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六坐在開往江龍娛樂城的車上,看著車窗外的車流人海,眉頭一直緊皺著。這兩年他隻見過陳默三次,每次都是在朝鮮的綢緞島,這次陳默突然來百江,直覺告訴他陳默肯定有大事安排。
但令他不解的是,陳默為什麼會先找王奔,在和自己聯係。難道王奔更受陳默信任?
馬六能感覺得出,王奔對自己已經日漸不滿,要不是陳默不讓自己動他,他早就把王奔除掉了。莫非陳默一直保王奔的原因,為的是牽製自己?如果真是這樣,豈不是說陳默一直對自己不放心?
看來,必須要找個機會把王奔除掉,以免自己的位置被人取而代之。
汽車到了江龍娛樂城,馬六讓隨身保鏢在樓下等,自己獨自進了娛樂城。來帶王奔辦公室門口,他先是深吸了口氣,然後換上笑臉才將房門推開。
他看到陳默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麵低頭沉思,王奔坐在會客椅上翹著二郎腿,百無聊賴的修剪指甲。
“陳哥,什麼時候回的百江?”馬六笑著走過去。
陳默抬眼打量馬六,兩年不見,馬六有些發福,氣色也好了很多,再加上穿著一身正裝,身上的江湖氣幾乎找不到了。
“找地方坐。”
馬六含笑點頭,徑直走到王奔身邊。王奔停下修剪指甲,也抬頭看著馬六,在兩人對視了五六秒後,王奔才不情願的站起身給馬六讓座。
寬敞的辦公室座位很多,但隻有王奔的座位離陳默最近,如果選其它座位就會顯得和陳默疏遠,所以馬六並不想失去這個座位。這不僅僅是一個座位,更多則代表著他在陳默的犯罪集團中的地位。
馬六很自信,現在的自己對於陳默來說是不可替代的,所以他才會和王奔爭一個座位。當然,他心裏也知道,自己的不可代替不會永遠。
陳默說:“我昨天回的百江,為了了解下麵的情況,就在娛樂城住了一晚。”
馬六笑著說:“現在百江的治安非常好,這和老王的努力是分不開的。”
王奔說:“是呀,不過我的損失也挺大,這兩年我親手送進去三十多個兄弟,兄弟們的安家費都是由我承擔的。”
陳默聽的有些糊塗,問:“你親手把兄弟送到監獄?”
王奔立刻打開話匣子開始訴苦,原來現在劉東升已經升為了市公安局的刑警隊長,主要負責百江市的刑事案件,一旦發生了無法偵破的刑事案件,劉東升就會讓王奔找人頂罪,輕的判三四年,重的判十多年,但送去頂罪兄弟的安家費卻讓王奔來承擔。王奔現在黃賭毒都不碰,根本用不到劉東升行方便,受益方全是馬六,可馬六卻不出一分錢安家費,讓王奔覺得很不公平。
馬六笑著說:“老王,我們是一個整體,你要有犧牲小我成就大我的覺悟。”
王奔嗤笑,說:“什麼整體,在我看來你這就是把我當槍使。”
馬六看向陳默,希望陳默能為自己說幾句話,因為他這麼完全是陳默授意,可見陳默隻是麵帶笑容不說話,他隻好自己說:“你這麼說可有點壞兄弟間的情分啊。”
“情分?既然你講情分,那你能不能把自己的生意讓給我一部分?”
馬六再次看向陳默,說:“如果陳哥發話,我的生意都讓給你也行。”
陳默這個“雷”接的毫無準備,因為他根本沒知道馬六現在在做什麼生意。不過從兩人的對話中,他也聽出了一些內容:
現在馬六和劉東升是互惠互利,劉東升可以利用刑警隊長的權利給馬六的“生意”提供便利,馬六則讓王奔替自己還“人情”。
也就是說,馬六既得了實惠又沒有任何付出,可謂是三個人中的最大受益者。
不過雖然沒有準備,但馬六將難題拋給了自己,陳默也隻好說:“這件事對老王來說確實有些不公平,但正如六子說的我們是一個集體,所有安排都要以集體利益為重。誰吃虧,誰占便宜,我心裏有數,最後會補償給大家。”
“既然有陳老大這句話,那我就放心了。”
陳默起身,說:“六子,我們現在去你的公司看看。”
馬六立刻起身,說:“可以。”
陳默看向王奔,說:“老王,要不要一起去?”
“我就不去了。最近我剛承包了一個煤場,很多事還需要我去處理。”
陳默暗暗搖頭,王奔真是蠢的像豬,但凡有領導來視察工作,下麵的人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貼身跟隨,他卻找理由推脫,不但不討喜,而且還會失去索要利益的機會。
本來陳默是計劃去馬六去公司看過後,如果馬六公司的效益真傳說中說的那麼好,可以讓馬六承擔一部分進局子兄弟的安家費,減少王奔的費用支出。可現在既然王奔不去,那這件事自然就不了了之了。
像王奔這樣蠢的人,隻能利用,不堪大用,所以在陳默的心中,王奔基本已經永無出頭之日了,他不會越混越好,隻會越混越壞,等他的價值被用完,也就是他出局或者當炮灰的時候。
馬六的公司叫金絲雀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在百江市最好地段的商業中心,租了半棟寫字樓,裝修的也十分考究。
公司主要經營茶葉和保健品,這些保健品都是從朝鮮來的,在產品簡介上號稱是,純天然無公害,金氏家族的禦用產品。
到了公司,陳默讓馬六把公司的賬務和經營範圍,盈利方式等絕密資料全部準備出來,在馬六的辦公室,他一直待到晚上十二點,才把所有資料看完。
看完資料後,陳默在震驚過後,就是由衷欽佩。
金絲雀生物公司雖然隻成立了兩年,但第一年的營業額就達到了三百億,今年兩個季度的營業額也已經高達四百億。
金絲雀公司強大的的吸金渠道主要有兩個,一個是傳銷,一個是向老年人售賣保健品。
傳銷的方式大家都耳熟能行,無非瘋狂的是發展人頭,金絲雀的模式自然也不例外,但是人員結構卻很和其它傳銷組織不同。簡單的說,渠道是借助分布全國的小偷網絡鋪開的,然後由當地的黑社會充當保護傘,並且組織還在當地警局內部打入了眼線,以達到裏應外合的效果。
針對老年人的銷售保健品的渠道方式和傳銷大同小異,但員工基數和輻射麵卻非常龐大,從資料上看,從業人員有五萬多人,觸角都伸到了農村,其中的利潤更是讓人咂舌,比如用玉米麵做成的膠囊,竟然可以買到八千多。
當然,除了這些經營方式,盈利渠道,銷售模式外,最重要的是一套嚴格並行之有效的人員管理,危機處理和行政公關辦法。
這裏再次提到了“組織”,組織主要負責的危機處理,說白了就是殺人。警方的證人要殺,泄露公司秘密的要殺,隻要是對公司不利的人,都要殺。
這還隻是馬六一個人取的成就,如果陳小天,柳玉珠,胡白和小段,他們都像馬六這般成功,可以說陳默當初設想的金錢帝國已經初具模型。
揉了揉太陽穴,點上一支煙,陳默再次陷入了沉思。
他必須承認,另一個自己的確要比自己強,至少如果自己親自運作,馬六絕對不會取得今天的成就。所以陳默很想知道,另一個自己如今把他的“事業”發展成了什麼樣子。
叩,叩,叩……
敲門聲把陳默從沉思中拉回了現實,他挪了下身體坐好,說:“進。”
辦公室的門打開,馬六走了進來。
“陳哥,是不是該休息了?我讓人準備了宵夜,你要不要吃點?”
陳默擺手,說:“不用了,今天晚上我在辦公室過夜看資料,你可以先回去休息。”
馬六笑著說:“不用,我沒事。”
陳默讚許的點頭,然後食指交叉放在桌子上,說:“六子,這兩年你做的不錯,我沒看錯你。”
“都是你大方針把握的好,我也隻是個執行者。想當初,我和你一起在公交車上摸包時,那想到過自己會有今天的成就,不過有時我還真懷念當時的生活。”
陳默也感歎, 說:“是啊,一切都變的太快了。有時感覺就像做夢一樣。”見馬六要說話,陳默抬手製止,繼續說:“不過人生還在繼續,我們一切都要往前看。現在我交給你兩件事,第一件,派人把李慕白這兩年的生活情況調查一下,第二件,給我約劉東升,我要見他。”
“沒問題。你想什麼時候見劉東升?”
“看你的準備情況。”
“我的準備情況?”馬六不解。
“對,劉東升知道我們的事太多了,必須讓他消失。”
馬六徒頓時呆住,詫異的說:“你的意思是把他……殺了?”
陳默點頭,說:“而且這件事必須要由你親自來做。”
馬六心頭一動,看著陳默的臉色說:“除掉劉東升很簡單,隻是劉東升對我們非常重要,如果把他除掉,我們在百江警局的線人也就沒了。公司總部設在百江,警局內沒有線人很容易出事。”
“這些你就不要管了。我自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