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陳默的話,放翁先是微微一笑,然後搖頭晃腦的說:“魔無論什麼時候也不會勝過佛,因為魔的神通力遠遠小於佛的神通力。佛的神通力是正派,魔的神通力是邪派,這就是‘邪不勝正’的原因。
但佛是慈悲,有憐湣眾生之心,絕不會對付魔,而是用德來感化魔,令魔心服口服。在八相成道之中,有‘降魔’一相,倒不如說是佛‘感化’魔更為貼切。因為佛不會用壓迫或強·暴的手段來降魔。若是降魔,就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有了這四相,就不能成佛。佛道本一家,同是這個道理。”
放翁的解釋,陳默不以為然,因為他從沒想成仙成佛,相對觸手不可及的仙佛之道,作為芸芸眾生的他,更相信世上根本沒有絕對的正邪之分,因為正義都是掌握在勝利者的手中。
隻要自己大仇得報,奪回屬於自己的一切,站在製高點,就會受到萬人的膜拜,邪惡也會變成正義。
況且經書中,在佛的眼裏,一切善眾,即是佛也。這句話陳默的理解是,法無正邪之分,人有正邪之念。
有邪念的人自然是惡人,但世上又有幾個沒有“貪、嗔、癡”三毒的呢?如果真有,那一定已經不再人間,成佛成仙了。
但,對於放翁的話陳默並不覺得不對,隻是認為對自己不適合,原因很簡單,陳默一直就把自己定性成了一個惡人。
惡人就要幹惡人該做的事,即使最後粉身碎骨那也是自己的命數,無怨無悔!
修魔又能如何,那自己就要修出一個魔來!
時間一晃又是三個月,在這三個月裏,小院裏的每個人都在按部就班的活著,就像是時鍾上的指針一樣,在悄悄消耗著自己的餘生。
但在這平靜的表麵下,每個人都在想什麼,卻隻有他們自己知道。
在“色食睡一體”的幫助下,三個月的時間,讓陳默的窺視已經可以看到未來十秒之後發生的事,十秒是初級和中級修為的一道分水嶺。
雖然和他原先的修為還差很多,可也讓他感到了一絲欣慰。因為按照現在的進度,一切順利的話,再有一年時間,他基本可以恢複到原有的修為。
不過,陳默的心裏卻很焦慮,他來清雅道觀已經7個月零8天,安全局的人不但沒來看自己,甚至連一點消息都沒有。
外麵的世界現在是什麼樣?
另一個自己是被安全局拿下了,還是繼續在以自己的身份招搖撞騙?
他很想知道,但想知道的唯一辦法就是離開清雅道觀!
所以如何離開清雅道觀,就成了陳默閑暇時苦思冥想的事,離開清雅道觀的方法有兩種,一種是被放出去;另一種是自己逃出去。
第一種是不可能的,因為隨著時間的推移,陳默確信安全局已經把自己遺忘了,那剩下的隻有第二種。
他現在沒有驚為人天的修為,憑自己硬闖出清雅道觀肯定不現實,所以他依然把如何逃出清雅道觀的希望寄托在了智巡身上。
在一個春風和煦的晚上,智巡又在樹下對著星空寫寫畫畫,這次陳默並沒貿然上去搭話,而是也學著智巡的樣子,看著星空,然後在地上煞有介事的畫兩筆,然後故作沉思,在擦掉重畫。
想要贏取一個人好感,擁有共同“愛好”是一個很好的辦法。
陳默在地上畫的是北鬥七星,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智巡一直在研究北鬥七星。
咚,咚,咚……
清雅道觀響了休息的鼓聲。道觀是晨鍾暮鼓,所以到了晚上都是以擊鼓傳聲的方式提醒人們的作息時間。
智巡將繪製的圖形擦掉,然後站起身,發現陳默正蹲在不遠處畫圖,陳默畫的圖他已畫過幾萬遍,所以一眼就看出了陳默在畫什麼,隻是陳默所畫圖的細節和自己不一樣,正當他想走近看個清楚時,陳默已經將地上的圖擦掉了。
四目相對,陳默饒有深意的一笑,然後起身離開,回到了自己房間休息。
之後一連數天,陳默每天晚上都會在院子畫圖,然後每次在鼓聲響起後,在給智巡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轉身回自己的房間。
雖然智巡從沒和陳默說話,但陳默卻從智巡的眼神中看出了疑惑不解。
這正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又是一個夜晚,春雨淅淅瀝瀝,在夜幕下,如牛毛,如花針,如姑娘柔柔的發絲……雨霧彌漫,如煙如雲地籠罩了一切,雨線打在樹葉上,沙沙作響。
這樣的天氣是無法觀天象了,小院裏的人都或站或蹲在房簷地下,享受著此時的意境美感。
陳默假裝無意的和智巡站在一起,看著朦朧的細雨發呆,空氣微涼清晰,沁人肺腑。
“你最近在畫什麼?”智巡盯著院中的槐樹。
陳默心裏不由的一驚,他吃驚並不是因為智巡突然和自己說話,而且他也一直在等待這個時刻,他之所以吃驚是因為智巡根本沒有張嘴,但聲音卻是他的。
陳默假裝鎮定,用餘光看了眼不遠處石凳上的典造放翁。
“師兄是你在和我說話嗎?”
智巡微微點頭,卻沒有吭聲,而是依然專注的看著老槐樹。
“你剛才是腹語?”
“不是,是隱語。是我們用來私下交流的說話方式,隱語放翁聽不到。”
陳默頓時吸了口氣,怪不得平時聽不到他們說話,原來小院的幾個俗子平時都是在用隱語交流。
這也是異能的一種嗎?
“隱語是一種什麼語言?我如何才能學會?”
智巡顯然沒興趣回答他的問題,說:“回答我的問題,你在畫什麼?”
陳默呆了呆,壓低聲音,欲擒故縱的說:“和你一樣。”
“你知道我在畫什麼?”
“知道。”陳默繼續賣關子。
“哼,小子,你是不是對放翁說了?”
“說了什麼?”陳默反問。
“說了……”智巡看了陳默一樣,然後又看向院子中央的槐樹,說:“小子別想套我的話,你根本不知道我在畫什麼。”
被智巡洞穿了心思,陳默也不在乎,而是繼續裝大尾巴狼說:“師兄,我和你一樣,屬於同一個戰壕的朋友。你想的就是我想的,不是嗎?”
智巡眉頭跳了一下,說:“那你從天象中悟出了什麼?”
他的話問的太抽象,如果回答明天是晴天,肯定是驢唇不對馬嘴立刻露餡,所以他隻好繼續裝下去,說:“悟出了你沒悟出的東西。”
智巡再次看向陳默,眼中閃出一絲渴望的亮光,說:“你悟出了生門在什麼地方?”
陳默心頭一動,忙問:“什麼生門?”
“九宮八卦陣的生門。”說完智巡發現中了陳默的圈套,因為他不相信陳默知道自己在畫什麼,原因很簡單,陳默從沒試圖逃走過,根本不知道外麵的情況。但因為陳默最近的行為太過奇怪,所以他今天才會忍不住試探他一下。
相比智巡的惱火,陳默心裏卻笑了,他終於知道了智巡在苦苦探索什麼。
九宮八卦陣是一種古代的軍事陣法,相傳為諸葛亮發明。九為數之極,取六爻三三衍生之數,易有雲: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又有所謂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相,四相生八卦,八卦而變六十四爻,從此周而複始變化無窮。
作為3年逃過68次的智巡,每天觀天象,苦苦想找到九宮八卦陣的生門,還會為什麼?
自然是想逃出去!
也就是說,被囚禁在清雅道觀裏的俗子之所以逃不出去,全是因為道觀外麵有九宮八卦陣。
陳默伸了個懶腰,說:“智巡師兄,睡覺的時間快到了,我們改天再聊。”
說完陳默心滿意足的轉身回到了房間,這又是他賣的一個關子,他要把智巡的胃口吊足了,因為隻有這樣,智巡才會毫無隱瞞的對自己吐露心聲。
雨還在下著,外麵除了雨落的沙沙聲,什麼也聽不見。陳默並沒有像往常一樣早早睡去,而是在腦子裏回憶有關九宮八卦陣的內容。
關於“九宮八卦陣”陳默曾經在《奇門遁甲》和《黃帝陰符經》上看到過相關記載,但具體內容卻記不大清楚了,隻依稀記得《黃帝陰符經》說“八卦甲子,神機鬼藏”。
至於《奇門遁甲》中的記載陳默隻是粗略的看過,因為《奇門遁甲》是術數著作,被稱為黃老道家最高層次的預測學,和修心法口訣並沒有多大關係。
嚓,嚓,嚓……
有一雙賊耳朵的陳默,忽然聽到外麵有鬼祟的腳步聲,這讓他立刻警覺起來,在清雅道觀的就寢的幕鼓敲響後,任何人都不許在外到處走動。
腳步聲在他的門口停了下來,門輕輕翕動。
嗒!
門閂開了!
緊著門被打開,一個人影瞬間閃了進來,直接欺到了陳默床邊,陳默猛地起身,還沒來得及采取任何防衛措施,喉嚨一緊立刻被一隻手掐住,然後死死地摁倒在了床上。
“別動!不然殺了你!”
陳默徒地一驚,他原以為來的人是智巡,卻從說話聲聽出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