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了招的陳默,身體開始下沉,他的意識很清醒,可卻使不出一絲力氣。這讓清楚的意識到,這樣下去等待自己的隻有死亡。
可就在他為自己的處境感到無能為力時,一隻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衣服,然後將他開始往上拉。
不用看,陳默也知道是誰在“救”自己。
浮出水麵後,依然無法動彈的陳默像具玩偶一樣,被對方拖上了岸。他躺在岸邊的草地上大口的喘氣,然後看著救自己的女人露出了失敗的笑容。
女人在陳默的腰間點了一下,他被束縛的身體立刻得到了解放,大約過了一支煙的功夫,她說:“起來。”
陳默活動了下身體,然後很聽話了站了起來,他先擰了把衣服上的水,說:“你不殺我?”
“如果你在逃跑,我會考慮殺了你。”
“既然不殺我,你大半夜帶我出來做什麼?”
這個問題她本不想回答,可她也怕陳默再出幺蛾子,說:“帶你去見一個人。”
“誰?”
“時川。”
再次上車,陳默變得很老實,可他心中卻紛亂如麻,細想自己和時川的種種過往,時川肯定不會害自己,可當初把自己推進仲裁者,然後至今不予理會,讓始終想不通其中的原因。
人老成精,時川已經活了一百多歲,無論做何事肯定都是經過慎重斟酌的。
天堂頂,廣州最高的山,最高海拔1210米。
陳默跟對方身後,徒步往最高處攀登,腳下全是大大小小包滿青苔的石頭路,踩在上麵又濕又滑。在東方泛起魚白後,他們終於在偏離了主道也不知身在何處的地方見時川。
時川盤腿坐在崖邊一塊凸出的石頭上,麵對空曠的天際,身邊全是朦朧的霧氣,給人一種飄渺虛幻之感。
聽到腳步聲,時川睜開了眼,回頭看向了陳默兩人。他沒有對陳默說話,而是先對女異能者說:“靈夕,你先回避一下。”
說話的聲音不大,卻平穩有力,從薄霧中傳來,猶如來自天際。
陳默身邊的女異能者,點頭退了三步,然後才轉身離開,慢慢地消失在了滿是白色霧氣的樹林裏。
“你過來。”時川說。
陳默快步走過去,時川穿的還是上次相見時的灰色衣服,隻是人像是蒼老了許多,仿佛經曆了十幾年的歲月洗禮,他的頭發白了大半,皺紋更深了一些,臉上雖然平靜,但卻難掩其中的悲涼。
讓人不禁聯想,在這兩年多的時間,他都經曆了什麼。
“坐。”時川簡單的說。
陳默依言,坐到了時川的對麵,然後像時川一樣盤起了腿,這是在武夷山時川教他的打坐姿勢。
看著時川,陳默一時難以開口,因為他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他,是曾祖?還是師傅?相對於兩個稱呼,陳默更傾向於後者。雖然血濃於水,可在陳默看來,他對自己隻有傳道受業之恩。
半晌之後,陳默選了一個與眾不同的開場白,說:“你成仙了?”
“不食者,不死而仙。”
陳默笑著說:“那你何必選這種地方,裝神弄仙。”
時川歎了口氣,遠眺天際,說:“人,最終還是要從那裏來,回那裏去。”
“什麼意思?”陳默不解。
時川沒有理會陳默的問題,而是從懷裏掏出一本書遞給他。是《盜經》。
陳默接過《盜經》,隨意的翻閱了幾下,問:“還給我?”
時川點頭,說:“對。這本書對我已經沒用了。現在算是物歸原主。”
“可對我有什麼用處?我又看不懂。”
“你可以問靈夕。她是我的徒弟,雖然年紀比你小幾歲,但已經跟了我十幾年。”
陳默呆了呆,問:“她和包小妹一樣,都是你安排在聯盟的?”
“確切的說,是安排在白玉芬身邊。”
“你和白玉芬是什麼關係?和聯盟又是什麼關係?”
“和白玉芬隻是認識,聯盟是我的命。”
陳默又糊塗了,如果隻是和白玉芬認識,用把兩個徒弟安排在她身邊,在武夷山用賣那麼大的人情收下薛子謙?
聯盟是他的命,又作何解釋?命自然是生命,難道聯盟沒了命就沒了? 可現在聯盟已經沒了,時川不一樣活的很好,還在天堂頂像神仙一樣打坐?
雖然陳默滿腦不解,可他並不著急,因為時川就在麵前,他有時間慢慢聽他道出其中的緣由。
陳默將《盜經》放在地上,說:“聯盟的天道和地道斬殺殆盡,是誰幹的?”
時川嘴角抽搐,說:“是我。”
陳默猛抽了一口涼氣,失聲問:“你為什麼這麼做?你是不是聯盟的最忠誠的擁護者嗎?”
“愛之深,責之切。保護聯盟是我的使命,要想聯盟重現昨日輝煌,隻能推倒重建,隻是冥冥之中自由安排。我失策了。”
他的話包含了太多的內容,讓陳默聽的一知半解,他繼續問:“包小妹說,是我帶領人把天道和地道剿滅的,那個人是誰?為什麼要冒充我?”
“沒有冒充,他就是你。他是我從異界帶來的,隻可惜,他比你還壞。他毀了我所有的計劃,他瘋了,他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不,他不是瘋子,是魔鬼。我原本隻是想讓他把天道和地道投降派殺掉,可他卻把所有人都殺了,367條人命,一個活口都沒留下。”
“異界到底是什麼地方?”
“不是地方,是一個世界。”時川伸出右手,用食指在光滑的石頭表麵上劃了一條直線。
石頭是青石麵,沒任何的風化,可畫出的線卻像被鐵杵鑿出來的一樣,讓陳默不禁暗歎時川的修為之高,如果說薛孟達可以徒手接住子彈,單憑這一手時川的修為絕對不在薛孟達之下。
看來還有比高級異能者擁有更高修為的人。在聯想到自己卻隻有初級修為,陳默不禁感到慚愧。
時川指著“線”說:“比如這是一個世界。也就是我們所在的世界。”說完他又劃出了一條與之平行的線,說:“這又是一個世界,是異界。異界和我們的世界平行,卻永不相交。我們這裏有的異界也有。這就像人在照鏡子,現在隻不過把人換成了世界,變成了世界在照鏡子。”
“可既然兩個世界永不相交,你是怎麼把異界的人帶來的?”
“通過門,異界之門。”
“門在什麼地方?”
時川看向地上的《盜經》,說:“在書裏。參透其中的奧妙,就可以打開異界之門。可以說《盜經》裏麵有打開異界之門的鑰匙,天道,地道,人道,三道的異能者有三把打開異界之門的鑰匙。如今地道和人道的鑰匙已經遺失。隻有天道的鑰匙還留存於世間。”
陳默盯著《盜經》,問:“包小妹說你曾經預知聯盟會遭到毀滅,是不是這本書也能預知未來?”
“預知未來的不是書,而是異界。總體來說,異界和我們的世界是相同的。知道蝴蝶效應嗎?蝴蝶效應是說,初始條件十分微小的變化經過不斷放大,對其未來狀態會造成極其巨大的差別。有些小事雖小,可如果引發了連鎖反應,則會對一個人,一個組織、一個國家,甚至整世界,都會有變化。”
陳默點頭,期待時川繼續講下去。
時川指著石頭上的線,說:“線是由無數個點組成的,如果是平行的點,兩個世界的時間是一樣的。如果時間進度是以線的長度來計算的,線靠前的點是已經發生事,是過去,靠後的點是即將發生的事,是未來。如果從現有的時間點,到了異界靠前的時間點,去改變一些事情,我們世界的未來就變表現出來。”
“穿越?時間隧道?”
“你可以把異界之門理解為時間隧道。可也不那麼簡單,因為我們平時說的穿越和時間隧道,是在同一個世界或者說在同一條時間線上;而我說的是到另一個世界的過去,改變一件事,來影響自己世界未來發生的事情。這就好像是兩條完全相同的河,在一條河中放一塊石頭,這塊石頭對河水的流速和容積的影響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可忽略不計並不能說沒有影響。”
“你去了異界,看到了未來,所以想改變聯盟的覆滅的命運?”
“對。可我的失敗了。”
陳默心中一動,按時川的意思,如果自己去異界改變一些事,那死的人豈不是可以活過來?夏曠,猴子,戴小亞,甚至是陳一根,都可以避免死亡,然後在自己的世界繼續活下來!
這種想法迅速的填滿了陳默的腦袋,他看著地上的《盜經》,似乎已經看到了那些已經死去的人站在了自己麵前,夏曠溫柔的微笑,猴子的恭敬崇拜,戴小亞的橫目冷對,親爹陳一根的指指點點劈頭蓋臉的訓斥……
時川說:“這次把你叫來,是有些事要交代給你。時家是聯盟世代相傳的守護者,時家到我這代已經沒有了後人,我隻能把時家的責任寄托在你肩上,希望你不要辜負……”
噗!
話未說完,時川噴陳默一身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