說對縣裏領導來說都是好事,什麼樣的責任不都可以推給石彥龍了嗎?楊滔想。這時卻要先安撫黃誌勇,要他別把石彥龍逃跑的事說出去,知道的人多了,事情就會更複雜。
“黃秘書,石書記是不是真逃跑了我們還不能斷定,石書記可能是到懷市去找領導。手機關機有可能恰巧沒有電了。退一萬步講假使石書記是逃跑了,我們也得先保密由縣裏領導決定怎麼做。現在說出去,隻能動搖軍心影響營救工作的進行。黃秘書,你是好樣的。這樣吧,石書記的事我來處理,向縣裏領導做彙報,你有空時就多用手機聯係石書記,看能不能聯係上。要是有人問起石書記,就說書記向領導當麵彙報去了。”
黃誌勇離開後,楊滔站在冷風中再次盤算石彥龍逃跑的事。這事不宜拖延,石彥龍要是跑出了懷市,或許能拖延幾年甚至隱姓埋名一輩子。可留給楊滔的,就沒有選擇地要上報縣裏,再拖,引發的責任都將是自己的了。縣裏的領導當然不會承認猴子坪村的礦洞是他們一些人暗示下運作的,現在石彥龍逃跑,所有的內幕都得到掩蓋。那些人暗自慶幸的同時肯定會指手畫腳地追究責任,不再會為自己上報而打壓。
楊滔想清楚後,給唐金強副縣長撥打電話。電話那頭,唐金強靜靜地聽。楊滔報告了礦難的發生,礦難情況、被掩埋的人數、組織營救、進展情況、目前的困難,最後說到石彥龍。唐金強聽後,立即就說,“楊滔你做得很好,石彥龍要真是逃跑了,他也逃不脫法律的製裁。我代表縣政府給你們的指示:一、救援工作一定要做到持續高效;二、要注意安全,任何安全細節都不能疏忽;三、做好群眾穩定工作,對礦難家屬要安撫好;四、組織有效的指揮部,讓營救工作形成完整的體係;五、對礦難消息要做好控製,以免引起騷亂影響救援工作的進行。楊滔,告訴大家,縣委縣政府感謝所有參與救援的同誌們,縣委縣政府是你們的堅強後盾,物質和人員會在今晚就到達。”
“是,唐縣長,請放心。我們會堅持用最快的進度進行救援,請縣委縣政府放心。”楊滔隨後與鄉政府的黨委成員通氣,一起把縣裏的指示傳達出去--就像一支強心劑,給過度疲勞的人們煥發出新的精神麵貌,營救工作始終高速運轉。
下半夜,遠處的夜裏有聲音傳來,隨後是縣裏調來了一隊武警和消防官兵,也帶來了大量的物資。是唐金強副縣長帶隊,李奉唯也趕來了。楊滔把營救指揮大權交給唐金強,唐金強卻要楊滔繼續全麵調配,要楊滔全麵負責指揮調度,唐金強說就給楊滔做好後勤保障和堅實的後盾。楊滔一時也沒有弄明白唐金強是真給他壓擔子,還是真認為楊滔已經熟悉的現場指揮會更有效一些,或者是在推卸,不讓自己沾邊兒牽扯進去。
營救工作保持著高效運轉,一到第二天傍晚終於有了進展。洞坑裏傳來好消息,從洞上方坍塌下來的石塊砂土被清理掉,上麵是很深用強光都照射不到頂的洞。有人冒險鑽進去看,整個垮塌有十幾米遠,這樣看來洞裏挖礦的人很可能沒有被壓住,傷亡也許會很小。這消息給所有營救的人都是興奮劑,而且工作的麵比開始要寬了。挖去垮塌堆積的石塊砂土,清理出通道來就會將被困的人群營救出來。
所有的人都異常疲憊,卻沒有人肯去休息。楊滔強製著人們輪班作業,營救雖然看到了希望,可工作量卻依然非常大,按估算至少還要一天,才會清理掉堆積在坑道裏的石塊砂土。視線之外是不是還有垮塌地段?
人的潛質總是在最危急的時刻被激發出來,營救人員像越過一道坎,成了不知疲倦的機械一般,持續地工作起來。一夜之後,擋住通道的石塊砂土終於被清理掉,卻在這時,碰著到了兩個被垮塌土石壓著的人,一個全部被碎石壓住,另一個大腿以上部分被一塊巨石蓋住保護了隻是腿斷成了幾截,人已經昏了過去。把死者和傷者移到洞外,唐金強立即要人送到猴子坪村停放的救護車上進行搶救。
很幸運,裏麵的地段沒有再出現垮塌,可是洞裏的空氣卻很稀薄,五十多人被困兩夜三天,會是怎樣的情形?消息不斷地像傳砂土一樣一個個地往外傳,到洞外有多少真實成分沒有人想過。聽傳出了一句“打通通道”,所有的人都圍在洞外,揪心地等著進一步的消息。李奉唯把在外輪休的公安人員都叫醒了,就怕裏麵傳來消息後會引起騷亂,場麵要是不受控垮塌事件就會進一步惡化。
楊滔更揪著心,洞裏受困的人如果僥幸存活,他將功遠大於過,至少心理上會安穩了。等待的時間顯得極為漫長,洞口外站著幾百個人,還有些女人孩子不斷地從猴子坪村跑過來,想第一時間知道最後的宣判,死神的宣判。
出來了,被困在坑洞裏的人們被背著、抬著、抱著送了出來。除了幾個體質稍弱的昏迷外,其他人都還清醒著,隻是人都很虛弱。所有的人都被送到村裏,醫護人員做了檢查和初步處理。昏迷的人也沒有多大的危險,隻需一些基本處理就可恢複。
成功了!營救成功了!
礦難事件一死一傷,總算處理及時調度得當,使得重大事件消弭無形。楊滔心頭狂喜,卻也知道這事還沒有完結。果然唐金強在確定猴子坪村被困的人沒有生命危險後,就轉達了鳳城縣委縣政府的精神:安撫好猴子坪村的群眾,做好參與營救人員的工作,把礦難事件的消息控製住。
楊滔首先要確保米奪鄉縣政府幹部,控住消息確保每個幹部不外傳,其次要確保雀兒溝村參與人員不外傳消息。猴子坪村有縣政府親自掌控處理,安撫猴子坪村的民眾。
這個任務比起救人,難度還要更大,兩百多人要他們都保住秘密,要他們從心裏都認同要保守這秘密,楊滔心裏沒有一點把握。唐金強把任務給了楊滔後,說了一句,“這次你功勞大,可要保住功勞就看你怎麼做好幹部和群眾工作了。”
楊滔當然知道縣裏的意思,這樣的事要是壓下來了,大家安穩無事。要是被捅出去了,總要找出幾個人來頂,楊滔自己也不是就沒有讓人抓不到的東西。鄉政府的幹部雖然複雜些,卻都知道事情的輕重,反複講透後,大家應該知道什麼不能說了。對雀兒溝村的人,楊滔在感激之餘要封他們的口卻不知道用什麼辦法,總不能像對鄉政府幹部那樣用紀律來約束。
楊滔要黃秘書通知鄉政府的幹部全部返回鄉政府,要黃秘書、張放和龍曉輝一起把人先帶回,禁止與外界一切聯絡,所有通訊工具由張放與黃秘書兩人負責保管,直到縣裏有了新的精神。張超和自己與雀兒溝村的人先回雀兒溝村。一路上楊滔先感激雀兒溝村人的援助,疲憊的人們對楊滔真誠的感謝報以熱情的回應,楊滔繼而要求大家不要把消息傳出。支書就要楊滔放心,說他們村也在開礦,這樣的事對任何人都是陰影,回到村裏會給他們說清楚的。楊滔怕礦難如果傳揚出去後,雀兒溝村的煤窯也必須關閉很誇張地說出來。支書和村民們就知道了要害,楊滔最後叮囑支書要他把煤窯裏的安全措施要放在第一位。支書經過這次救援,當然對安全身有體會,答應先停工幾天加固安全設施。
幸好有車順路回鄉政府,楊滔一上車就與張超兩人昏沉入睡,到米奪村前被司機喊醒渾然不知道身在何處。懵懂地下了車辨識了許久,才想到回了鄉政府來。張超有家安置在鄉政府裏,就要楊滔先到家裏去衝洗渾身的泥土臭汗。楊滔卻問張超:“黃秘書他們呢?”說著取電話撥打,回說關機後兩人才想起先前下的行政令。按理說這些人都應該回來了,鄉政府裏卻沒有什麼動靜。張超就去拍黃秘書的門,沒有反應。楊滔就與張超一起找到回程的米奪鄉班車要人到半路去接。
沒多久,楊滔和張超兩人洗淨泥塵後,黃秘書他們就帶人回到鄉政府。楊滔要大家先到政府大會議室,“我知道大家經過這麼多天的苦戰,身體已經達到極限了,回來後首先應該讓大家休息好,我卻把大家找到會議室來,我自己都覺得不近人情。我在這裏就說兩句話:一句是感謝大家,第二句是要大家牢記我們是有組織有紀律的幹部,這幾天的事回來了就忘記了,就算老婆孩子父母親人都不能說出一個字,我相信大家能做到。辛苦大家了,都休息去吧。”
一天後,全鄉政府的幹部集中學習了五天。
連續五天集中學習後,縣委組織部的人來到米奪鄉,當著全體幹部的麵宣布撤銷石彥龍的書記職務,楊滔任米奪鄉的代書記。隨後,要滕韜副鄉長協助楊滔負責全鄉黨政工作。米奪鄉全體幹部報以熱烈的掌聲,很多事都在人們的猜測裏,大家都以為石彥龍因為猴子坪村的礦難事件被縣裏收押起來,要不在營救現場的三天兩夜石彥龍都沒有出現,而後的幾天學習裏也沒有出現。更印證了人們的猜測。
危難之處顯身手。楊滔在礦難中的表現,早就贏得了全體幹部們的推崇和尊重,這不是對權力的巴結和屈服,而是熱血湧流後印記在心底的欽佩和崇敬。發自內心的擁戴,隻有用掌聲來表達。縣委組織部的幹部,宣布楊滔的職務後也著重表彰了米奪鄉這次近期工作的優異表現,並重申了幹部的紀律和幹部的組織性。說話中沒有提到礦難,也沒有提到猴子坪村的營救,米奪鄉鄉政府的幹部們卻知道領導說了什麼。這幾天所有的學習,所有的反思都是圍繞這一內容,每個人都上交了近萬字的材料,還有誰悟不出來?
楊滔隨即被組織部的人帶走,到了鳳城,才知道鳳城裏風平浪靜。走進縣委大樓,楊滔不知道縣組織部將給自己怎麼樣的談話,如今自己已經是米奪鄉的代書記,什麼樣的談話楊滔心理都有準備。進到組織部裏,楊滔見辦公室裏的人正在討論著什麼,對於他們到來沒有注意,看來討論的很投入。楊滔記得上回到組織部,裏麵的人都很客氣對來到辦公室的人都熱情接待。楊滔忍不住偏頭看去,見是一份招考的資料,沒有看清楚組織部長向熙走過來對楊滔說:“稱呼你楊書記還是楊鄉長?”
“向部長,你好。叫楊滔吧,我是來接受教育的。”向熙部長是外縣人,平時沒有什麼交往,楊滔認識向熙部長隻是在一些會議裏見過他,也聽人說過向熙工作嚴謹,考察幹部時很深入,那些跑官的人很難走路子。
“看看,聽你這樣說我們得反思我們的工作了。組織部可不是教育人的,我們是交流工作和思想。”向熙說得很親和。說著示意楊滔跟他到辦公室去,討論的人見部長到來,聲音就停了下來,看著他們。
楊滔走到向熙部長辦公室,部長要楊滔坐下並給楊滔去倒水衝茶,楊滔連忙站起來自己去弄,要想在行政裏混,組織部長是一定要巴結上的,以前沒有什麼交接。現在麵對了,就要把握好。楊滔知道一些細節往往給人認透一個人的契機,不會有多少人會有像米奪鄉的礦難那樣的機會來接受考驗,隻有平凡交往中展示自己的處理事務能力。楊滔倒第一杯先給部長,隨後給自己也倒一杯,兩人吹著漂浮的茶葉先喝著。
“楊滔,米奪鄉有一支整體素質很好的幹部啊。”楊滔沒有接話,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向熙部長又說,“可是,這次卻要委屈米奪鄉的幹部們,大家都得做個無名英雄。還要你這代書記幫縣裏分擔擔子,給大家做做思想工作。”
“向部長,請你放心也請組織放心。鄉政府的幹部們都能顧全大局,這點覺悟大家都會有的。”楊滔聽出來向熙部長的意思。
“縣裏計劃,立即給米奪鄉撥款修路,開發米奪鄉的旅遊資源,爭取在開春農忙之前完成。你們在宣傳上,人力組織上能不能利用本鄉本土的民工?”向熙異常關心地說。
楊滔不知道為什麼是組織部長來跟自己說修路的事,按說應該是縣政府裏的縣長副縣長或路政部門的人通知自己。離開春農忙還有近三個月,從十裏坪鎮到米奪鄉政府也就十幾公裏的路程,要是分段修時間上完全來得及。如果修路之後開發旅遊,米奪鄉的話題就會轉移,有了事情要忙原來發生的事就能更快地忘卻吧。楊滔想,無論如何修路總是好事,“我們會盡力協助相關部門組織好人力的,不過,馬上到年關了,資金要是到位速度會更快一些。”
“是不是怕卡住資金,農民工找你過不好年?你放心,縣裏已經決定把資金先劃撥到米奪鄉政府,修路資金在縣裏監督下由鄉政府掌控支出,技術人員由路政部門派出。怎麼樣,有沒有決心?”
楊滔一聽那簡直是從天上掉下來一塊大大的餡餅,修路可賺的錢那可不是一般的多。如今縣裏將資金直接劃撥到鄉政府裏,那就明擺著是對幹部們的獎勵,更是對楊滔的獎勵。楊滔心頭狂喜,興奮地說,“向部長,我們沒有做過什麼工程,我建議縣裏成立總指揮部,米奪鄉政府負責協助組織人力和其他村組工作。這樣會穩妥得多。”
“縣常委已經討論決定了的事,楊書記不會要我再建議開常委會吧。”向熙部長笑著說,“也不用太忙,技術部門還要先測量,取得實際數據。你們可以邊修整邊發動村民,具體怎麼操作修路,自主權可都落在你這書記手裏,你說了算。十天後可能就開工剪彩了,你自己計劃著吧。楊書記,你也有一段時間沒有回家了吧,先回家看看。”向熙開起玩笑來。
楊滔走出縣委心頭激蕩,想給人打電話哪怕就說說話都好,可想來想去也不知道給誰。還是先回家再說。楊滔想,修路的事也不是一天就能做好,總要與技術部門溝通好了再做決定,何況自己也不能表現得太急切,就像那些領獎勵的人,總要遲疑一下後走上台才不顯得驕狂。楊滔對這些心態的把握是很準的。
這時回到迴龍閣家裏也是寂寞無聊,楊滔就往水井街的藍月亮休閑會所走,他是藍月亮的名譽老板之一,隻是占經營分成裏的少量比例,薇薇比楊滔所占的要多。李奉唯就是因為隻有楊滔請得動薇薇才把楊滔拉入“藍月亮”裏。如今休閑會所已經進入正軌,連薇薇都不需要隨時駐守,小小等人已經成為薇薇的臂助。楊滔和李奉唯就更少到會所裏去。
走進藍月亮,是一個新麵孔的妹子在一樓前台,妹子很靚。見楊滔很帥,一個人走進來,非常熱情地問:“帥哥是一個人來休閑,還是來定位置?”
“本來是來探路的,見你這樣靚麗的美女我就改主意了,你們這裏有什麼服務?”楊滔笑著說,沒有見薇薇,估計薇薇在樓上和其他妹子們整理房間,就逗逗這小妹子。
“要什麼服務啊,想怎麼樣都行。我們的服務多,要不先帶你到上麵房間看看?”
“先慢著看,有什麼服務你先說說,收費是什麼價位你也說說。我跟你講,昨天我打牌可是贏了兩百塊錢的。”楊滔一臉的正經,像是沒有到過娛樂場所一樣。
小妹子臉上一燦,險些笑得噴出來,又覺得這樣不好就強忍著。藍月亮會所裏的素質是比較高的,對無論什麼樣的客人都要禮貌相對,決不允許譏笑和怠慢客人。小妹子一收笑臉:“老板,這是價目表。”
“我看不懂的,喜歡聽人說出來才帶勁。”那小妹子聽楊滔的話立即就知道楊滔是在裝,就走過來:“好啊,老板喜歡聽,我們到樓上找個清靜的地方好好說。”
“說說話不收錢吧。”
“誰敢收你的錢?你說是不是,老板。”小小從樓上下來,見是楊滔就笑著說。那小妹子卻有些緊張地看著,是怕小小爭去這客人。
“是小小啊,你薇薇姐呢。”
“在樓上,你還不快上去。”
那小妹子看著楊滔不知道說什麼好,小小見了,解釋道:“這是老板,逗你呢。”
薇薇在五樓一房間裏,見楊滔走進門,揮手要身邊的小妹出去:“楊哥,昨晚珍姐還在說都十來天了也不見你回來,電話還一直關機。是米奪鄉的信號塔壞了還是在米奪鄉有了新歡?”
“我是那樣的人嗎?”楊滔說著挨近薇薇,薇薇用手推楊滔,“是不是誰知道?也就珍姐相信你,等晚上珍姐回來你親自向珍姐解釋。我打文嫂電話,文嫂可說天天見你們在開會。”
“還安插了特務啊,現在年底各種檢查又多離不開。想不想我?”楊滔抓住薇薇推他的手,想拉薇薇進懷裏,這十幾天大起大落,動蕩得出格,卻還不能訴說,心裏憋屈得就想發泄。薇薇的誘惑是那樣的強勁,就算平時楊滔見了也是強忍著轉移自己的注意力,用付麗珍來抵擋。可上次兩人越界後,那種抵擋已經不複存在,反而是楊滔心底的另類刺激。總是把兩人進行比較,總想讓兩人一起享受。
“才不想你呢。楊哥你先回家裏,我收拾完這裏就回去,好不好?”楊滔抓著她的手,薇薇當然知道楊滔在想什麼,可是他始終是付麗珍姐姐的,自己總不能多霸著不放。男人要什麼自己要怎樣回避,薇薇很有些技巧的。
“那我們一起回去,薇薇我們走。”回去之後會怎麼樣,薇薇當然知道楊滔的急切,可付麗珍還不知道楊滔已經回家來,現在離下班時間還早,這段時間裏旅遊公司不是很忙,偶爾一天先走也是可以的。薇薇知道自己要先把楊滔支走,然後打電話讓珍姐先回去就可以了,忙說:“楊哥,今天我們還有個會,是昨天就說好了的,可不能隨意改動。我很快就回來,好不好?”
“好吧,我把晚飯也準備了,等珍珍回來一起吃。”
楊滔走後,薇薇立即給付麗珍打電話,告訴付麗珍說楊滔已經回家,現在在等著她一起吃飯要付麗珍先下班。付麗珍沒有想到薇薇說謊,信以為真就忙著從公司裏回家。走到自家餐館前,見楊滔正坐在餐館裏:“楊哥,你回來啦,薇薇呢。”
“薇薇還在藍月亮開會,要過一會才回來吃飯。”楊滔沒有想到付麗珍提前下班,而且是薇薇叫付麗珍先回來的。付麗珍聽了,就知道薇薇打的什麼主意。付麗珍看著楊滔,楊滔見付麗珍看得有些曖昧,站起來,“珍珍,我們先到新屋去,我也事要跟你說。”
“楊哥,什麼事非要到房間裏來說?弄得這樣神秘。”回到自己房間後,付麗珍笑顏綻開故意問楊滔。
“什麼事你不知道?那我告訴你好了。”說著把正在掛包的付麗珍摟住,手就攀上付麗珍的高峰。
“十多天沒有一個音信,回來就……”楊滔已經沒有給付麗珍念叨的機會,用嘴堵住付麗珍的口,兩人吻住一起。楊滔侵犯著,一邊把付麗珍漸漸解開束縛,付麗珍見了楊滔嘴裏雖念兩句,可心裏早就黏在楊滔身上。被楊滔一弄,情欲就像決堤一般洶湧而至。
稍作休息,楊滔又動起來,眼裏的欲求漸漸濃烈,付麗珍察覺了:“楊哥,薇薇要回來了。我們先到餐館吃過飯後,再回來。我要薇薇別去上班了,好不好?”
“珍珍,對不起。”楊滔聽付麗珍說這話,知道付麗珍早就清楚自己與薇薇的越界。
“楊哥,我以前就說過,我是想你就要我一個,可也知道你們男人的心思。薇薇那麼好我情願有這樣一個妹妹總比你到別處偷著女人要好,有薇薇看著你我放心些。”楊滔聽後不由內心大動,緊擁著付麗珍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兩人收拾停當才出門,門口的售貨員工見付麗珍麵色嬌媚紅潤,喊那一聲“老板”就格外不同。付麗珍走到街弄人少處才說:“楊哥,下次你要等不及自己找薇薇去,我不和你這麼瘋,說出去羞死人了。”
“好啊,你不回來我就到你公司去,記得你辦公室裏有個休息室,是不是?”
“這些偏你就記得那麼清楚,怎麼不記得給家裏打電話?”
到自家餐館裏,要廚師給準備幾樣喜歡吃的菜,楊滔就給薇薇打電話:“薇薇,飯菜都準備好了,可別等冷了就不好吃。”
“楊哥,你還不吃夠啊,珍姐回家了吧。”薇薇說著嘻嘻地笑,楊滔知道薇薇的小心思,越發覺得兩女的可愛。
餐館裏人多,又嘈雜又擠,三個人就把菜端到民俗飾品店的二樓會客廳裏,很小的一間房,正適合三五個人坐。擺好桌放好菜,薇薇問:“楊哥,要不要喝點酒?”
“你們倆要是喝,我就陪你們喝一點。”
“珍姐你陪不陪楊哥喝?我晚上還要到會所去,今天忙得很,喝多酒會誤事,我就喝一點點。”薇薇不敢正視著付麗珍,像是做賊被當場捉住一樣。
“好不容易等到楊哥回來了,你平時不是總把楊哥掛在嘴邊,睡的時候也在念著他?再怎麼忙也要陪他喝兩杯,要不他到米奪鄉去了,我又要天天聽你念。”付麗珍調笑說。
“珍姐你這麼誇張,是說你自己吧。有時候我說出來,也是幫姐姐你說。”薇薇接過楊滔遞來的酒轉遞給付麗珍。楊滔把酒斟滿,端起來說,“珍珍、薇薇,來我們先喝一個,其他的話我就不說了,謝謝你們倆。”
“說什麼你,楊哥。”付麗珍微微一怔。
“我是說你們倆這麼漂亮,我要是喝多了就肯定會亂性。不知道要先拿下哪一……”楊滔話還沒有說完,薇薇聽出楊滔的話,就把手中的酒遞到楊滔嘴邊,去堵楊滔的嘴,不讓他胡說。付麗珍見了,笑說:“楊哥,看你還敢欺負我們姐妹。”
三人鬧著吃過飯,氣氛融洽,薇薇要去收拾桌上殘羹剩物。楊滔就說:“都休息著,明天早上再弄,我們到房間裏看電視去。我已經很久沒看過電視了。”
“就會找借口。”付麗珍笑著又說,“薇薇,我們也搭楊哥偷偷懶,明天交他們來收拾好了。”
“好,楊哥、珍姐,那我上班去了。”薇薇妖妖嬈嬈說著要走,付麗珍麵前,薇薇無論如何是不敢陪楊滔胡鬧的。楊滔見薇薇真要走,伸手拉住薇薇,“你珍姐說過,不準你去。姐姐的話你敢不聽,看我怎麼收拾你。”薇薇何曾不想留下來,隻是付麗珍在饒是她膽大潑辣也不敢主動,楊滔拉住她,薇薇也不掙開,就隨楊滔和付麗珍到主房間裏坐著說話。
第二天楊滔醒來,覺得精氣神爽,爬起來看時間已經快到中午了。穿著棉質睡衣想回到主房間去換衣,外麵卻冷著。跨出房間準備衝過去,卻見薇薇坐在小會客廳裏穿戴整齊地坐著看電視。“薇薇,起得那麼早啊。”薇薇麵色嬌潤,猶如一個鮮紅的蘋果。
“楊哥你醒了。餓了吧,快穿好衣,珍姐給你準備的吃的還熱著。”薇薇見楊滔就站起來,要去給楊滔拿吃的。
“你珍姐呢?”
“珍姐早上班去了,像你這麼懶。”薇薇臉卻比先前還要紅熱,有如霞彩明媚亮麗。楊滔見了心思又動,“那好,薇薇你陪我鍛煉鍛煉。”
聽楊滔的話,薇薇知道楊滔在調笑自己,昨晚楊滔兩邊應付,快天亮了又鑽過來睡到自己房間鬧,現在看那樣子是又想了,可不敢再逗楊滔:“天冷著,快進去穿衣凍著就不好了。”
楊滔吃早點時,薇薇依在一旁,癡迷地看著楊滔俊朗的臉。等楊滔吃後才說:“楊哥,昨天忘記給你說了,那棟房子的手續已經辦得差不多了,動土的日子也請人選定。前幾天打不通你電話,我就和珍姐商量著定下了日子,現在正拆著舊房。你看要不要重新找人看?”
“就按定好的日子。隻是辛苦你了,我們去看看。”
兩人出了門,往下遊走,一轉角就到了。房子在民俗飾品店和新屋之間,相隔很近。楊滔打算把這棟以付麗珍名字買來的房子翻修後,就把家定下來。現在住的那房間,是租借的房子,而新房子開始就是以客棧布局進行翻修,就算住到三樓的房間都比較小。這棟修好後就可安穩地定下來了,剩下一棟舊房,看隔年秋後能不能進行翻修。到時,就算什麼也不做,有三棟房子也足夠一家子經營過日子了。到房子前,楊滔看著那房子的屋頂已經全部拆下,用防護薄膜和防護網攔著,看不清施工場地。
“是不是找田老板修建?”
“楊哥,我覺得我們的新房子就修得很不錯,我才找那老板的。”楊滔心想,新房子能不修好嗎,這棟房子要保住質量倒是要請張哥給把把關,別讓田老板到這棟房子把利潤賺回去。心裏盤算著,說:“田老板是熟人,質量過硬,信得過的。”
下午到上班時間,楊滔直接走到縣政府大樓。米奪鄉公路要進行水泥砂漿硬化,工程大,涉及到的部門多,縣裏有心把權力下放到鄉政府,楊滔當然要和這些部門打交道。不過,最好先找到縣級領導,然後打著他的牌子去,有了老虎皮辦事就會順暢多了。走過縣政府大樓門口時,就看見政府辦裏田剛在門口站著,走過去招呼,“老領導,今天有空在門口望風景啊。”
“楊滔,很久不見了。當書記了也不回娘家報喜,把我們都忘記了吧。”
“老領導,我敢啊?我現在就天天想著能回政府辦來,聽老領導分派事做,心裏實在些。老領導肯要我來?”給田剛遞一支煙點上,兩人都深吸一口,楊滔又說,“老領導,今晚沒有安排吧,下班我打你電話,邀幾個一起去喝幾杯。”
“好,楊滔你是來找唐縣的吧,唐縣還沒有到,可能還有半個小時才來,你到辦公室裏等還是到樓上等?”田剛副主任說。
“我到樓上看看。”楊滔見田剛一點都沒有提到猴子坪村的事,知道這事忌諱自己也就不要到處張揚。與其大家沒有話說而尷尬,還不如自己到樓上去呆著,哪怕打幾個電話也好,就不去政府辦。走到樓上,楊滔想去胡成紅縣長辦公室去看看,轉念想沒有多少時間,現在又正處在什麼話都不好說的關卡,也就算了。到唐金強辦公室前,門關著,卻聽到隔壁有人聲。一會兒一個人從辦公室裏走出,楊滔不認識那人,卻有點印象,好像是哪個學校的領導。楊滔知道那個辦公室是廖副縣長的,走過去敲門,門沒有關緊。聽到廖副縣長在裏麵說請進,楊滔推門進去。廖副縣長沒有料到是楊滔,“廖縣長,不會打攪領導吧。”
“現在是書記了,再過一兩年隻怕你就是我們的領導了。能來看看我,是心裏還看得起我們這些老古董啊,還說是打攪?快請坐。”廖副縣長今天沒有一點副縣長的架子,讓楊滔意外。
“廖縣長,楊滔一直是廖縣長培養起來的,到哪裏我都說了縣長人好,肯幫助人扶持人。對楊滔多次提拔,感情深重楊滔怎麼會不知道。”楊滔表情有些誇張。
“那些舊事就不要總提起了。今天是來找唐縣長的吧。等你忙過來了,再邀幾個人到家裏去玩玩,擺上一桌。”
“好,我邀張靜老哥他們一起來,到廖縣長家裏可以混飯吃,還有好茶喝,可不要嫌我們煩。”現在要去廖副縣長家玩牌,自然不會像上次那樣打業務牌,純粹是一起坐坐,敘敘舊的意思了。
“煩什麼,過了今年,我就滿屆了。再過一兩年就退休,到時請你們,你們怕都不肯來了。”
“說什麼就退休,廖縣長才五十出頭吧。還可以再幹一屆。”
“現在形勢不同了,什麼都講年輕化。聽說明年要招考副處級幹部,年齡就控製在四十歲以下。今年我都快五十五了,沒有直接要我退就算給麵子了,也不會幻想著再幹一屆。楊滔,今年還沒有到三十吧,年輕真是好。有朝氣與幹勁,也就有的是機遇,要好好努力。”
“謝謝老領導。廖縣長剛才說什麼明年要招考?”
“這還隻是在醞釀中,你聽了可不要到處傳,今後會下文到你們鄉鎮的。”兩人說著,又說到教育局的一幹人,廖副縣長要楊滔有空到教育局看看老同事,去那裏也算是衣錦還鄉了。廖副縣長話音裏,楊滔聽出他為自己提拔了一個人才後,有那識人的自傲。
唐金強來了後,楊滔就到唐金強辦公室去,兩人說著修公路的事,一直說到將近下班。這次縣裏純粹是換種方式來獎勵米奪鄉鄉政府的幹部,縣裏出麵把修路的各部門單位都先打了招呼,一路綠燈,誰要設卡誰就是自找沒趣。唐金強就問楊滔是不是已經有了方案,楊滔說自己根本就沒有想過,這種大工程,哪裏是鄉政府能拿得下的?就一直保持著低調。
下到一樓政府辦裏,人都還在,先與眾人打招呼。見田剛還在忙,就坐在一旁等。田剛說:“真要去吃飯?那我就叫他們去點菜。”
“說好我請,老領導就不要嫌檔次,我們吃個便飯聯絡下感情,下次我來辦公室歇下腳喝口水,兄弟們也才不會趕我走,是不是?”楊滔說,其餘的人當然都巴望著聚一聚吃一頓,都說應該是這樣。
等田剛做完事,楊滔就與十來個人一起走出政府辦,不過大家注意著很低調和平時下班沒什麼兩樣。在縣政府門前,誰都不會去張狂,讓領導看在眼裏。楊滔說好請客,出了門大家都看著楊滔,楊滔卻看著田剛,要田剛說地方,“我們說好去吃便飯的,你們定點在哪裏就到哪裏,氣氛是兄弟們造起來的,到哪都一樣。”
“天下珍大酒店?鳳飛茶樓?”楊滔說一個田剛就搖一下頭,和政府辦的老兄弟們確實不必到那些地方去,“那我們到明輝酒樓去,要不就到三福餐館。”三福餐館裏教育局的人比較多,田剛就選了明輝酒樓。明輝酒樓是米奪鄉一直以來的掛賬點,不過,現在楊滔掛不掛賬也無關緊要了。
吃飯喝酒後,有些兄弟手頭還有工作要做,畢竟年末了要做的工作多,大家謝絕了楊滔去休閑娛樂放鬆的邀請。把田剛留住,拉著田剛去藍月亮,半途把張靜也喊來,三人上樓時,薇薇見楊滔到來,說:“楊老板,李局也在呢,要不要跟他招呼?”
薇薇說的李局就是李奉唯,從猴子坪村分開後,楊滔也一直沒有與李奉唯聯絡過,對李奉唯私下動用這麼多人幫自己,楊滔還沒有說聲感謝。李奉唯在,當然要找時機見他,兩人感情雖鐵,話卻要說明白。“藍月亮”裏的人還不多,楊滔要薇薇把他們安排在李奉唯房間的隔壁。幾個人坐下點了東西,田剛不肯再喝酒,楊滔就點了一件啤酒,開著先與張靜喝一瓶。說了會話,妹子們進來了後,楊滔就去隔壁找李奉唯。
房間裏沒有幾個人,他們卻都在玩牌。進了房間,楊滔與李奉唯招呼,見裏麵有兩個人--是原來見過的張哥和那個自稱能量很大的叫什麼馬哥的老板。上回在牌桌上交過手,楊滔還贏了不少。兩人見是楊滔就拉楊滔入局,楊滔見李奉唯忙著牌局,也不便說什麼話。就到隔壁拿來幾瓶啤酒,一人一瓶和他們一氣吹著喝。張哥他們是在領導層次混的,見楊滔爽快,笑著說,下次有活動一定找楊滔一起。不打攪他們玩牌,楊滔與幾個人說了些客氣話,之後在李奉唯肩上拍了拍說:“真謝謝你了。”
“快走吧,點了小妹可別讓薇薇吃醋,明天耳朵不見了。”李奉唯打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