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劃著從貨輪上放下的小船,在海浪中顛簸,海水將他全身打的濕漉漉的,海水濺到嘴裏又鹹又澀,他回頭看向漸漸遠行的貨輪,在星光微月下還能看到歐陽萬裏站在上麵看著自己。
歐陽萬裏走了,也許一輩都不會回來了。
他不禁為歐陽萬裏感到有些悲哀,為了重塑江湖地位,利用南京的聚會處心積慮的除掉了李先生,可最後卻為戴小亞做了嫁衣。
而戴小亞能將歐陽萬裏取代卻隻是認識了個安全局的大靠山,一個人的出現竟然可以讓歐陽萬裏一輩子的努力付諸東流,讓陳默不由感歎權力的力量。
戴小亞得勢了!
他又想到戴小亞對自己的恨意,不由得打了個冷戰,以後自己豈不是更沒好日子過了。他機械的劃著小船前行,一直到火紅的太陽跳出海麵他才安全靠岸。
經過一夜海浪衝刷,改變了陳默上岸之後立刻趕回百江的想法,他覺得如果突然離開,不但會授人以柄,還會讓安全局認為自己無組織無紀律,甚至還會把這次行動失敗的帽子扣在自己頭上。
安全局不是讓自己來打醬油的麼,那自己就繼續把醬油打好,做成一件事不容易,可毀一件事卻儀容反掌。
想到這裏嗎,陳默臉上露出了壞笑。
他先給柳玉珠打了電話,裝模作樣的說自己遇到了點意外沒能及時趕過去,柳玉珠便和他約在了一個咖啡館見麵。
在咖啡館見到柳玉珠,陳默直奔主題,將手機中的照片給柳玉珠看,柳玉珠看完照片,臉色微變,然後立刻將照片在手機中刪除.
陳默問照片裏的男人是誰。柳玉珠隻是含糊的說是“省裏”的。
省裏的高官能成為“首長”的人並不多,不過陳默卻沒有心情對這種問題刨根問底,他現在最關心的是歐陽萬裏交給陸遠東的那個皮箱。
皮箱裏是安全局搜羅的關於遠東集團各種走私賄賂高官的證據,如果沒有歐陽萬這一出,那今天他們的任務就算圓滿完成了。
既然戴小亞把自己安排了打醬油的事情,那他必須要給戴小亞上點顏色,不是想完成任務向上麵邀功麼,那就偏不讓她如意。
可該以什麼借口去見陸遠東,他一時還沒有想到。
“你身上怎麼有股海腥味?”柳玉珠皺著鼻子問。
“是嗎?”陳默裝傻充愣。
柳玉珠點頭,說:“是。昨天晚上你還去了什麼地方?”
忽然,陳默靈光閃現計上心來,說:“柳總,我昨天晚上確實去了海邊,我是跟蹤陸副總陸誌遠去的。你猜我見到了誰?”
“誰?”
“高大山。”
柳玉珠身子微震,在山上脫險後她曾經打電話派人去找高大山,可到了山頂高大山已經不知去向。為此這幾天她心一直懸著,生怕高大山再找上門來,為此還特意請了兩個保鏢每天暗中保護自己。
陳默不等她發問,又繼續胡謅:“後來我又跟蹤高大山,發現他和警察有勾結。”
“警察?他報警了?”
“好像是,我還看他交給警察一個皮箱子。”
柳玉珠再次感到吃驚,因為就在今天早上她得知陸遠東的某處住宅失竊了,陸誌遠和高大山見麵後,然後高大山交給警察裝有犯罪證據的資料?可不應該啊,他和陸家兄弟雖然鬧得不可開交,可三個人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隻要一個人出事,那就是整個集團的事,誰身上都不幹淨。
柳玉珠被陳默一頓胡謅騙的腦中都是謎團,想不出其中的關係。
“你確定沒有看錯?”
“絕對沒有,而且車牌號還是北京的。”陳默繼續說。
見柳玉珠陰晴不定,陳默知道自己這番虛中帶實,實中帶虛慌話已經讓她亂了方寸,便繼續給她施加壓力,說:“柳總,是不是要出事?”
柳玉珠皺著眉頭,明知故問:“能出什麼事?”
陳默故作猶豫,吭哧了半天才說:“柳總,遠東集團的事我也聽說了一些。人們都說遠東集團一直在從事走私,我覺得這事肯定引起北京的注意了,您還是趕緊離開中國吧。”
這番話讓柳玉珠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接,遠東集團做的生意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不但商圈裏的人知道,就連民間也都有了傳聞,之所以現在還能安然無恙,完全是由強大的官方做為保護傘。
事情一旦暴露可就不是坐牢那麼簡單的了,而且還會牽涉到一大批的高官。
她再次打量著眼前這位保鏢兼司機的男人,說:“你好像對這件事很上心啊。”
“柳總,我隻是在闡述事實,即使不出這事我覺得你也該離開,錢多少是多?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夠花就行,況且兩個陸總也一直針對你。”
“陸濤,你說的這些我何曾沒想過,可是有的事不是說放手就能放手的,牽涉的事情太多了。”
這點陳默深有體會,確切的說是身在江湖身不由己。
“可柳總,總要做點什麼才行,不然將來真的災難降臨,一切都晚了。”
柳玉珠不由得點頭,想了片刻掏出手機開始撥打電話,電話一通,說:“我想見你一麵。有是些事是該做個了斷的時候了。”
……
“可以,叫上他吧。”
……
柳玉珠看了時間,說:“好,下午見。” 掛了電話,柳玉珠說:“下午你跟我去個地方。”
“去哪裏?”陳默謹慎的問。
“我要和他們見麵,把一些事說開了。”
“柳總,這樣的事我就沒有必要去了吧。”
“放心,你不會有危險的,你隻需要把昨天晚上看到的講給他們聽。”
陳默應了一聲, 看來柳玉珠是打算和姓陸的死磕到底了。
因為陳默一身的海腥味,柳玉珠先帶著陳默去了趟商場,買了一身價格不菲的衣服,讓他感到詫異的是竟然還帶著他做了頭發。
將近中午陳默又跟著柳玉珠回到了她的住處。雖然陳默每天負責接送柳玉珠,但還是第一次來她的家,令他感到吃驚的,柳玉珠的家並沒有想象中的奢華,隻是比一般的家庭稍好。
陳默洗完澡換上衣服,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有點發蒙,筆挺的黑色西裝,白色的襯衫,刺蝟一般豎直的頭發,瓦亮的皮鞋……他第一次覺得自己還是挺好看的,都說人是衣裳馬是鞍,這話一點真不假。
可十幾萬的衣服穿在身上,總覺的燒得慌,一條內褲都好幾千,他可從來沒有這麼奢侈過。
他心中不停腹誹,不是跟著去談判麼?穿這麼好看幹什麼?
下午兩點,陳默跟著柳玉珠準時來到了遠東國際酒店。剛進酒店大廳,他便發現了異樣,在酒店大廳的休息區坐著兩個看雜誌的年輕人,從袖口處可以看到手腕上有紋身。
酒店大廳裏西裝筆挺的男接待,在為他們按電梯時,手指上還有厚厚的繭子,一看就知道這些人都是練家子。
電梯一直上了頂樓,柳玉珠直接推開了一扇總統套房的門。房間裏一共有四個人,兩個站著,兩個坐著。
陳默立刻認出了坐著的兩個人,胖的像豬一樣的人是陸誌遠,身材偏瘦的是陸遠東。
“弟妹,你終於來了,我們等了你好久了。”陸誌遠打著哈哈說。
柳玉珠徑直走了過去,坐下後,說:“ 約好的是兩點,我沒有遲到。”
陳默自覺地站在柳玉珠後麵,沒想到柳玉珠卻拍拍身邊,說:“陸濤,坐。”
“柳總,這……”
柳玉珠抬手將陳默拉著坐在身邊,說:“別怕,有我在他們吃不了你。”
陳默不由的吸了口涼氣,什麼意思?這可不是該對保鏢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