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沒有動靜,急也急不來,梁健也就索性先放到一邊,靜觀其變。大不了,也就是多得罪幾個人。梁健想通了,也就沒那麼著急了。
周日早上吃過早飯後沒多久,薑仕煥就帶著楊秀梅來了,還有他們的兒子,一個九歲的男孩子。男孩子姓楊,全名楊凡。九歲的年紀,已經有一米五的身高了,這在同齡人裏算是很高的了。模樣長得挺清秀,不太聲響,但禮貌很足,是個挺討人喜歡的孩子。霓裳看到這小哥哥,沒多久就圍著他轉了,楊凡耐心也不錯,細聲細語地,挺會哄孩子,兩人玩在一起,霓裳是挺開心的。
一家子在家裏坐了會後,大概十點左右,項瑾便準備和楊秀梅出去了,楊凡和霓裳也跟著,唐力也要跟著去,不過他前兩天著了涼,感冒還沒全好,便讓他留在了家裏,為此又不開心了,項瑾出門的時候,也不跟項瑾說拜拜,一個人一臉不開心地坐在客廳裏玩積木。
他們走後,梁健他們三人沒多久也出門了。
這次的釣魚,是丈人項部長安排的。梁健也是蒙在鼓裏,一直不清楚具體情況的。三個人坐了一輛七座的大車,後麵三個座位放倒了,放了些阿姨準備的東西,至於漁具一樣也沒帶,項部長說,那邊已經準備好了。
路上,整整開了將近兩個小時。到那邊,都12點多了。剛下車,梁健就覺得今天這情況,可能不僅僅是釣魚那麼簡單。停車場上,已經停了四輛車了,看車牌,似乎都不是普通人。
薑仕煥也看出來了,他看向梁健,用眼神詢問情況,梁健聳聳肩膀,表示不清楚。項部長也不解釋,帶著他們就往山莊裏麵走。這山莊不大,挺小的,就幾座小木屋,屋前有個大停車場,停車場兩邊種了不少的花草樹木,這個季節,花紅柳綠的,倒也挺好看。屋後似乎是有個大湖,從前頭看過去,能看到一角湖麵。
項部長帶著他們,順著路,徑直繞過了前頭的木屋,走到了後麵。梁健這才看清,這屋後是一整個山穀,整個山穀就是一整個湖。
湖麵平靜,偶爾風吹過,便漾開層層疊疊的漣漪。靠著岸邊的地方,有一排的遮陽傘,傘下坐了四個人,一個個要麼靠在椅子裏閉目養神,要麼就是盯著湖麵發呆,或者拿著手機再玩。
梁健三人的腳步聲響起,將這四人的思緒都從他們的世界裏拉了回來。四個人一站起來,梁健就發現,這其中還有個熟人。
熟人倒不是關係相熟,而是梁健對他的臉很熟悉,前天才剛見過麵。
梁健驚訝地看了看項部長,項部長隻顧著笑著上前跟他們打招呼,根本沒朝梁健看。
跟薑仕煥交換了一下目光,各自都看出了各自眼裏的驚訝。
來的人,有兩位是市政府內的,一位是蔡根蔡市長,還有一位是市委秘書長林工。其餘兩位,一位是現任中央組織部副部長的潘時良,一位是現任中央黨校的校長劉開雲,同時也是中央政治局常委。
這四人當中,他的級別是最高的。
項部長介紹過後,梁健才算是真正意識到,項部長即使退休了,他的能量還是很龐大的,隻是看他動不動這股能量。
劉開雲和項部長的關係似乎很好。介紹過後,劉開雲就上來往項部長的肩膀一拍,然後目光在梁健身上一掃,又快速收回目光,看著項部長,道:“這半年多沒見了吧,今天突然找我出來,恐怕不是釣魚這麼簡單吧。”
項部長笑了笑,道:“你呀,怎麼還是這樣,無論什麼時候都喜歡把人往壞的地方想。”
“難道真就釣魚這麼簡單?”劉開雲狐疑地盯著項部長。
項部長搖搖頭:“真釣魚這麼簡單。”
劉開雲道:“那我就回去了,下午本來就有事情,我以為你有事,特地推了才出來的。”
“推都推了,還回去幹什麼!我今天特地請了老唐居的師傅過來做飯,你不吃?”項部長一邊笑,一邊說道。
項部長似乎很了解劉開雲,他這麼一說,劉開雲立即就怔了一下,然後驚訝地說道:“真的假的?老唐居那位老師傅可是從來都沒答應過誰,你怎麼請得動他?”
項部長神秘一笑,道:“這個我就不方便透露了。”
劉開雲笑了起來,道:“得,那開飯吧?都一點了吧?”
“行,開飯。”項部長說完,又去招呼其餘幾個人:“走吧,去吃飯。”
他和劉開雲說話的時候,其餘三個人除了中組部的副部長潘時良還算淡定之外,其餘兩位一直都是比較緊張地站在那裏。
薑仕煥其實也很緊張,他是這裏級別最低的。不過,他是跟著項部長來的,所以又好些。而梁健,心裏充滿了好奇,老丈人今天把這些個隨便拉出去一個,跺一跺腳都要抖三抖的人物聚集到一起,是想幹嘛。
而且,剛才項部長說老唐居的老師傅。
老唐居這個名字對於梁健來說,可不陌生。唐明一的那根手指就在老唐居被老唐給掰斷的。
不僅劉開雲好奇,梁健也好奇,項部長到底是怎麼請到老唐居的這位老師傅的。據梁健上次對老唐居的了解,這老唐居可是派頭不小,劉開雲都覺得驚訝的事情,項部長到底使了什麼功夫辦到的?
木屋裏麵,沒其他人,除了項部長一行七人,隻有那位老唐居的老師傅,和兩位他帶來打下手的徒弟。不過這兩位徒弟沒露麵,每個菜上來的時候,都是老師傅親自送進來的。
這位老師傅,梁健認識,正是當時梁健跟著老唐去老唐居的時候,那位看門的大爺—鐵叔。
鐵叔第一次進來送菜的時候就看到了梁健,放下菜後,站那跟梁健笑著打了個招呼:“梁健,是吧?”
梁健點點頭,叫了聲:“鐵叔。”
鐵叔咧嘴一笑,道:“你父親最近還好吧?”
這話聽著似乎隻是隨口一句問候,可梁健覺得他看著自己的目光有些不一樣的神色,下意識地就覺得鐵叔這話有些不一樣的含義。再想之前小五說過的關於唐明一爭家產的事情,便覺得鐵叔這話說不定便是暗指這事呢。
不過,心裏怎麼想是一回事,嘴上還是老老實實按照規矩回答:“還好,謝謝鐵叔掛念。”
鐵叔笑了笑,跟劉開雲和項部長寒暄了兩句,就出去了。
他走了,劉開雲倒是對梁健起了興趣,他盯著梁健看了一會,然後問項部長:“老項,你這位女婿好像不簡單呀。”
項部長笑了笑,道:“能有什麼不簡單,還不是和我們一樣,兩個眼睛一個鼻子的。”
劉開雲撇了撇嘴,道:“你不說,我自己問。”說著,看向梁健,笑著問:“你父親是哪位?”
梁健回答:“我父親姓唐。”
“唐?”劉開雲皺了下眉頭,似乎沒想到什麼厲害人物。不過,那位潘時良倒是驚呼了一聲:“唐家的唐明一?”
潘時良喊出唐明一的名字,讓梁健很是驚訝。他回答:“我父親是唐明國。”
潘時良神色驚訝,看著梁健,道:“冒昧的問一句,那你為何姓梁,不姓唐?”
梁健笑了笑,回答:“這個說來話長。”然後就結束了。潘時良自然識趣,不再問。接著,劉開雲看著項部長,道:“沒想到,你和唐家竟然結成了親家。”
這話似乎勾起了項部長的一些思緒,他也感慨了一聲,道:“確實想不到啊。”
梁健的身份一揭明,似乎讓這些人的情緒起了變化。原本這飯桌上,除了劉開雲和項部長談笑自如外,其餘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不自在,畢竟身份不一樣,地位不一樣。現在梁健的身份一揭開,劉開雲的話一下子就少了很多。瞬間,這飯桌上的氣氛,就變得更加壓抑了。
項部長不可能沒感覺到氣氛的變化,但也不想法子改變。劉開雲說話,他搭兩句,不說話,他也基本不開口。
他不活躍氣氛,梁健作為小輩,也不好越俎代庖。於是,這飯是越吃越‘不好’吃。盡管一道道菜肴,色香味俱全,但心情不對,也就食之無味。
其餘的人大概和梁健差不多。這兩位大佬不說話,其餘的人也不敢隨意說話,潘時良試著說了兩次話想活躍氣氛,但很快就終結在劉開雲的忽然沉默裏。
如此一來,試了兩次後,潘時良也不再開口了。
很快,鐵叔的菜就上得差不多了。菜上完後,他進來跟項部長和劉開雲說了一聲,不顧兩人的挽留,執意先帶著人離開了。
他一走,這山莊裏好像就剩下他們一行七個人了。
過了好一會兒,飯桌上還是沒人說話,梁健吃了幾口後,就放了筷子,不吃了,找了個借口躲了出去,房間裏氣氛壓抑,待著實在難受。而梁健心裏還有一層難受,是因為飯桌上這種氣氛的變化是因為劉開雲得知他是唐明國的兒子後開始的。
他那句‘沒想到你竟然和唐家成了親家’,當時說的時候,語氣便有些奇怪。再想起,梁健還沒回北京的時候,那段時間他和項瑾關係比較緊張,項部長有一次找他說話的時候,曾提過,希望他能和唐家保持距離。
雖然,如今看上去項部長似乎已經接受了唐家,但剛才這一幕,多多少少讓梁健心裏會有些其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