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市裏,才知道發生在市裏“4.16”特級凶殺案已經傳得沸沸揚揚,說法雖不完全相同,但一案幾命卻和新聞報道裏所說的一樣。幾種說法中,比較現實的讓人感到稍微可信的,一是說情殺。廖大鍾的情人,被老公請人追蹤而至,當場抓住奸情後,拍下證據,廖大鍾不僅不認錯,還威脅對方,被方被逼發狂,將他們全都殺了。再一種說法是,爭風吃醋,在“輝煌娛樂”裏,與另一方爭小姐,發生衝突,繼而發展成全部滅口。另一種說法是仇殺,廖大鍾平時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被誰記掛住,這天找到時機,將他們殺了。
說法不一,卻都沒有什麼依據。楊秀峰心理盤算著,要怎麼樣才能將滕兆海和桃桃處理好。滕兆海是大人物,平時都隻能是仰望,哪會給自己任何接近的機會?縣委辦副主任可說大全在握,楊秀峰平時對各級的行政領導部門素有鑽研,了解他們之中的那種金字塔似的結構。桃桃那邊倒是好處理一些,大便了花些錢,隻要值當,多花一些更見誠意。
這樣的關係要怎麼樣才能在不知不覺中,將關係經營下來?與滕兆海接觸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而下向他靠過去,借他的力得到些什麼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楊秀峰明白自己這樣的起點,是不受人看著眼裏的。教育係統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權勢,不能夠和對方有公平性的利益兌換,也就是隻能沾滕兆海的好處,這樣的交往通常都很難建立長久性的關係。
楊秀峰僅僅是一個師訓科的科長,就算對下麵縣裏,都還要借靠嶽父的影響力,才不至於受到輕慢,和行政係統的那就更加不是什麼了。教育係統一直都沒有看輕,那就是手裏沒有足夠的資本,而整個行業又都不能直接給社會給財政創出利潤來,還得大把大把地將錢往裏填,誰會見待?
楊衝鋒對自己所處的位置,很有自知,也對自己在嶽父家裏一直承受那種憐憫的目光敏感。一直都想將這一點處境加以改變,遇上李秀梅後,雖說能夠得到幾分自尊,但卻更加激發心裏那種深埋著慢慢茲長的自尊自傲,男人獨立的性情。
現在就有這樣一個機會,機會雖不大,但要是好好利用起來,就算不能夠達到自己的目的,但總能夠在行政方麵交結上朋友,之後再找機會,說不定還真是皇天不負有心人。
時間很緊,要怎麼樣一步步小心地走,一定要做到毫無痕跡才是。
案子已經過了一周,卻毫無進展。市公安局副局長、刑偵總隊大隊長高標此時有些焦頭爛額的感覺,“輝煌娛樂”已經查封,案發地點房間裏血跡已經暗淡,黑跡斑斑,血腥氣已經淡了許多,不像開始街道報案是衝進來,那股血腥一衝,讓見慣了血腥的高標,都胸腹翻湧,就要嘔吐出來。
主要是房間裏,六具屍體都有些殘破,要說是一個人作案,絕然不可信的。隻是包間裏除了屍體外,什麼都沒有留下來,一點線索都沒有。當晚接到報案後,第一反應就是將“輝煌娛樂”包圍住,逐間包間將還留下的人進行登記核查。
“輝煌娛樂”裏,當晚雖說還有六十多人,一半多的人都是“輝煌娛樂”的小姐,和工作人員。經過這些天的排查,還是沒有絲毫的跡象,而人被殺的包間,甚至都沒有給包出去。是工作人員帶人進包間時,才發現凶殺現場的。
對於下麵的警員核查當晚相關的人,高標相信他們很專業,就算平時怎麼樣,對這些眼睛是很毒的,也有著行業的本能。死者的身份確定後,三男三女裏,財政局的三個人很好處理,三女卻是牽涉到其他的事,要查起來就困難些。
三個女人都是有家庭的,也是有單位的。和財政局三個人之間的關係,雖說有著不言自明的關係,當天還是對三具屍體進行取證。在被殺之前,都曾發生過性行為。讓案情又顯得複雜一些,也給安全的調查增加了一些難度和尷尬。
三女各自的家庭可說是受害最大的一方,但刑偵中還要將這些人作為刑偵目標之一,每一次訊問,高標都不參與,但可以想象得出那種錐心的感受。
要想破案,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要將每一個涉案人員的心態掌握好,對他們心態的體會要非常明晰,才能更好地把握出沒有中可能性,從中找出真正的凶手。要將每一種可能的作案過程析心剖解,不放過任何一個疑點。
高標將首次進入作案現場的每一個場景,在一次回憶,一點一滴,雖說他對血腥已經很遲鈍,更多地將注意力轉向專業,轉向破案的細微線索,可當時還是為包間裏的血腥引發得說呢提不適,強行壓製住,將可能的細節都看過。
每一任何有價值的線索。線索雖然有,但經過這些天的查證後,這些線索可說是完全是誤導刑偵隊的思考方向的。反過來綜合,就明確地得到一個結論。凶手是非常專業的殺手,反偵破的能力和手段都非常強,而且,冷酷嗜血無視生命。
這也算是給刑偵隊一個破案的大致方向吧,但廖大鍾的身份很敏感,他所被殺所代表的含義到底是什麼?情殺?滅口?利益之爭?這些話高標準的都不能夠說出來,說出來後自己也是不得托福。
市裏因為即將修一段通往省城的高速路,雖說距離不遠,但涉及到的利益,卻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著。暗地裏的角逐,有多凶險詭異,高標還沾不到邊。但一些內幕邊緣的事,還是略有耳聞。
是不是這案子和高速路招標有關?廖大鍾並不是高速路直接的工作人員,按說招標的事也不會直接發生在他身上,事情牽涉到市裏高層,高標確實感到頭痛。
市裏的高層,不是高標能夠接觸的,雖說平時有一幫朋友,他們或多或少會接觸到市裏的高層,卻也隻是接觸到表麵。對整個案子的剖析,沒有多少幫助,這些傳言的東西,根本就不足信,還會有誤導的作用。
幾天沒有人進入現場裏,明顯有一些灰塵,高標準裏麵站立一會,感覺到自己的煙癮又發作起來,但在這裏卻不能吸煙。作案現場,雖說早就取證了,但沒有確立偵破方向前,還是不要破壞,或許偶然會發現之前有什麼疏漏,而得到意想不到的線索來。
明知道這樣想法隻是奢望,次對現場進行勘察後,就有種不妙的感覺,覺得這案子很多會很棘手。後來做了大量的細致工作後,果真驗證了當時的預感。毫無進展,毫無頭緒,毫無線索。
就算這一切做的太好,將所有的證據都抹去了,本身就是線索之一,也是今後要重大偵破的方向,但會不會收效,卻不能夠斷言。要警隊做的工作太多,最難的卻是萬一涉及到市裏高層之間的鬥爭,那偵破工作能夠進行到哪種地步,現在也不要多情顧慮。
這樣的事不是沒有碰到過,那又如何?領導們隻要破案的結果,怎麼樣破案,都是刑警隊的工作。
在包間裏站了足有兩個小時,高標還是覺得思路浮揚,理不出什麼頭緒來。包間裏的真皮沙發、牆麵的裝飾,牆漆和地板上都濺有血跡。又想起案發時的現場,三具男屍體各躺倒在一邊,可見當時有搏鬥或逃逸的跡象,卻給用刀連續砍殺,傷口大創。而三女則嚇住,都在沙發上,兩人死者沙發上麵,而另一個是給拖到地麵的,這些人都是一刀刺入胸口斃命。四處的血跡,多是三個男人噴出的血,但當晚卻沒有人聽到一點響動,也沒有人看到有可疑的人出現。
接到報警後,高標雖然當即將警隊裏的人手散開,但一絲有用的線索都沒有找到。
案發當天,市裏的電視台對案子稍做了些報道,隨後,市裏主要領導都對破案人員做了指示,特別要求,三天之內要有初步結論,五天後要給市裏做專題彙報。
今天是第五天了,高標專門負責偵破這案子,目前卻一無所或。知道最遲下午就要到市裏彙報,市裏極為主要領導的工作習慣,高標都有所熟悉,一個比一個性格強悍。
市委書記毛達和,才五十二歲,在正廳的位置上已經幾年,傳言中,柳市的經濟建設要是再有突破,他的正廳也會高配成副部級,和省會地級市平齊。看著他本人,給人的感覺就像一個極為溫和的中年大叔一樣,但他行事果斷,是非憎愛就在溫和無害中讓人感受到的。
市長徐燕萍,平時看著總是笑眯眯地,說話也極為順和。但了解這位女市長的人,都寧可被她罵得狗血噴頭才好,要不就倒黴了。可他卻極少罵人,安一個“笑麵虎”或“桃花厲人”的名號,決然不會錯的。
常務副市長錢維揚更是全省有名的黑麵老包型領導,也是全省最為出名的經濟專業人才,不僅在省內名聲大起,在國內圈子裏,也是響當當的人物。雖說他隻是常務副市長,按說在市裏的實權應該是第五位,可實際上卻位於第三,而且,和市委書記、市長相比較不落下風。
不過這些也都是秘聞謠傳,說得神神叨叨,誰也不知道真假。要破案子,當真涉及到高潮,那也不是高標等人能夠涉足的。高標平時對市裏領導從不用懷疑的眼光看待,對所有的謠言不放在心上,領導能夠到那種地位,自然是有他們該當的。隨意去懷疑和議論那些無憑據的事,會影響到自己的思維和判斷。
不是反應遲鈍的人,也不是對領導就盲目相信,隻是習慣用專業的思維方式,什麼事都講究個證據。有證據就有說服力,有證據後,對方就是罪犯而不是領導,這就是高標的思維方式。當然,離開刑警偵破的工作,生活中的高標很有人氣為,也極好與人相處。朋友不少,處事也是圓轉虛實並用的人。
下午就要為這案件的是去向市裏領導彙報,到案子卻毫無進展,被領導批評訓斥,高標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但事情卻不是這麼簡單的,涉及到整個刑偵隊的人。同時,自己心裏也確實不好麵對輿論,麵對領導,麵對市局裏的同事。
壓力雖大,高標還是冷靜住了,隻是在這案發現場裏,將整個案發過程和這些天所作的沒有項工作,都理清了,還是捕捉不到任何有益的東西。心裏暗歎一聲,遇到這樣的對手,隻有更加沉住氣來,再將之前所有疑點意義核查。
這麼大的凶殺案,而且,可以肯定不是一個人作案,總會留下蛛絲馬跡來,隻是還沒有發覺或者給忽略了。
中午回到局裏,知道柳市公安局局長唐祖德在局長辦公室裏等他,下午市裏主要領導要聽公安局對特大殺人案進行案情進展彙報。他也就在局裏等著結果,對安全的進展,每一天唐祖德都在關注著。知道這案情不僅僅是案件本身,更意味著自己會不會保住局長寶座。
唐祖德對高標還是很信任,知道高標的能力,這麼些年來,多次破獲一些奇案。完全是靠自己的專業能力一步步升到副局長,在全省的公安係統中,有著不小的名氣。“4.16”特大凶殺案,報警後公安局出警很迅捷,第一時間在全市中就采取了應急措施,可說非常得力的。隻是,雖著時間的推移,案子卻越來越迷茫,之前的幾種假設,全都給一一否決了。
是不是就可以斷定那些假設完全走錯方向,目前也不能說準,隻是疑點一一給解開後,讓案情變得毫無頭緒來,隻指望今天高標會有新的發現。唐祖德也知道,這種指望也是很渺茫的,這種可能性可說是零,但心裏也唯有著一份期待了。
抽著煙,辦公室裏已經看出煙霧繚繞之狀,辦公桌上放著的煙灰缸,也是長短不齊的煙嘴,都顯示出唐祖德心中的不安。明知道自己的位子有些不穩,但偏偏還遇上這樣的事,將接口送到對手手裏,隻能說是運氣天意。心裏就算不甘,但也隻能隱忍,要是亂說話,後果隻怕會很嚴重。
到公安局長這一層,對市裏的事了解得更多些,可不是高標他們所能夠接觸到的。但這些是知道了有怎麼樣?隻能讓自己更窩火,這時倒是對高標這樣的人有些羨慕,不知道這些事情就是好啊,不會有這麼多煩惱。
一個市公安局局長也就正處級,在市裏地位固然重要,但也要看背景。唐祖德是新一屆領導之前就在位置上來的,之後,卻沒有什麼過錯,在市裏也算得力。有兩三次市裏暗中動議要撤換他這個局長,後來卻給拖了下來。這一次能不能避免?
知道自己的處境,唐祖德也不是一點事情都不做,隻是和新任的主要領導都說不上話,而之前的領導卻往省裏去任職,職務又不再是實權。老領導有心保住自己,那也是能力有限的,人走茶涼是很正常的事。
公安局局長一職,對於領導說來,都想控製在手裏,這樣才能更好地掌控住。手裏有了實權和武力,當然就能夠更好地威懾到政治對手,唐祖德知道自己處於風口浪尖,但兩年來卻一直搖擺著沒有掉下來,實在也弄不清市裏的意圖。要說因為公安局工作得力,唐祖德心理明白,自己位子被保住與工作業績沒有直接聯係的。當然,也是因為工作上沒有太大的錯,這一次特大殺人案,沒有及時偵破向社會和輿論交待,再現保住位子就不是可能的事了。
告別雖說是案子的直接負責人,案子沒有進展,說起來太擔負的責任更直接寫。但事實上,告別還要繼續為這案子而努力,市裏也不會給他過多的壓力,這些責任自然都落到局長頭上。
無論怎麼想,有多少心思,對案子沒有突破性進展,唐祖德知道自己都難幸免了。索性想一想今後要怎麼辦,真的離開這位子,還是要做一些工作和布置。雖說換屆是自己早就想到這些了,也做了一些工作,但不知道真離開後,這些布局會有作用?新來的局長自然不容自己再有任何影響力,這也是很正常的事。
高標走進辦公室來,唐祖德情不自禁地看著他的臉,希望看到對自己有裏的東西來,卻見告別的臉沉著,還帶著幾分不甘。心裏就知道當真是意想之中的事到來了,發生的案子找不到線索,一時之間沒有破出來,說起來是很正常的事。
問題是市裏要消除社會影響力,要將柳市推上新的高度,就必須要這些工作成績來佐證。而案子受到挫折,公安局工作受一個不得力的結論,讓唐祖德怎麼跟領導去辯解?
高標沒有說話,他的神態已經說出這些天來對案件的工作結果。唐祖德沒有將責任推給他的意思,配合工作時間不短了,高標在工作上幾乎就沒有什麼可挑剔的,他的副局長職務,那是他積累工作業績而升上來的。就算是副局長了,高標也沒有貪權的想法,就像將工作做到更好些。
這樣的手下唐祖德就職不久就和高標配合很合拍,那也是唐祖德對高標的信任,同時也是唐祖德看人準用人大膽。唐祖德處理他和高標之間的關係,是他這些年來最得意的一件事,能夠看準一個人,用來後給自己帶來很多妙處,在內心裏自然會有種愉悅。在局裏或在市裏領導麵前,多誇一誇高標,也就是對自己另一種讚美,也是極為愉悅的美事。
可這一次,這一次的人不能怪高標,這幾天刑偵大隊做了多少繁雜的工作,沒日沒夜地將可疑點一一核實排查,唐祖德隨沒有參與權過程,但卻很清楚要做多少工作。
他們已經盡力了,還後什麼好抱怨的?隻能說對手不簡單,罪犯也有專業的。
給高標第一支煙,高標立即猛抽起來,嗆了一口,在辦公室咳嗽起來。已經幾個小時沒有抽煙,開始是在作案現場裏,不能抽煙,免得影響到現場的保持。隨後思索,有種力竭的感覺,人的全部思路卻都投入進去,反而將抽煙的事給忘記了,這時見到煙,渾身都覺得饑渴不安起來。
見高標緩過氣,唐祖德說“高局,案子一時沒有找到突破口,那也是很正常的。你是老刑偵了,更是全省響當當的高手,其他的話我就不多說,我們要正視刑偵過程中的客觀規律。”
高標也沒有作聲,還是在抽著煙。他當然明白,對案子突破既要有大量的翔實工作,也有偶然的一瞬間靈感。對一個案子一周內甚至一個月或一年,都毫無頭緒也都是正常的。破案也就是鬥智鬥勇,如今罪犯也掌握了反偵破的手段,更有些高科技等等。正因為這樣,高標才會在工作中感受到那種鬥智鬥勇而更激發出各種的熱情和潛力。
“市裏給的壓力大,那也是因為這案子影響力太壞,市裏領導承受的壓力比我們更大的。但不管如何,冷靜下來,才是破案的最有利的心態,我相信你會處理好這些關係的。”唐祖德說,這些話就算不說或將高標痛斥一番,結果都一樣,還不如這樣說留下一些餘地,今後才會更好相處。
盡管心情不比高標差,唐祖德還是擺出一副上位者的大度來,這也是他在公安局裏能夠迅速打開局麵,坐穩局長寶座的根本原因。也是公安局隊伍雖隨著社會的變化而改變著,但還能夠有效運行著,不為人病垢的根本。
這一關要是過得去,自己這樣對高標,那今後要怎麼樣用他,高標都不會另有心思。唐祖德雖然處境很危險,卻還是要給自己留下一個善緣。
“謝謝,局長。”高標說,“我知道要怎麼麵對目前的情況。”
“好了,我們相處這麼些年來,你還不知道我?走吧,市裏要我們倆一起去彙報案情。先說好,案情主要由我來彙報,細節的地方再由你來補充,這一點要記清楚。”知道自己的位子不是由誰來彙報案情就能夠改變的,唐祖德索性好人做到底,這也是一種人生的智慧,把這個看起來更容易得罪領導給領導留下壞印象的事,由自己來做,算是對高標的一種保護。這樣的事,就算高標也能夠看清楚,心裏總不能就說自己假惺惺。
高標為人敏銳,性子堅毅,與同事關係隨和但又堅守著自己的原則,不會為一些假象所迷惑住。唐祖德卻知道,自己這麼做,對高標說來總是一種保護。這種保護沒有什麼力,也不會收到效果,高標自己卻是感受得到的。這就是唐祖德要的目的,彙報工作之後,自己怎麼樣還不能給定下來,多半是離開目前的局長之位。有高標在副局長位子上,今後自己也不會太吃虧。
“謝謝局長。”
兩人走到辦公樓下,一輛警車停在那裏等著,高標站長車門外讓唐祖德先上車,唐祖德也不謙讓做了進去。
到市委,兩人直奔市委書記辦公室,秘書見諒人到了,先給辦公室裏說了聲,就帶兩人進去。辦公室裏不止書記毛達和一人,市長徐燕萍、常務副市長錢維揚、政法委書記袁君、市人大主任黃林剛都在辦公室裏,辦公室雖大,這時也顯得小了些。
幾位領導不可能都做沙發上,辦公室裏已經加了椅子,也就有點雜亂。唐祖德帶著高標,本來心情就沉悶忐忑,這時,見這樣大的陣仗,更不知道要站哪裏麵對領導們才好。平時的那些急智,這時節都不知道丟哪裏去了。
兩人進了辦公室,領導們還在討論著他們的話題,對於兩人的到來就像沒有看到一樣。公安局在這案子裏沒有令人滿意的表現,讓領導冷落和忽略都是自找的,唐祖德知道會是這樣子,但心裏卻愈加沉下去。
這種隻要結果,而不管過程的做法和心態,唐祖德在公安局裏也經常這樣做的。要說領導事事都體諒下麵,下麵的人也就會找出更多的理由來。也不論理由是不是站得住腳,是不是盡力後才有這般結果。
五分鍾過去了,高標一直沉靜著,看不出什麼變化,但唐祖德卻見臉色有些慘白的意味。就算辦公室裏開著空調,氣溫很涼爽,但他的額頭還是見一層細汗。這些既是本心,也是他要的表現,領導這樣將自己兩人冷在這裏,不就是要看到自己這樣的神態嗎?
“書記、市長,公安局的兩位負責人過來了,我們是不是聽聽?”袁君心理對唐祖德也很不滿意,但畢竟是自己的手下,今天在這裏做的太過份了,對自己說來臉上也無光。見火候差不對,也就抓住機會開口說話。
袁君是市委常委之一,手裏握著政法係統,是實權派之一,書記和市長都會看一定的麵子。人多的場合下,常委們更是一片和氣,不會讓外人窺視出任何跡象來。
等袁君說後,領導們也就收住話題。書記毛達和對唐祖德和高標兩人都認識,可說是熟人,平時見了偶爾還會主動招呼的。此時雖故意冷淡兩人,卻也不能做過份,有損自己的身份,說,“兩位局長到了,我們就聽聽公安局的說法吧。”
領導們對公安局的工作,每一天的進展情況都掌握,就算唐祖德兩人不過來彙報,情況也知道,隻是跟領導彙報是公安局應該做的,而領導們聽正規彙報也是必要做的,總要有一個雙方交流的途徑,這樣的途徑是不能省略的。
領導不可能很專注地聽,人不少,今天來到聚集就是要聽公安局的彙報的。可實質上是來對公安局興師問罪的,領導都要將自己的地位凸顯出來,如果不來,那就不是自己對這一點特大凶殺案不關心。進而就表示自己對市裏的大局沒有表示出足夠的關注,這也是很嚴重的問題。
雖說大家都知道案子偵破的過程,甚至公安局做了哪些工作,一一被得出所作工作都為無用功的過程,都早得到私下的信息彙報,可這時還是要做出姿態來。唐祖德負責彙報,將“4.16”特大凶殺案從案發當天說起,公安局接到報案後采取了那些措施,做了哪些工作,一一地按時間順次地進行彙報。整個彙報顯得幹練而清晰,就算第一次聽說這案子,也會弄明白的,對公安局所作的工作,隻是將做了哪些事說出來,沒有加上自己的任何評價。
最後的結果,當然讓所有的領導臉都為之一沉,雖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但親耳聽到唐祖德局長說出來,心情還是不同,感受也是不同。辦公室裏頓時陰沉沉地很給人壓力,要是僅僅其中一位領導在辦公室裏,唐祖德或許會更慌亂壓力也會更大些,領導多了,反而感受吧到那種壓力。
麵子上卻要將受到的壓力誇大再誇大,讓領導感受到自己的心裏的那種無措和懼怕。這也是態度問題,工作沒有讓領導滿意,至少態度要讓領導滿意。倒是高標,從今辦公室後,一直都沉著臉,卻讓領導感覺到他心裏的沉痛,對他的態度還比較認同。
等唐祖德將工作彙報後,領導們第一選擇都是沉默,相互間像是要交流卻有都沒有那意思。各人心裏早就有了定論,隻是看誰先說話表態都有一定的順次。這次是公安局的口子,作為政法委書記,袁君自然要先說幾句,進行自我批評。
唐祖德心裏早就做好了挨批評的準備,但從袁君開始,領導們一個接一個。都在強調案子對市裏的影響,對人民群眾生命財產安全的挑戰。每一種說法,唐祖德都很熟悉,這些話之前也都跟手下的人說過,隻是沒有領導們說得這樣有水平。
當然,每一個領導說的都各有特色,目的是一致,綜合起來就兩層意思:一是對公安局之前的工作很不滿意,讓市裏無法向省裏交待,也無法麵對社會輿論和全市的民眾;二是今後要加強,無論如何,都要克服困難,爭取在最短的時間裏將罪犯抓獲歸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