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引 薦

五一長假楊秀峰最後還是選擇不外出旅遊,也沒有找什麼借口,嶽父廖昌海聽到廖佩娟說了兩人的口角後也不勉強楊秀峰。

滕兆海也沒有去旅遊,工作上的事讓他分不開身。市委裏的領導要外出旅遊,哪會用黃金周去與遊客們相擠?七天裏有三天楊秀峰與滕兆海在酒吧和茶樓裏過。

空餘時間,楊秀峰在網上查高速公路修建工程的相關內容,想從中估計自己要是粘到高速公路的邊會得到多少利益,到時候會有多少落到自己嘴裏。網上資料雖不少,卻沒有明顯可供參考的東西。

查柳市政府網,卻還沒有關於高速公路的事,倒是找到開發新區的不少資料。開發新區是柳市常務副市長錢維揚主抓的工作,也是這一年柳市幾大主要工作之一,柳市的政府資料裏,對開發新區的管理非常嚴密,非常透明的招標操作,有嚴格的管理程序和強有裏的監督力量。

楊秀峰看著這些,想到自己何時能夠參與這樣的工作。繼而心裏想著錢維揚副市長前一段時間裏進行的反腐倡廉講座上,所講的“十不準”和懲處辦法裏,自己的不少行為都被包括進去,心裏便有些虛,卻又不敢與滕兆海說起。

錢維揚副市長是幾年來柳市有名的“白包公”,外相俊雅卻手段淩厲,懲處了不少的貪汙腐化分子,在柳市有很好的官聲。

長假後,廖佩娟或許被父母教育過,不再亂找楊秀峰出氣。

長假後,沒有休假的領導鬆閑下來。這天下午,滕兆海在電話裏要楊秀峰到豪麗大酒店外等著自己,沒有多說什麼。楊秀峰知道是滕兆海安排自己去拜見市裏領導,急忙用最快的速度趕到豪麗大酒店外。

到了後沒有看見滕兆海,豪麗大酒店是柳市裏超一流的大酒店,楊秀峰從沒有到過裏麵,從外觀看,門前綠化和擺的盆景都看出酒店的檔次來。

挺直的大門門衛,讓楊秀峰不敢進酒店裏四處亂逛,滕兆海之上讓楊秀峰到大酒店門外等著。應該是滕兆海來找,楊秀峰隻能等。

對這一點楊秀峰心裏很清楚,心裏憧憬而緊張,死死站在大酒店外楊秀峰擔心酒店的門衛會過來問話或查問,便時而離開十來米遠來回地走。

然而,楊秀峰直至一個多小時後,依然不見滕兆海找他。知道領導的一些習慣,楊秀峰並沒有打滕兆海電話問他情況。

與領導打交道,要求見領導那是很有規矩的,也很講求時機。領導第一印象至關重要,今後能不能得到領導的賞識都在第一印象裏。所以,隻能找到最恰當的時機來說這件事,然後領導有興趣了見的人才會開心。

滕兆海應該在酒店裏,楊秀峰卻沒有絲毫衝進去的念頭,等人是很煩的,這時節楊秀峰的耐心卻像無窮無盡一般。一輛車幾乎沒有聲息地停在酒店的門前車道上,門衛中有一個走出來打開車門,楊秀峰見滕兆海從酒店裏出來,快步走到車邊把自己的手車門上邊。

酒店裏一個背影健碩、走得身正的男人出了酒店,彎腰鑽進車裏。

滕兆海是不是也隨著進車裏楊秀峰沒有看見,他的視角被車擋住,可先一步鑽進車裏的男人給楊秀峰的震撼太大了。竟然是他?可惜看得不是很真切,電視上的人像與實際中有一定的出入,楊秀峰不敢肯定那人就是常務副市長錢維揚。

車走了,從楊秀峰身邊經過沒有什麼聲息,楊秀峰見滕兆海還在酒店的門口處。想大聲招呼下,覺得不妥,便去摸手機。

滕兆海已經見外麵的楊秀峰,對他做了個稍等的手勢。

一會兒滕兆海從酒店裏出來,走到楊秀峰身邊沒有說什麼,兩人到不遠處的車道路口打了車到正天茶莊裏去。

找到一處稍微偏僻的位置,這時節進來喝茶的人本來就少,喝著茶,滕兆海說“沒事,我已經把你的事說了,要不是突然有事你就可以見到領導。等下次機會吧,要記住不要心急。”

“老哥,我知道要怎麼做。”楊秀峰想問問那人是不是錢維揚副市長,張開了口還是忍住了。手捏著準備送走的那張存折,不知道要怎麼樣說好。

心裏對錢維揚副市長的印象與現在所假想的,完全不能重合到一起。

柳市教育局師訓科以柳河縣師訓工作為點,以點帶麵把全省師訓股在的重要性和今後師訓股在應該如何開展進行了論證。文章中引申到一個縣、一個市乃至一個省的長遠發展的高度,強調師訓工作與教師群體素質、教育效益起著決定性的作用。

這文章是楊秀峰從柳河縣回來後讓江海捉筆寫成的,投交省裏,不想與省裏的教育強省的概念相吻合。成了一篇非常及時的文稿,省府進行了批示,省廳也大加表彰。柳市的師訓科在五月裏成為柳市行政裏的熱門話題,楊秀峰到省裏領了獎回來對市裏知道得不多。

得了省裏的獎勵後,市局和市府也做表示,承諾要進行物質和精神獎勵。楊秀峰為此再一次在市局裏成為人們話題的中心,他自己也為這無意而為卻獲得這樣好的結果竊笑不已。

在市局裏沒有什麼忙的,市局局長在辦公室裏召見了一次說了些激勵的話,承諾要加強師訓工作,答應給劃撥一定的經費進行工作,這算是最實惠的獎勵了。也是楊秀峰第一次超出嶽父廖昌海影響的第一次獎勵,回到家裏廖昌海在家裏說這件事時,楊秀峰心裏高興著臉上卻顯出理所當然的樣子。

廖佩娟也是第一次沒有當著父母的麵打擊楊秀峰,畢竟省裏的獎勵不是想拿就能得到的。

市府雖然傳出話來要表彰市局的師訓科,卻遲遲不見動靜。這天楊秀峰中午下班後往家裏趕,開著車,放在車頭的手機響了起來。直起身子取了手機,沒敢看是誰來的電話,接聽才知道是滕兆海來的。

“秀峰,快到市委裏來,要多久?半小時能不能到?”

“老哥,能到。”

從市局到市政大樓就算步行也隻要二十分鍾,隻是楊秀峰開車已經到街上,回頭走反而要多花些時間。楊秀峰知道滕兆海急急要自己趕去是為什麼,心裏就想要是那人真是錢維揚副市長,自己還能把這存折遞送去?

楊秀峰自覺得沒有這勇氣。

到和平廣場外停了車,楊秀峰沒有膽量把車開進市政大樓停車場裏。停好車給滕兆海發了個短信,隨即接到滕兆海的電話,要楊秀峰進到市委裏去。

穿過和平廣場,進了市政大樓,楊秀峰往裏走,心裏對市委既是向往又有些心虛,心裏無法控製的狂跳起來,幾次深呼吸終是按奈不住。隻好站立一會,看著市政大樓裏的建築。市政大樓修得大氣,樓不算高主要是有那種雄渾氣度震懾人。

滕兆海出來,見楊秀峰站著以為他不知道往哪邊走,遠遠招呼一聲,楊秀峰小跑著與他彙合。上樓後,滕兆海說“秀峰,市領導主要是要談談你們的那獲獎的文稿,你自己心裏要有個底。我會找機會幫你說幾句話。”

“是,老哥。”楊秀峰強壓著越來越激蕩的心。

走進副書記辦公室,楊秀峰一眼見坐著的領導果然是錢維揚,心裏一緊話已經說不出來。錢維揚是柳市的常務副市長,卻又掛著柳市的市委副書記,這很特殊,也是柳市市委的一種策略,算是對錢維揚一種補償,沒有什麼具體的分工。不過,他在市委樓層裏也有辦公室,隻是平時來的少。

錢維揚埋著頭在看文件,肯定知道楊秀峰和滕兆海兩人進了辦公室,卻沒有即刻抬頭看他們。

“市長,上回向您彙報的市教育局師訓科楊秀峰科長,來給你彙報工作來了。”兩人等了一會,見錢維揚正抬頭看,滕兆海搶準時機開口彙報。

“哦,來了,坐。”聲音裏自然而然有一股威嚴。

錢維揚說著站了起來,滕兆海往錢維揚辦公桌前走兩步,站在那個位置恰好有候著的意思。滕兆海非常準確的站到那位置,讓人感覺到沒有絲毫不對的地方,既看出對錢維揚的恭敬又沒有故意獻媚的感覺。

楊秀峰也是心思玲瓏的人,見滕兆海這樣他雖然做不到這樣好,躬身說“市長,打攪你中午休息了。”

錢維揚走幾步到楊秀峰身邊,楊秀峰彎著的腰更見弓著,滕兆海不動聲色的隨錢維揚走過來。

“坐,坐。不要這麼緊張嘛。”

“是,是。”楊秀峰本想說一句:市長一向對下麵的幹部很親和,哪會緊張,我是高興的。可這句話太長沒有勇氣說完,便不作聲。

等錢維揚坐到沙發上後,錢副市長再一次要楊秀峰坐下,楊秀峰才偏著小半屁股挨在沙發上。覺得勾著上身也是對領導不恭敬,慢慢坐直,屁股那掛在沙發的部分受力就有些大。等楊秀峰坐直了腰後,已經想清楚自己今天可不能表現太差,第一印象裏如果自己太軟弱窩囊,誰會欣賞這樣的軟蟲來替自己辦事?

想通了這一節,漸漸心神穩定起來。

“兆海啊,這位就是上次你說的那位科長吧。”錢維揚慢慢地拖出聲音。

“是,市長。楊科長能力是比較強的,為人很不錯。”滕兆海給楊秀峰忙著說兩句好話。

楊秀峰已經坐正,臉上也有了些自信,卻正好見錢維揚看過來,楊秀峰心裏一緊差點要守不住那份鎮定。

“嗯,楊科長是個好幹部,為我們市爭光了。”錢維揚說。

“謝謝市長,當不起市長誇獎。工作上還有很多不足,請市長多批評,多教誨。”楊秀峰說,把話說開了那種情緒也就慢慢淡去。

“省裏都獎勵了,要我來批評那不是要我和省裏唱反調?”錢維揚說著就笑了起來,那笑顯得生硬,卻讓楊衝鋒見到他和藹的另一麵,滕兆海也忙跟著笑。

“市長,哪是這意思?”楊秀峰想分辨卻不知道要怎麼分辨才好。

“好了,楊科長,今天請你來有兩層意思。一是市裏要我做代表看看我們柳市的驕傲,能在省裏獲獎,很不錯,工作很有創新嘛;二是兆海曾經對我說過楊科長是個很不錯的幹部,對有能力的幹部我一向認為要多培養幾個,市裏的工作才能更見起色,才能多團結一些能力強的幹部,為黨為民出力。兆海啊,你說我這樣是不是有私心了?”錢維揚說,語氣還是那樣的節奏感強,舒緩、有力、感染人。

“市長那是為柳市發掘人才,讓人盡其才啊。如果說是私心,這樣的私心是柳市百萬人所希望看到的。”滕兆海說。

“說來說去,我還是有一份私心在裏麵。就想著柳市或更寬闊的領域裏更多的人才聚集在柳市來,好讓我完成把柳市建設好的心願,為了自己的心願,那也是一種私心啊。”錢維揚說到這裏,又是一笑,有幾分自傲也有幾分自得。

“市長好胸懷啊,當真是柳市人的福氣。柳市這些年經濟、建設、社會文明和教育發展都走在全省前列,是因為有市長這樣的好領導作出的好決議。要是能多得到市長的指導,自己的工作能力和工作水平肯定能有長足的進步。”楊秀峰找到機會,不僅說了幾句好話也把自己的意願說了出來。

錢維揚卻沒有接楊秀峰的話,就像這話根本沒有人說出來一樣。滕兆海本想加一兩句,見錢維揚看向自己便不作聲,卻聽錢維揚說“兆海,你說市府應該給市局的師訓科什麼樣的獎勵才好?”

滕兆海當然不會說要獎勵什麼給楊秀峰的師訓科,見錢維揚已經在轉移話題了,滕兆海知道第一次見麵也隻能這樣了。錢維揚說過後,端起茶幾上的茶杯喝起查來。

楊秀峰還沒有完全弄清狀況,準備再說,滕兆海卻用手勢製止了他,說“市長,你中午也該休息休息了吧,下午的工作很繁雜。”

“好,今天就到這裏吧。”

楊秀峰走到市委外,還沒有揣摩出錢維揚對自己的態度,滕兆海把楊秀峰送到辦公室外又折回辦公室裏。

不知道要不要等等滕兆海,楊秀峰心裏最希望滕兆海出來給自己說說,心裏才會通透。這種不知道上不知道下的感覺會讓人發瘋,何況更重要的是楊秀峰想知道滕兆海要給自己引薦的領導是不是就是錢維揚副市長。

等了十來分鍾,還沒有見滕兆海從市委大樓裏出來,楊秀峰才死心的走了。

開車到半路才想到自己還沒有吃中餐,一個人到哪裏去吃都沒有那心思和氣氛,把車停在路邊小餐館邊,買份盒飯填著肚子。

下午要下班時,滕兆海直接走到楊秀峰的辦公室裏,楊秀峰見到滕兆海時有些奇怪,平時都是滕兆海打電話找自己,今天走到辦公室來,不知道是不是預示著今天的事有什麼重大的影響?

滕兆海對自己雖然好,楊秀峰還是很注意這分寸尺度,他是被人尊習慣了對不尊重舉動一定會很敏銳和反感,自己平時裏也有這體會。把茶遞給滕兆海,看著他的表情卻沒有捕捉到什麼信息。

“秀峰啊,今天你見到錢市長了,自己也什麼想法?”

“錢市長?”楊秀峰心裏驚疑,忍不住問出聲來。錢市長一直以來給自己的印象與認知的反差太大,在辦公室裏那種領導氣質和那種一直光彩照人的形象。

楊秀峰簡直難以相信滕兆海說的就是真話,那張存折楊秀峰無時無刻放在身上,就是擔心滕兆海突然要自己去見領導而空著手。可今天已經見了,錢維揚在辦公室裏堂堂正正的架勢,楊秀峰哪還能記住錢夾裏藏著的存折?

“嗯。”滕兆海肯定的說,楊秀峰能聽懂他所知的含義。遲疑了一會,說“老哥,是不是我沒有指望了?”

“那也不是,見領導第一次都是這樣,你算很不錯的了。”

“要怎麼樣再找領導?”楊秀峰覺得今天什麼都沒有得到,自己說的話不知道錢維揚聽了後是不是會理解成自己諷刺他?要是這樣就真糟糕了。

“我們再找機會,你走後市長對你的印象不錯。你要知道,李光潔想見老哥我都得你給引薦兩三次,何況市長?找他的人全市會有多少人?你自己想想看。”

楊秀峰也知道這些,但到自己身上卻總想更快達成自己的願望。楊秀峰想開口問是不是要把存折送去,錢維揚的官聲太好,要是上交並抓自己一個行賄那跟頭就栽大了。

見楊秀峰依然一臉的疑惑,滕兆海也不好多說,隻是在楊秀峰肩上拍拍。“吃飯去吧,我們約上蔣繼成。”去柳北區的路上,滕兆海告訴楊秀峰說,他見錢市長這件事對幾個人都先別說。

市局給師訓科額外劃撥了五萬元做工作經費,也算是一年的獎勵。楊秀峰對這些經費的開支總是把握著三三四的比例,所謂三三四,就是全額經費裏三層給個人獎勵,三層作活動開支,餘下部分留著今後使用。

師訓科也就五六個人,對於獎勵的分配他和江海兩人是直接參與者的人拿大頭各人五千,餘下五千由四個人分。那四個人憑空得獎,雖然少卻也不好說什麼閑話。留下的活動經費,自然歸楊秀峰一人支配。

閑下來時,楊秀峰更喜歡看柳市的新聞,看錢維揚副市長在鏡頭裏的一舉一動,甚至每個眼神每個動作都仔細地觀察,想看出一點破綻來,要不楊秀峰真沒有膽量把藏在錢夾裏的那張存折送出去。

錢維揚在電視裏出鏡的機會很多,這段時間柳市的熱點話題就是開發新區的建設,錢維揚副市長做為總責任人就處在熱點中心。楊秀峰看了幾天,對自己的觀察力大為失望,一點蹤跡都看不出來。

這意味著什麼?楊秀峰上班下班都在琢磨這事,卻發現毫無頭緒,知道自己對領導階層了解得太少。眼見為實,這幾個字是害人不淺啊。越是這樣,心裏的期待也就越大。對自己事情的進展是無法把握進度的,隻有靠滕兆海給自己捕捉機會。

想通這一節,楊秀峰一有空就去候著滕兆海,或給他發個信息打個電話維持兩人的關係升溫。

李光潔又從柳河縣打電話來,想到柳市來見滕兆海,楊秀峰給滕兆海打電話時問滕兆海有沒有時間見他。

滕兆海說“秀峰,跟他說要他明天來吧。”楊秀峰說好,順口問了句,“老哥他是不是有什麼事要辦?”

“這次他不是要辦什麼事,上次我答應幫他找市裏疏通一件事,這次是來表意思的。記住,明天他要是給你什麼,你先拿著不要在給他透出什麼臉色。”

掛了電話,慢慢地理解滕兆海那句話,體會到自己要不是那次偶然的車禍,和車禍時自己一下看見滕兆海開著的褲襠而猜測出桃桃是滕兆海的情人,理解他尷尬的處境,給他化解了這次為難,自己哪會走進這個圈子來?

李光潔已經是副處級,在柳河縣也是個人物了,在滕兆海的眼中還是視野之外的人物。

依約到柳市來,李光潔依然到市委門外去接滕兆海。何勤也來了,在市局外候著楊秀峰。這時的楊秀峰簡直就是滕兆海的代言人,何勤見楊秀峰從市局裏走出來,忙迎著,說“楊科,好久不見精神更好了。”

“何主任,為柳河縣奔忙也更見壯實了啊。”楊秀峰說,見何勤是截一輛出租在等他,又說“要不坐我的車?”

“楊科,已經讓師傅等了一會,何況喝酒後明天要去取車那也麻煩。”

“說得是。”

吃飯時,李光潔敬酒後把滕兆海拉到一邊,說了一會小話,再回到酒桌上變得更恭敬。飯後滕兆海說要散了,李光潔拉住要再安排活動,請楊秀峰幫著挽留下滕兆海。

楊秀峰心知肚明,知道滕兆海是在故意捏拿,全力配合著說了不少李光潔的好話才把滕兆海留住。四個人就去洗浴中心去醒酒,期間李光潔再一次與滕兆海安排在同一小間裏,之後看李光潔的臉色表情,楊秀峰估計李光潔是還沒有把東西送走。

洗浴後,滕兆海要離場回家,說家裏規定了時間歸定了地點必須回去交代了。楊秀峰本想說滕兆海這不是被人“雙規”了嗎,可這話犯忌,四個人都知道滕兆海說的話說一種衍生的雙規,都沒有說出這笑話來。

四人同車送走滕兆海,李光潔卻邀楊秀峰去夜宵,何勤就說“楊科長,你沒有被家裏‘雙規’吧。”

李光潔就罵,“你這個主任當到哪裏去了,說這潑糞的話來?”

楊秀峰知道先滕兆海講那句話的情境,行政上的人都愛賣弄下口才,說“在組織上,我還沒有享受雙規的資格,在家裏雖然要聽老婆的,但國人有句話: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那是,那是。男人總要有一點自由和灑脫,要不不是白混一場?楊科長說到我心坎上了。”李光潔說。李光潔的職務和級別都不是楊秀峰所能比的,現在迎合著楊秀峰說話,是因為楊秀峰能幫他走通滕兆海這條路。

三個人直奔休閑中心,路上李光潔說到還從沒有試過一次讓兩人來按摩服務,問楊秀峰是不是也感覺下新的花樣?楊秀峰說這柳市還沒有聽說有這樣的服務。

李光潔就嘿嘿地笑,說“楊科長那是以工作為重,太不注意新事物了。楊科長,這點我可要批評你了。”

到一個從沒有到過的休閑處所,李光潔在總台處點了台走到樓上去,立即有侍應生迎住安排了房間。都是單間的房,楊秀峰進去後見裏麵的布置和其他場所沒有什麼區別,一個套間房,前麵是洗浴設施,後間是一張可休息的床。

正看著,見設施還幹淨。這時門敲響有人走進來,楊秀峰見是一豐滿一消瘦的兩女孩進來,麵容雖不是很好卻也算休閑場所裏的上等。兩人到後,見楊秀峰點頭認可,那豐滿的女子便扭擺這自己的驕傲在楊秀峰麵前賣弄,另一個則走到楊秀峰身後給他脫衣侍候。

楊秀峰在娛樂場所也算是常客,什麼把戲都玩過,沒想這次卻出這樣的新花樣。

非常盡興。

楊秀峰出來時感覺像被掏空了一般,渾身卻懶融融地舒坦。

走到房間外見李光潔和何勤兩人坐在沙發上等著他,也不知道兩人是不是真到玩。李光潔見楊秀峰出來,沒有說什麼話拍拍何勤,三人往外走。“是不是吃點宵夜,喝杯酒?”李光潔說。

“不了,下次我請。”

“楊科長,我們自己兄弟分什麼你我?隻要楊科長不嫌我是縣下麵的,沒見過世麵,吃吃飯還是請得起的。”李光潔說。

走到外麵,何勤到車庫去取車。李光潔便把要給滕兆海的東西請楊秀峰給轉交,同時也給楊秀峰一個紅包。楊秀峰這時已經很懂得該怎麼說了,把自己在李光潔和滕兆海之間的辛苦倒訴出來,繞過自己可能的尷尬。

沒有打開看李光潔給滕兆海的包,楊秀峰第二天轉交給滕兆海,滕兆海也沒有當場看。楊秀峰雖好奇卻知道這些是忌諱,滕兆海看出楊秀峰的心思,說“這些東西都是上麵的。”

楊秀峰心想,既然是上麵要的怎麼滕兆海自己卻推三阻四地不肯收而要轉道彎讓自己替他?是讓自己有讓下麵的人看好的背景,還是他們為了穩妥才這樣做的?萬一事發把什麼都推到自己身上?

楊秀峰這念頭一起,立即就否決,滕兆海完全不必給自己這樣的機會,當初要是給自己三五萬元就可把自己打發了。

兩天後,楊秀峰看完柳市新聞準備休息了,滕兆海卻來電話要楊秀峰到市政府門口去等他。廖佩娟見楊秀峰半夜要往外走,問道“什麼急事這麼急,半夜裏還要出去。”

“是不是要跟我去看看?”楊秀峰說著沒有停,走到外麵去取車,廖佩娟也沒有勇氣真跟著去。

到市政府外,楊秀峰把車停在路旁,半夜裏也不會有人來管你是否違章停車。走四五十米到市政大樓外,門衛值班室的燈還在亮,楊秀峰不知道滕兆海是不是在市政大樓裏。

可以肯定滕兆海與錢維揚副市長一起,這時候也不能問題情況了,隻有耐心地等著。柳市的五月半夜裏不熱,偶然有車駛過,刺亮的燈光把市政大門照得明晰。楊秀峰已經有過等人的經驗,此時能在寂靜的夜裏等領導接見也是一種心情,調節好了才知道今後自己要往上麵方向發展。

滕兆海來了信息,楊秀峰忙翻開閱讀:你到了吧,他要到那裏去取東西。

楊秀峰回了句:到了,放心。

等人很無聊,可要看等的對象是誰。要楊秀峰等劉浙西哪怕十分鍾,都會忍不住臉色大變,能不破口罵出來算楊秀峰涵養不錯了。但要等錢維揚哪怕等到天亮,楊秀峰心裏沒有一點急躁感,更多的時候都在想自己應該怎麼樣去說話怎麼樣去表現,才讓自己顯得能對副市長有用。

目前,自己的位置對副市長是沒有絲毫用處的,隻有在交往中展示自己的處事能力,表達出忠心為他所用,才會給自己相應的位置。很多套方案都要細節來填充,楊秀峰幾乎進入一種冥想的狀態。

又有信息來了,是滕兆海來的,楊秀峰渾身一緊,以為錢維揚馬上就要到來,看了信息,見寫著:到 “柳上人家”小區外等,快。

楊秀峰見了信息,急忙上車。從柳市市政府到柳上人家小區,平時足要二十幾分鍾,關鍵的要經過幾個路口,紅燈一卡,多長的時間都給耗去了。“柳上人家”小區是兩年前才修建完工的居民居住區,挨在柳水邊上,按最高檔的建設進行規劃,綠化麵積與別墅規劃接近,小區裏花園式的特別休閑。

楊秀峰在小區建成之前到過一次,之後,也就進不了了。上車後楊秀峰怕過紅燈,直接往環城路走,環城路雖然遠了些,夜半後卻沒有什麼車,速度上完全可提早趕到小區外。

人過了半夜也就興奮起來,小區的門口移栽了一排高大成年的白玉蘭樹,粗大的葉擋住遠處的光,楊秀峰把車停在大門外,也不下車等滕兆海的進一步信息。估計錢維揚副市長要到來前,滕兆海會給自己發個短信的,深夜裏在高檔小區外溜達,沒的讓巡警認成了小偷那可糗大了。

時間漸漸過去,楊秀峰沒有事做,就數著往來的車,迎麵而來和往前而去的,還有進了小區裏的車。

幾輛進小區裏的車,比楊秀峰開的車都要高好幾個檔次,竟然有三輛奧迪開進小區裏。到小區外等了一個多小時,還沒有見什麼動靜,楊秀峰有些懷疑是不是那幾輛奧迪車之一就是錢維揚的車,而滕兆海沒有見自己躲在樹蔭下就這樣錯過了?

給滕兆海發信息又覺得不好,想想,就算是空等一晚,就當成與江海他們玩了一通宵牌,結果不輸不贏。想到這裏,楊秀峰苦笑了下。

果然一夜空等。

很快又得到見錢維揚副市長的機會,依然是滕兆海電話通知楊秀峰趕去,這次是在賓館裏。楊秀峰到時,滕兆海在賓館大廳裏接楊秀峰。見到滕兆海後,楊秀峰心裏沉穩多了。

進了房間,錢維揚正好午休醒來還在洗漱,楊秀峰見滕兆海向自己伸手,點了點頭把錢夾裏的存折遞給滕兆海。滕兆海到洗漱間走去,楊秀峰聽到洗漱間沒有關嚴的門裏水一直響著,滕兆海進去後把門關上,不知道兩人說些什麼。

滕兆海先出來,對楊秀峰輕微地點了點頭,楊秀峰大腦裏卻像一顆重磅炸彈轟響一般,很多的思緒,很多這段時間的假想情境都完全破滅,成立一種全新的處境。有腳步聲和開門聲響,楊秀峰再次感覺到那種心裏的衝擊和重壓。

“市長。”滕兆海一直站著,選的位置讓錢維揚從洗漱間出來時正好看見的位置,楊秀峰則在滕兆海的另一邊。

“打攪市長休息了。”楊秀峰也不知道這句話說得是不是恰當。

“坐吧,坐。兆海啊,現在不是工作時間,你要楊科長別這樣拘束。”

“謝謝市長。”滕兆海依然等錢維揚先坐了,才陪著在錢維揚身旁的沙發上坐,楊秀峰則搬小椅子到錢維揚斜對麵的坐,坐下後又補了一句“謝謝市長,打攪市長休息了。”

“兆海,你這朋友好是好就是禮貌太多了。楊科長,我們今天是第二次見了,古人留下一句話說:一回生,二回熟。工作之外見麵幾次就是朋友關係了嘛,工作之外,我就喜歡和朋友們聊聊天,放鬆放鬆嘛。”錢維揚的聲調與上次一樣,隻是顯現出一種認可的意思來。

“市長,秀峰上次見了市長後,一直敬仰這您,天天在我耳邊說羨慕我能經常得到市長的教導,要我把市長說過的話、工作的指示都說給他聽。我說工作指示可不能亂傳,你要想得到市長的教誨可以從文件、電視等都能得到。他倒是收集了不少。”滕兆海說著,想說笑話一般。

聽滕兆海這樣說,楊秀峰嘿嘿地作出表情來,說“柳市的巨大變遷,就是對市長工作的最好詮釋。怎麼不令我們佩服得五體投地?”

“有這樣嚴重?柳市這些年是有很大的變化,那也不是我個人的功勞,是廣大幹部群眾的努力啊。”錢維揚說,臉上的笑漸漸濃了起來。

“市長就是謙虛,這也是種難能可貴的情懷。”楊秀峰說。

三個人說了幾句,氣氛算是和諧些。錢維揚沒有正式給楊秀峰說答複,對楊秀峰的工作問了幾句,誇了幾句。

談了十幾分鍾,錢維揚要離開賓館滕兆海要跟著去,臨走時,錢維揚說,“兆海啊,下次聚會時你把楊科長也帶上吧。”滕兆海應了,與錢維揚一起離開。

楊秀峰跟著到賓館外,目送兩人走後,心不在焉回市局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