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事情都要講有憑有據,特別是麵對上級時絕不能發表無端揣測的觀點,深知其中道理的陳默,麵對陸軍長自然不會大放厥詞。
可是依據卻讓他不好說,因為他想到了時川。
時川的身份或者說他在異能界的定位一直很模糊。他是異能者聯盟最堅定的擁護者,使命是為聯盟的長遠發展選拔民間異能者。
當然也並不是說,這件事是時川做的,而是說另一種可能,會有一大批像時川一樣為聯盟選拔人才的隱者。
如果這些人彙聚在一起,那絕對是一支不容忽視的力量,而且他們也有將異能聯盟徹底毀滅的動機。
聯盟的人不顧千年基業,轉投安全局是欺師滅祖的行為,作為異能者聯盟最堅實的擁躉,愛之深責之切,寧願將不肖子孫毀滅,也不讓他們違背祖訓不是不可能。
陳默說:“軍長,異能者要想加入聯盟都必須有導師推薦。這些人都深不可測,而且遊離在異能者聯盟之外,但是他們對聯盟都非常的認同。”
“你懷疑是他們做的?”
陳默不敢妄下斷語,說:“我是說,有這種可能。”
“你認識這種被稱作隱者的人嗎?”
“認識,也就是當時帶我入門的師傅。不過後來我沒被聯盟選中,也失去聯係。隱者居無定所,很難找到他們的行蹤。”
陸軍長沉吟不語,陷入了沉思。
梆梆梆……
敲門聲打斷了房間裏的沉靜。
“進。”陸軍長說。
房門打開,一直站在門外的女人走了進來,她說:軍長,去參加會議的時間到了。“
陸軍長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對陳默說:“今天先到這裏。你在這裏多住幾天,可以到景區轉轉。我有事會隨時找你。”
陳默立刻起立說好,然後對陸軍長行注目禮。
陸軍長換了衣服,和秘書往四合院外走,陳默跟在他們身後亦步亦趨,問:“軍長,我帶來的東西怎麼辦?”
整個四合院隻住了陸軍長和秘書,他們不在肯定不適合放在四合院裏。
陸軍長沒有說話,而知徑直走出大門,此時門外已經停了一輛漆黑的轎車,他看似不經意的抬了下手,在路邊攤位上買東西的顧客,立刻走了過來。
陳默心中驚歎,原來四合院周圍布滿了陸軍長的保鏢護衛,饒是他一雙識人無數的賊眼也沒發現端倪。
陸軍長在秘書的陪同下坐車去參加會議,陳默則將兩箱黃金交給了保鏢護衛,也離開了四合院。
不過陳默並沒心情到各大景區遊玩,而是到酒店接上蕭寅直接趕往了朝陽區歐陽萬裏的住處。
歐陽萬裏的住處在來廣營附近的一個村子,這裏聚集了全國各地追夢的異鄉人。目光所及的景物,和這裏的身份格格不入,爆了皮的柏油路,狹小的街道,雜亂的店鋪,還有腳步匆匆的行人。
來到歐陽萬裏的住處,陳默先從門縫往院子看了看,所謂的院子更像是一條走廊,在“走廊”兩側全是一間間用來出租的房間,十分的簡陋。
房門有開有關,可院子裏卻聽不到任何聲音。在最裏麵一間房間的窗台上,放著一盆長勢喜人的馬蹄蓮,那是歐陽萬裏的鍾愛。
如果不是徐繼鵬給他提供的地址,陳默很難想象曾經在賊道上享有盛譽的神偷,竟然會蝸居在這種地方,和他在杭州的別墅相比簡直是天差地別。讓陳默不禁感歎歐陽萬裏能屈能伸的氣度。
陳默抬手敲門,很快裏麵傳來回應。
“誰啊?”
即使對方隻說了兩個字,可陳默還是立刻聽出是歐陽萬裏徒弟杜澤的聲音。
“來拜訪老朋友,歐陽老前輩。”陳默回答。
伴隨著鐵門的開門聲,杜澤的臉從門後露了出來,他突地一怔,說:“是你!”
陳默調笑,暗諷說:“你好陳三手。”
杜澤臉色立刻變的鐵青,咬著牙問:“你怎麼知道我們住在這裏?”
陳默還沒回答,蕭寅立刻推門而進,原本杜澤想把住門不讓進,可他又怎麼是蕭寅的對手,門一推開,將他帶的踉蹌了好幾步。
俗話說仇人見麵分外眼紅,杜澤對陳默的恨堪比殺父之仇,現在竟然又蠻橫的往裏闖,讓他立刻動怒,喊道:“抄家夥!”
頃刻間,從“走廊“兩側的房間裏衝出了八個手拿鐵棍砍刀的漢子。不用說,這些人都是歐陽萬裏的跟班手下。
能在歐陽萬裏身邊做事的人自然都不簡單,不過要是論身手,還不夠蕭寅翻翻手腕的。
就在這時,歐陽萬裏也從窗台上放有馬蹄蓮的房間走了出來,厲聲說:“住手!”
杜澤和手下立刻閃開一條路。
杜澤激動的說:“師傅,他們……”
“閉嘴!”歐陽萬裏訓斥道。他看向陳默和蕭寅,蕭寅是什麼人他心裏清楚,別說八個人,就是再來八十個也不一定能拿得下他。陳默也是個善茬,要是動起手來,完全是自討苦吃。
如今歐陽萬裏的處境猶如是拔了毛的鳳凰不如雞,他本以為從日本回來後會東山再起,可沒想到不但栽在了陳默手裏,徐繼鵬也被免職限製行動。一步錯,步步錯,當初就不該招惹陳默,有的人天生命硬,陳默就是其中之一。
現在他們找上門來,雖然歐陽萬裏不知所為何事,但也能感覺出對方身上騰騰的殺氣,看來今天自己必定要受一番晦氣。
歐陽萬裏立刻換了張笑臉,說:“沒想到兩位能來找我,屋裏請。”
陳默心中冷笑,然後和蕭寅闊步進了他的房間。
房間裏的布置很簡單,一張床,一對桌椅,牆上還貼著一副頗有氣勢的山水畫,彰顯著住在小屋裏的人,並非常人。
陳默打量著房間,略帶嘲諷的說:“沒想到大名鼎鼎的南偷,盡然會住在這種地方。真是世事無常啊。”
歐陽萬裏抬手示意,說:“兩位請坐。”當陳默和蕭寅坐下後,他針對陳默的嘲諷說:“小隱隱於山,大隱隱於市。隻有韜光養晦方能成就霸業。”
此時兩人矛盾已經公開化,陳默也沒必要給他留麵子,嗤笑說:“就怕隱於市容易,最後卻被淹沒在茫茫人海裏。人要服老,人老了應該養養花曬曬太陽過點安穩日子,你徒弟就不錯嘛,與眾不同,也算是後繼有人。”
他的話話中帶刺,明顯是在說歐陽萬裏一把年紀沒有後,唯一的徒弟也是個太監。這話對別人來說可能算不了什麼,但對一個沒有後代,還想成就霸業的歐陽萬裏來說,無異是在他心上捅刀子。
可歐陽萬裏依然麵帶微笑,說:“人活一世重要的是經曆,如果碌碌無為隻圖安逸和牲畜也沒什麼差別。我是人老心不老,誌在千裏,壯心不已。”
陳默暗歎歐陽萬裏隱忍的功夫,同時也清楚和歐陽萬裏鬥嘴討不到半點便宜,便說:“我可真是佩服你這種心態。我這次來目的很簡單,想知道關於戴小亞的事。”
歐陽萬裏心裏一動,然後看向蕭寅,說:“戴小亞是蕭寅的妹妹,你可以問他。”
陳默目光變得陰冷,說:“我想知道孩子的事。 ”
“孩子?什麼孩子?”歐陽萬裏心裏發寒,臉上卻依然鎮定。
蕭寅終於開口,說:“我妹妹的孩子。”
歐陽萬裏猛吸了口涼氣,他怎麼也想不到蕭寅竟然知道戴小亞有過孩子。不過很快他又鎮定下來,說:“戴小亞確實生過一個孩子,不過孩子一出生,我就幫她送人了。當年戴小亞隻有16歲,她根本不適合養孩子。我幫她處理掉是在幫她。”
“事到如今你竟然還說的如此冠冕堂皇,你是南偷,我爸是北盜。我是誰的兒子你很清楚。戴小亞懷的誰的孩子你會不知道?”
陳默的話讓歐陽萬裏無法自圓,以至於他的手心都微微浸汗,他的思緒瞬間回到了十三年前的某個晚上。
那天晚上,他從武建江的家中出來,看到了一群初中生模樣的男女,在街上嬉鬧吵著要去過生日,在人群中他立刻發現了陳一根的兒子陳三手。
陳一根和他是同門,不但師傅偏袒,還搶了自己的女人。陳三手又是陳一根和自己最愛的女人生下的孩子,同時陳三手還天賦異稟,將來可能成為一位頗具天賦的異能者。
羨慕,嫉妒,恨意,頃刻間占據了他的心頭,讓他冒出了報複的想法。
於是,他悄悄地跟了上去,隨著他們進了飯店,又從飯店到了KTV,最後又看到醉醺醺的陳默被一個女孩醉攙扶了出來。
他終於找到了報複的方法。
在女孩把陳默帶進旅館後,他潛入了房間,將女孩打暈,分別給他們灌下了催情藥。可當藥灌下後,他卻發現女孩身體中竟然也有異能者的慧根。
異能者無論男女,在未滿十八歲之前都是要固守根源,也就是說,歐陽萬裏此舉會毀掉兩個孩子。
但當時的歐陽萬裏已經被仇恨衝昏了頭腦,任由其悲劇發生在了兩個無辜的孩子身上。
事後,歐陽萬裏開始為自己的行為感到後怕,事情一旦東窗事發,不僅陳一根會和自己拚命,師傅時川更不會饒了自己,可大錯已經鑄成,根本沒辦法彌補,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掩蓋事實的真相。
所以,他決定鋌而走險一錯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