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我不要口頭上的安慰,不管用
傅淵渟上車之後,就將車子開出了傅宅。
門衛似乎還在好奇今兒他們大少爺來來回回這麼多趟折騰不折騰,但這次是他們大少爺開車,而副駕上坐了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什麼時候進去的?這個女人竟然不是大少奶奶!
不過短短幾眼,門衛尚未認出副駕上的人,傅淵渟就已經將車子開了出去。
副駕上的時璨好不容易將自己身體裏麵湧出來的那股情愫給壓了下去,調整氣息,問道:“你把我送哪兒去?”
傅淵渟單手掌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搭在車窗上,他的手很好看,手指很長,此時正扣著方向盤。
手背上連接指關節與手腕出的根骨根根分明,一直連接到他腕間的手表處。
他手腕間的那塊表……百達翡麗的星空月相表。
當初時璨想送傅淵渟什麼東西,可又覺得這個男人什麼都不缺。偶然間在雜誌上看到百達翡麗的這款表,就覺得這款表戴在傅淵渟的手上肯定好看。
但是一看價格,年少的時璨就蔫了。
雖然她每個月的零花錢不少,父母從不在零花錢上麵虧待她,有時候哥哥還會給她錢。
但就算她將逢年過節,長輩們給的紅包都加起來,大概能買這塊表的半根表帶?
所以她就將那一頁折了起來,想等到以後自己賺錢了,買來送給他。
私心裏麵覺得,傅淵渟帶手表很好看。
很多人喜歡傅淵渟,大概是以為他在警察學院或者緝毒隊的時候的英姿颯爽。
但隻有時璨知道他在書房裏麵戴著眼鏡時的斯文感覺。
時璨將思緒打住,要是再想下去,恐怕又得淪陷了。
而駕駛座上的男人似乎早就洞悉了時璨腦海中的一切,嘴角微微上揚。
“送你去宿舍,不是你說,回了榆城,要和我劃清界限?我現在不是滿足你嗎?”
送她回宿舍啊……
“男人啊,果然都是下半身的動物,爽完就滾。”
“時璨,我現在才發現,女人真的特別難伺候。”傅淵渟悠然地開著車,車速不快,“我要說咱兩繼續保持在榆城的關係,你不肯,非要和我劃清界限。現在好了,我送你回去,和你保持距離,你又說我不負責任。”
時璨瞪著嘴角噙笑的男人。
“你說,你要我怎麼辦?”傅淵渟將問題拋給了時璨。
是啊,要說一刀兩斷的是時璨,現在說“爽完就滾”的,也是時璨。
“你就不該招惹我。”時璨沉沉地說著。
“時璨,是你招惹我的,從一開始,就是你招惹我。你小時候成天往我家裏跑,動不動就說喜歡我。後來有女生跟我表白,你把人家都嚇走,導致我單身那麼多年。我結婚了吧,你又忽然跑回來,跟我說愛我。我被你撩得對別的女人都硬不起來,你說,是不是每次都是你招惹我,嗯?”
傅淵渟似乎在控訴時璨的“不仁義”,而且還有理有據。
這麼說來,倒顯得時璨才是那個“渣”的人,所謂撩完就跑,還樂此不疲。
傅淵渟看著時璨半個字都說不出的樣子,臉上的笑意更濃。
其實不管五年前,還是五年後,能左右傅淵渟心情的,似乎從來都隻有時璨。
她笑,天晴。
她哭,那就是昏天暗地。
“好了,不逗你。”傅淵渟換了隻手掌方向盤,騰出手揉了揉時璨的腦袋。
時璨躲開他的手,他像逗小狗一樣地逗她,她能開心嗎?
“你宿舍還有藥膏嗎?沒有的話去買點,腳踝疼不疼?”
嗬,原來還知道她腳扭傷了啊!
“有。”時璨悶聲說道。
“待會兒我就不送你上去了,自己洗了澡之後塗藥。後背上的淤青,我先前看都化開了,你可能塗不到。”傅淵渟事無巨細地吩咐著,“不然現在幫你塗?車上好像有藥。”
“不用了,別假裝關心我了。你不過是覺得我身上有傷,不好和你睡!”時璨拍開傅淵渟的手。
“我要真的隻是想上你,你以為我會在乎你背上或者哪兒有傷?”傅淵渟聲音沉了幾分,“時璨,這事兒不是我一個人爽。我就問你,你願意和別的男人發生關係嗎?你願意抱著別的男人高·潮嗎?”
“我——”時璨很想喊一句“我願意”,但是剛剛說出一個“我”字,喉嚨就像被什麼東西給扼住了一般。
她不願意啊。
從她懂得男女情事開始,就沒想過和別人發生關係,就算是親吻,她似乎都不能接受和他之外的人。
就更別說更進一步的行為。
“不願意吧?”傅淵渟很滿意時璨沒有因為憤怒而口不擇言,“就像我對別人硬不起來一樣。”
“……”時璨似乎無力爭辯什麼。
他說的對,她不願意和別人做。
最後,車子停在時璨宿舍樓對麵,傾身過來給時璨解安全帶。
“你抽時間去醫院看看蘇如是,她馬上要出國,想見見你。”
“不去。”時璨現在還忘不了蘇如是之前說她懷了傅淵渟孩子的事情。
“時璨,我老早就跟你說了,我對別的女人硬不起來,怎麼讓蘇如是懷孕?她的孩子是老二的,老二死了,因公殉職。蘇如是身份敏感,老爺子要是知道老二和她有關係,怎麼都不會讓她把孩子生下來。”就算那個孩子是傅峙嶽唯一的血脈,也比不上他的清白和功勳,所以可以想見蘇如是和那個孩子的結局。
而聽到這些的時璨,驚訝地張開嘴,詫異地看著近在咫尺的傅淵渟。
“你騙我……也不必拿峙嶽哥哥來開玩笑?”時璨不敢相信,而且從她回來之後,根本就沒聽人說過傅峙嶽因公殉職了。
但他也是了解傅淵渟的,他不可能拿傅峙嶽的生死來開玩笑。
“死得突然,而且是因公殉職,連葬禮都沒有。”
傅淵渟說這話的時候,看到他眼中的隱忍。
她知道,傅淵渟和傅峙嶽是親兄弟,兩人就差了兩歲,兄弟兩人關係很好。傅淵渟對傅峙嶽很好,好到有時候讓時璨都有些羨慕嫉妒。
弟弟因公殉職,他當時,肯定很難過吧……
“我以前就跟他說過,特種兵很危險,任務有任何問題,就是九死一生,他不聽。”傅淵渟坐回駕駛座上,從口袋裏麵將煙盒拿了出來,抽了一支點燃,“五年前,在我辭職之後,他決定加入海軍陸戰隊。”
時璨忽然明白傅淵渟就算“喜當爹”也要承認蘇如是的孩子是他的原因。
“峙嶽哥哥的事,和你沒關係。”
“是嗎?”傅淵渟語調不甚在意,好像時璨還是頭一個跟他這麼說的。
他們都說,老二是因公殉職,是為國捐軀,那些壞人終究會受到懲罰。
隻有時璨跟他說,老二的死,和他沒關係。
可他一直都覺得,是自己從警局離職,讓老二對他失望。他罵他為了那點破錢,罵他孬種,還說他幹不了的事情,他去幹!
他們兄弟兩幾乎四年沒說過話,一直到傅峙嶽的死訊傳到家裏,他們兩也沒說上話。
“時璨,我現在滿身銅臭,精於算計,沒有一丁點正義感,”傅淵渟轉頭看著時璨,“你還愛嗎?”
時璨心中一滯,她從小就很喜歡傅淵渟,大抵是覺得傅淵渟和紀年蕭策他們都不一樣,他比他們都帥,成績比他們都好。
時璨那時候覺得,如果出現一個比傅淵渟還要帥,比他成績還好的人,她大概會移情別戀吧。
直到,時璨看到傅淵渟穿著警服,戴著警帽,在國旗下宣誓,她才發現,這個世界上沒有比傅淵渟更帥,成績更好,還那麼有正義感的男人。
大概是那時候,時璨想嫁給他吧!
也是因為那樣的傅淵渟,所以時璨想要保護他,想他受傷的時候她能盡自己的全力救他。
當傅淵渟褪下那一身警服,穿著西裝,出入辦公室會議室。當他的工作從懲惡鋤奸變成金錢至上時,這樣的傅淵渟,時璨還愛嗎?
“算了,不強求你。”傅淵渟一句“算了”,又包含多少無奈?“回去吧,記得抽時間去看蘇如是,她要是一直留在國內,孩子怕是留不住。”
“傅淵渟……”時璨看著傅淵渟又點燃一支煙,看著他滿目瘡痍。
她承認,她心軟了。
在聽到時璨柔軟下來的聲音時,傅淵渟反倒是露出了一個痞笑,“想安慰我?”
這不是顯而易見麼?
時璨先前並不知道傅峙嶽的事情,也不知道在蘇如是這件事上,誤會了他,所以想說點什麼。
但傅淵渟這個口氣,有點不對。
“我不要口頭上的安慰,不管用。我要你現在爬到我身上來,用你的小手解開我襯衫的紐扣,再拉開褲子的拉鏈……”
“我真是腦子抽了才會想著安慰你!”時璨一把甩開傅淵渟打算伸過來的手,然後快速地打開車門,氣憤地往馬路對麵走去。
因為太氣惱,時璨沒有回頭。
所以就沒有看到靠在駕駛座上的傅淵渟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地收了起來,他深邃的眸子,一直望著時璨離去的方向。
大概時璨不知道,她存在的本身,對他來說就是一種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