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塔來到酒店時已經是淩晨三點多,手上還提著一個鼓囊囊地旅行包。。
老三對娜塔的業務很熟練,接過旅行包就將其打開,裏麵裝著一件黑色的鬥篷,一塊黃布,三個青色的小碗,一張魚網,蠟燭,香燭……等等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
在老三布置法場的時候,陳默把在嬰兒坑的經曆簡短的說了一遍,聽完娜塔問:“你到嬰兒坑做什麼去了?”
“我是想……”陳默覺得這事解釋起來比較麻煩,改口說:“這件事一會再說,眼前的事好解決嗎?”
娜塔看向窗玻璃上因惡靈撞擊留下的汙穢,說:“解決倒是不難。不過得借你點東西。”
“隻要不借命,借什麼都行。”陳默笑著說。
娜塔見陳默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心中不禁嗤笑,也虧他是個異能者,如果是普通人,十個也有九個早就沒命了。
“嫂子,法場布置好了。”老三拍著手說。
法場布置在客廳中央,三個青色瓷碗以三角形的位置擺在了方形黃布上,兩根紅色的蠟燭,香燭也被放在地上鋪成了一排……
娜塔走過去,麵朝窗戶盤腿坐下,解開上衣脫下來,上身隻穿了一件黑色緊身束胸,在她裸露的後背上被紋了很多奇怪的經文字符,她將雨衣似的黑色鬥篷披上,拿出了一塊黑漆漆的東西。
陳默小聲問:“老三,娜塔身上的紋身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阿讚師傅身上都會有紋身,那是降服惡靈的符文,紋在身上可以增強阿讚師傅的法力。”老三說的有鼻子有眼。
“她手裏拿的那黑漆漆的是什麼?”
“是頭蓋骨,而且是橫死的人頭蓋骨,是做法的法器。”
陳默點點頭,表示原來如此,然後站在一旁安靜的看娜塔施法。
娜塔先將三個小碗中各倒了些屍油,在用刀割破手指把血塗在頭蓋骨上,然後嘴中開始念念有詞,念了沒一會,陳默開始頭重腳輕,腦子裏像有成千上萬隻蒼蠅問問作響。
恍惚間,陳默感覺有人在推自己,他搖了搖頭,發現老三正嘴巴一張一合的對自己說話,說的什麼卻聽不清。
“莫先生,莫先生……”老三搖著陳默的身體說。
“啊?什麼事?”陳默回過神來。
“我嫂子說,借你點血。你把血滴到三碗屍油裏。”老三遞給陳默一把匕首。
陳默接過匕首走到娜塔身邊蹲下,娜塔一手拿著頭蓋骨,一手捏著觀音指,麵色凝重的閉著眼睛誦經。
陳默把刀刃放在手指上,扭頭問老三:“多少?”
“神三鬼四,每個碗中四滴。”
陳默點頭將手指割破,然後在每個碗中滴了四滴血。剛把刀放下,娜塔睜開眼把兩隻手指伸進碗裏攪了起來。
當血和屍油攪渾,娜塔用生硬的漢語說:“老三,陳默,你們兩個去把窗戶打開,然後拉開魚網將窗戶擋上。”
老三應了一聲,拿著魚網和陳默來到窗前。
將窗戶打開,立刻一股冷風季風吹了進來,不知道是不是心裏原因,陳默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心想自己這輩子也可謂見多識廣了,竟然還會幹降妖除魔的事。
見陳默和老三拉開魚網將窗戶擋上,娜塔將手中的法器放下,拿起香燭點上,點燃後的香燭白煙蒸騰,被風吹一晃一晃的。
一直在旁邊靜靜觀察的靈夕不禁微微皺眉,她覺得燃燒的香燭散發出來的香味似曾相識,好像在不久之前就曾聞到過。
就在靈夕想起這種氣味在何時曾經聞過時,她聽到了“啾啾”聲,然後下意識的看向窗口,隻見一個藍色嬰兒從窗戶撞了進來,正好落入了陳默和老三拉開的魚網裏。
娜塔端起一隻碗躍身而起,幾步趕過去將碗中的屍油潑在了那惡靈上。那惡靈像個小獸在魚網中左突右衝又咬又抓,並發令人遍體生寒的嗥叫聲。
三碗混著陳默血液的屍油全潑在了惡靈身上,它開始變得安靜起來,發出嬰兒般愉悅的低吟聲,並用藍色的小舌頭舔舐地上和它身上的屍油。
這一幕看得陳目瞪口呆,眼前的這個惡靈真是的鬼嗎?在他看來更像是一個未經發現的新物種。如果把這種東西放在動物園展覽參觀應該很有市場。
大約過了四五分鍾,魚網中的惡靈便趴在地上,如吃了安眠藥似的睡了過去。
娜塔將身上的黑鬥篷脫下來把惡靈裹住後,放進旅行包裏,然後又用魚網把旅行包裹住,說:“結束了。”
老三將娜塔的衣服遞給娜塔,對陳默說:“莫先生,我說的沒錯吧。這種事對我嫂子來說很簡單。”
陳默看了眼地上的旅行包,問:“你準備怎麼處理那東西?”
娜塔穿上上衣,笑著說:“那是鬼嬰,是其他阿讚師傅飼養的小鬼,可能是小鬼把主人反噬了,也可能是偷偷的跑了出來。在我們這行鬼嬰能養到這麼大實屬罕見。我要把它帶回蘭島入藥。”
陳默點頭,說:“沒想到世界上還真有這麼奇怪的事情。”
娜塔坐回到沙發上,說:“奇怪嗎?世上既然有異能者存在,存在幽靈鬼怪也不是稀奇的事。你們中國人不是常說,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嗎?”
陳默笑了笑說:“你說的倒也是。”
老三邊收拾法場,邊說:“嫂子,你是現在回蘭島還是等天亮再說?”
娜塔看了下時間,說:“天亮,你也不用送我,我自己回去。”說完她又看向陳默,說:“你現在能告訴我,你為什麼要去嬰兒坑嗎?”
陳默坐下,說:“我想證實世界上到底有沒有鬼?”
“為什麼要證實這件事?”
“這話怎麼說呢……”他沉吟了片刻說:“其實,與其說我想知道世界上有沒有鬼,倒不如說我對你異能者的身份很好奇。”
“我?”娜塔詫異。
“對。就是你。因為我覺得你的異能和我們的所說的異能不同。或者說和我們修的不相同。”
娜塔笑了起來,說:“嚴格意義上來說,我們修的道是相同的,隻是修的境界不一樣。異能者中有人稱我們為鬼道,也有稱我們是偽異能者的。”
“偽異能者?”陳默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
“對。偽異能者。以你們中國道家的說法,凡是涉及陰陽五行,奇門八卦的人都可以稱為是偽異能者。”
“為什麼會有這種稱呼?”
“因為萬變不離其宗,無論是鬼道,還是你們異能者都是起源於佛教,遵從於道教。但最終求的都是成佛成仙化身飛升。不同的是異能者屬於大派係,我們屬於偏門。”
“異能者分天地人三道,那你所說的鬼道屬於其中哪一個?”
“這我也說不好。”
陳默想了想,覺得還是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繼續說:“鬼道承認有陰間地府存在,異能者認為有異界存在。既然你和我們是殊途同歸,那陰間地府和異界是同一個地方嗎?”
娜塔沉吟了片刻,說:“關於異界的說法我倒是也聽說過。在我們組織中有幾個重量級的老人也探討這個問題,當時我有幸旁聽。他們認為異界和陰間不是一個世界,或者說不是一個空間。”
這個觀點和陳默的推測基本吻合,他忙問:“兩個空間有什麼不同?”
“通俗的說,一個是死人待的地方,一個是幻境。”
“幻境?是仙界嗎?”
娜塔搖頭,看向一旁的老三,用泰語說:“老三,你去房間,然後再走出來。”
“啊?為什麼?”老三一臉疑惑。
娜塔繼續用泰語說:“你去做就行。”
老三帶著滿頭霧水進了臥室,然後又從房間裏走出來。
陳默疑惑的問:“你對他說了什麼?”
娜塔說:“我讓進屋然後再走出來。這樣做的目的是想給你舉個例子,因為憑空解釋太複雜了。”頓了頓她問:“老三剛才做了什麼?”
“他進了房間。”
“然後呢?”
“又走了出來。”
“比如說,客廳是我們現在世界,臥室是異界。他通過的門是通向異界的門。他在進入異界時經過了什麼?”
陳默有點蒙,說:“當然是經過了一扇門。”
“那他是怎麼通過的?”
陳默頓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回答,老三當然是邁步走進臥室的,這麼簡單的道理傻子都知道,所以陳默知道娜塔要的答案並不是這個。可是什麼呢?
一邊旁聽的靈夕,說:“他是先打開門,然後才進去的。”
娜塔先點頭,然後又搖頭,說:“可能是我對漢語不太精通,意思表達的不準確。我的意思是在臥室和客廳之間隔著一層牆距離,而這個距離就是陰間存在空間。”
陳默徒的一怔,說:“你的意思是想要去異界就必須經過陰間,而陰間就是通往異界的大門?”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不過這也隻是我們組織中幾個元老的看法。具體是不是這樣就沒有人知道了,因為從沒人去過陰間,也沒人去過異界。”
陳默點頭,說:“不管是理論是還猜想,至少也是一種可能。”
娜塔問:“你好像對異界很感興趣?”
陳默笑著說:“修行的人,對這些事情肯定都好奇。我也隻是問問。”
娜塔說:“我曾聽說異界是個有去無回的地方,比陰間還凶險。”
“你從哪裏聽說的?”
“傳說。”
陳默“哦”了一聲,感覺這個話題可以結束了,因為既然是傳說,那根本無從查詢。他點上支煙,問:“嫂子,你能通靈嗎?”
“作為一個黑衣法師通靈是最基本的要求。”
“我聽老三說,老的靈魂曾和他喝過酒,當時你還去事發地看過。你和他有過交流嗎?”
娜塔微皺著眉頭,問:“你什麼意思?”
“嫂子,你別誤會。我隻是想知道老鬼在下麵過的好不好。”
“他很好。”
“怎麼個好法?”
“他……有吃有喝,所以很好。”
陳默笑了起來,說:“他過的好就行,我想送老鬼些東西,隻是他在下麵我不知道如何送,改天我讓老三給您帶過去,希望嫂子幫我轉交他好麼?”
“你想送什麼?”
陳默笑道:“也沒什麼,隻是些紀念我們之間友誼的東西。”
“好。到時你讓老三轉交給我就行。”
接下來,就是漫無邊際的聊天,直到天亮老三才和娜塔離開酒店,陳默無比輕鬆的伸了個懶腰。見靈夕坐在沙發上沒要離開的意思,他說:“關於異界和陰間的區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對。”靈夕回答。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還讓我去嬰兒坑冒險?”
“悟道的要義在於親身去經曆,隻有切身體會了你才能更透徹理解其中的道理。”
陳默苦笑,說:“原來悟道也是個要命的事。”他看向窗外初升的太陽,說:“一夜未睡,你不回房間休息嗎?”
“我不困。”
陳默打了個哈欠,說:“既然你不困,那我就不陪你了,先回房間補一覺。”
“你今天不回國?”
“泰國是男人的天堂,下次還不知道什麼時候來,既然來了臨走我總要再去享受一番。”
“無恥,下流。”靈夕終於把一直憋在心裏的四個字說了出來。
陳默無所謂的笑了起來,說:“造物者既然創造了男人和女人,不僅僅是讓他們傳宗接代,更重要的是讓他們在一起製造快樂。你知道為什麼嗎?”
靈夕鄙夷的看著陳默,根本不屑於回答這麼庸俗的問題。
陳默也不介意,而是自問自答:“因為造物主見人活著太痛苦,隻要人活著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要麵對貪,顛,癡,恨,愛,惡,欲等無休止的折磨。所以造物者就賦予了他們在痛苦中製造快樂的本能,讓他們可以短暫的忘記痛苦。這是造物主的恩賜。”
麵對陳默的歪理邪說,靈夕起身離坐,然後大步向門口走去。
看著靈夕摔門而去,陳默得意的笑了起來,他走到茶幾前拿起裝煙的煙盒,打開後不由的一愣,煙盒裏空了!
他明明記得煙盒裏還有一支煙,怎麼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