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到婦幼醫院的陳默,現在醫院門口觀察了幾分鍾,見沒有異樣才走進了醫院,他將鴨舌帽壓的很低,直接來到了住院部。
在樓道的長椅上,陳默看到了正在看報紙的馬六。馬六穿著一身淺色的休閑裝,帶著金絲眼鏡,乍看很像一個具有文化氣質的暖男。
陳默徑直走過去坐到了他的身邊。馬六很機警,看到陳默戴著鴨舌帽,立刻環視了一圈四周,說:“陳哥,是不是出事了?”
陳默沒時間向他解釋,說:“李慕白情況怎麼樣?”
“今天晚上安排了手術,說要把孩子取出來。她現在住603高級病房。”
“取出來?”
“嗯,孩子是死胎。具體原因我沒有打聽出來,因為李慕白的父親是市公安局的局長,消息封閉很嚴。”
陳默心如刀絞,問:“那大人呢?”
“大人情緒有些不穩定,本來是想前天手術,一直拖到了今天。如果今天孕婦情緒還不穩定,可能還會後延。”
陳默抽了一口冷氣,不穩定?是抑鬱症嗎?
“六子,辛苦了。你先回去吧。”
經過兩年和陳默的磨合,馬六對陳默可以說是更加的了解。關於李慕白,之前他認為隻是一個大有前途的女警察,可經過這件事,他已經覺察出陳默和李慕白之間的關係非同一般。
在看今天陳默一臉揪心的表情,基本可以斷定李慕白的孩子是陳默的。陳默和李慕白結婚了?一個小偷娶警察當老婆,這種事……
陳默的本事和人脈,馬六略知一二,不但有軍隊的背景,還和警察局有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讓馬六看得是雲裏霧裏,現在突然發現陳默和大有前途的女警察關係不清楚,讓馬六開始懷疑陳默是不是被政府招安了。
因為道上的人都知道,女警李慕白是個鐵麵無私嫉惡如仇的警察,像她這種人不應該和一個下九流的人結合。
馬六不禁暗思,如果陳默真被政府招安了,那自己的位置就有些尷尬了。他站起身,說:“那我就走了。對了陳哥,你的電話我一直打不通,是不是又換號了?”
陳默點頭說:“有事我會和你聯係。對了還有件事,讓長毛回趟新疆,去了解下和xx獄的事。”
馬六心裏一動,在看陳默這身打扮,難道他剛從新疆回來?雖然心中充滿了好奇,可他知道什麼事該問什麼事不該問,在道上能混到他這種位置的人,之所以會死,大部分是知道的太多,不過陳默對自己的信任馬六還是很高興的,他說:“好,我立刻安排。”
見馬六離開了進了電梯,陳默起身來到了603病房外,透過窗戶可以看到李修文正陪坐在李慕白床邊,李修文攥著兒女的手正在說著什麼。
李慕白穿著病服,臉色很差,眉宇間還有淡淡的愁雲,一隻手很自然的放在她凸起的肚子上。
忽然,李修文像感覺到什麼抬頭看向病房的門口,正好和陳默四目相對,陳默忙閃到門的一側麵。很快,李修文就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陳默見到李修文後尷尬的一笑,然後快步走向了樓梯的安全通道。
李修文緊跟在陳默身後,進了安全通道立刻問:“你不是在監獄嗎?怎麼出來的?”
李修文是市公安局長,新疆的監獄發生越獄的事,他遲早會知道,所以陳默沒必要隱瞞他,說:“我是逃出來的。”
李修文吃驚的問:“為什麼?”
雖然陳默沒有回答,但李修文卻立刻知道的原因,他是為見自己的女兒才出來的,作為一個執法者,他自然清楚越獄的嚴重性,可作為李慕白的父親,也清楚陳默為李慕白越獄意味著什麼。
在情與法之間,李修文最終選擇了前者。
李修文淡淡的說:“你在騙我,你根本不是在執行特殊任務,而是犯了事對不對?我派人查過新疆的監獄,根本沒查到你的名字,你是被秘密關押在那裏的對不對?”
陳默很想狡辯,可也覺得無論如何解釋都顯得很蒼白,就說:“我是被陷害的,但請你相信我,我絕對不會連累你和慕白的。我看看她就走。”
啪!
李修文甩了陳默一個嘴巴,低聲嗬斥道:“小子!我是……”他很想說自己是警察,可一想到自己現在的所作所為有愧於警察的身份,改口說:“我不管是被冤枉,還是被陷害,如果我女兒有什麼三長兩短,我絕不會原諒你!”
陳默的臉火辣辣的疼,可這一巴掌卻更讓他的心如刀絞,他確實對不起李慕白,就像當初對不起夏曠一樣。
他說:“慕白現在怎麼樣?”
“她情緒很不穩定,她和孩子血型不容,現在孩子成了死胎,醫生建議立刻手術把孩子取出來,不然會有生命危險。可慕白卻不同意,她認為孩子沒死,還能感覺到孩子動,在和她說話。”
陳默愣住,問:“那孩子到底是死還是活?”
“已經做過很多次檢查,孩子的確是死了,醫生說她是太過傷心,出現了妄想。”
“我能想見一見慕白。”陳默誠懇的說。
李修文歎了口氣說:“去吧。”
陳默快步走到病房門口,將鴨舌帽摘下來,深了口氣,才緩緩地將病房的門推開。
李慕白並沒有注意到陳默走進了病房,直到陳默坐在她身邊,攥住了她冰涼的手,李慕白的注意力才從自己的肚子上轉移到了陳默身上。
她睜大了眼睛,一臉吃驚的看著陳默,說:“你,你回來了。”
陳默點頭,說:“我回來了,來看你。”
“陳默,他們要打掉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沒死,我能感覺到他的小腳還在踢我的肚子,他在裏麵翻滾。”
陳默將頭輕輕的貼在李慕白隆起的肚皮上,聽不到任何聲音。
李慕白焦急的問:“你聽到了嗎?孩子沒死,是不是?”
陳默攥緊了她的手,她的手不但冰涼,而且還有濕津津的汗,他說:“孩子我們還會有的。”
“你也說孩子死了?”李慕白不敢相信。
此時,李慕白的表情簡直和夏曠的神情如出一轍,慌亂,不安,無助……
他用手輕輕地撫摸李慕白消瘦的臉,說:“別怕,你還有我。我會陪著你。”
李慕白垂下眼簾,神情落寞可憐。
將李慕白攔在懷裏,陳默輕拍著她的後背,說:“相信我,一切都會過去的。以後你在哪裏,我就在那。還記得我們的第一次相遇嗎,多可笑……”
陳默淡淡的回憶著兩個的點點滴滴,李慕白沒有任何回應,隻是將自己的耳朵貼在陳默的胸口,聽著他的心跳聲。
咚,咚,咚……強壯有力。
漸漸地,李慕白睡著了。陳默身子一動也不敢不動,生怕隻要動一下,就會驚醒睡夢中的李慕白。
她眼角流出了一滴眼淚,順著蒼白的臉龐滾了下來,這是陳默第一次見李慕白流淚,讓他心生憐愛。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李修文和醫生護士進了病房。
他們是來做最後的檢查,看李慕白的情緒是否穩定,適不適合做手術的。陳默將李慕白叫醒,在檢查的過程中,李慕白的手一直緊緊地攥著沉默的手。
醫生看了檢查報告,說:“病人的情緒穩定了很多,可以做手術。”
陳默和李修文同時點頭,算是同意了醫生的建議。
陳默柔聲對李慕白說:“別怕,我在外麵等你出來。”
李慕白點頭,說:“好。”
將李慕白攙扶到手術床躺好,陳默親自推著她來到了手術室門外,當李慕白被推進手術室後,陳默身子一軟,差點摔倒,他扶住牆麵,看著手術室的大門,心中開始默默的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