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陳富生的能耐,他怎麼會在出去這幾天的工夫,對總部的情況一無所知?但他為什麼又要裝作剛剛才了解情況的樣子呢,總部發生的諸多事宜,他應該早在‘微服私訪’的時候,已經接到了彙報。
彼此沉默了片刻後,喬靈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衝陳富生追問道:“陳先生,您這次出去,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呀?”
陳富生將了她一軍:“怎麼,你希望我在外麵一輩子,不再回來了?”
喬靈道:“當然不是。天龍公司那麼多分部,您幾天的工夫,全視察完了?”
陳富生冷哼道:“視察個屁!我現在才知道,所有的分部,沒有一個能派上用場的!石家莊亂的像是一鍋粥,廊坊的刑凱,竟然還要刺殺我!”
喬靈和李樹田相繼一愣:“什麼?刑凱,刑凱他會刺殺您?”
眉姐虛張聲勢地道:“可不是嘛,我們把他抓回來了,現在讓孫玉敏看著。”
李樹田有些義憤填膺:“媽的,這小子,陳先生,我替你宰了他!”
陳富生笑道:“宰什麼宰,還得留下他看好戲!小李啊,接下來交給你一個艱巨的任務。”
李樹田追問道:“什麼任務?”
陳富生道:“把刑凱暫時交給你!你要保證他的安全。”
李樹田一愣:“陳先生在開玩笑吧?我,我還有很多訓練任務。再說了----”
喬靈接了下文:“還有,李樹田當初和刑凱關係不錯,稱兄道弟的。他怎麼可能看押刑凱?”
李樹田趕快道:“那倒不是。不管是誰,跟陳先生作對,那就是我的敵人。我主要是覺得任務艱巨,有點兒------”
陳富生笑道:“你是害怕你不是刑凱的對手,讓他給跑了,對嗎?”
李樹田臉上似有一絲尷尬:“這----”
陳富生道:“你放心。讓孫玉敏跟你一起看著他!不是固定囚禁,而是流動監獄。你們在哪兒,就必須把他帶在哪兒。當然,如果你們覺得無聊,完全可以把他當成是發泄工具,隻要不出人命就好。”
李樹田點了點頭:“那好。那我就試試吧。”
陳富生強調道:“不是試試,是必須堅決完成。別忘了,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李樹田道:“明白。”
陳富生抬腕兒看了一下表,自言自語:“這個趙光成,怎麼還不回來?”
隻可惜他再說曹操曹操也沒到,二十分鍾後,李樹田和喬靈各忙各事去了。陳富生略顯凝重地思慮片刻,一揚頭指了指辦公室的房門。
我會意,轉身將門關緊。陳富生左右瞧了瞧,突然伸手在辦公桌底麵兒上摸索了片刻,眉頭漸漸皺緊。隨後,他摸出一個非常精致的小貼片兒。
眉姐試探地追問:“這是什麼啊,富生?”
陳富生笑道:“把它給小趙,小趙肯定能認出來。”
我湊過去接過這個小貼片兒,它隻有指甲般大小,而且非常薄。我觀瞧了兩眼便識出了它的身份:“陳先生,這是一枚微型的超薄竊聽器。”
一語道出,眉姐和齊夢燕紛紛震驚。
陳富生點了點頭:“不錯。正是。這是美國剛剛研製出來但還沒大規模投入使用的間諜裝置。它的主要作用,毫無疑問便是竊聽。而且它最主要的特點還是,能夠吸附在任何金屬表層,甚至是木質結構上。這一枚,應該是中國唯一的三枚之一。”
齊夢燕試探地道:“這麼說,是有人在您辦公室裏安置了竊聽器?”
陳富生忽而笑了:“不是別人安的,是我安的!事實證明,我的做法是正確的!”
我和齊夢燕麵麵相覷。
陳富生叼上一支煙,衝眉姐使了個眼色:“你把接下來的事情,跟小齊小趙講一講。”
眉姐反問:“什麼事情?”
陳富生笑道:“出了一趟門兒你就糊塗了?咱們這次微服私訪是為了什麼?”
眉姐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知道了知道了!你自己又不是不能告訴他們,非要我說幹什麼?”
陳富生高深莫測地道:“我在想更重要的事情!”
這夫妻倆,可夠神秘的!但是從這些天陸陸續續發生的一些事情,我已經初步意識到了什麼。
緊接著,眉姐小心翼翼地向我們道出了一個真相。
而這個真相在我和齊夢燕聽來,既恍然大悟,又覺得不可思議。
陳富生這隻老狐狸,他的每一步棋,走的可真穩哪!
眉姐剛剛將陳富生那所謂的真相講完,未等我和齊夢燕好好消化一下,便聽得外麵響起了一陣腳步聲。確切地說,是一陣趾高氣昂的腳步聲。
這腳步聲在門口戛然而止,陳富生微微一皺眉,馬上意識到了什麼。
敲門聲響起,齊夢燕過去開門,出現在麵前的,竟然是天龍集團副總經理趙光成。
不知為什麼,見到趙光成的一刹那,我的心裏頓時湧現出了諸多往日的情景。在一定程度上來講,他在我進入保安公司之後,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當初,正是他使用了一係列的詭計,讓我被TL組織的‘摘鋼盔行動’席卷進天龍公司。他隱藏的太深了,當初我竟然沒看出來,他是天龍公司安排進華泰的王牌內線。而此時此刻,當他出現在我們麵前的時候,我突然發覺他仿佛變了個樣兒,僅僅是走進辦公室門的一刹那,我便感覺出了他的趾高氣昂,陳富生的那種大家風範,仿佛巧妙地轉移到了他身上,這幾天他代替陳富生行使老板職責,官架子倒是培養了起來。
而趙光成見到我們之後,稍微吃了一驚,卻又轉而衝陳富生道:“陳先生,你們回來,也不提前告知一聲。這個,迎接什麼的,都還沒有。”
陳富生淡然一笑:“趙總近來可好啊?”
趙光成微微一愣:“好。當然好。陳先生怎麼隻去了這麼幾天就回來了?”
陳富生冷哼一句:“我還敢不回來嗎?再晚回來幾天,恐怕這天龍集團,就得姓趙了吧?”
趙光成揣著明白裝糊塗:“陳先生您這話是什麼意思?趙氏天下,那是宋朝的事兒了。現在您坐在這兒,天龍當然還是您的。”
陳富生微微地站了起來,走近幾步:“是嗎趙總?我這一回來,怎麼就覺得物是人非了呢?總部大變樣兒,連我的辦公室也來了個大變臉。這一切,都是趙總的傑作吧?”
趙光成嘻嘻地笑了起來:“陳先生我告訴你說,這公司總部的裝修大變樣兒,我可是下了不少工夫。您剛走,我們聯係上一個大客戶。永峰集團,就是那個資產上百億的永峰集團,老板崔永峰,是香港明星周靜雅的老公。他們很想和天龍合作,需要上千名保安。但是人家永峰負責人過來視察的時候,就提出了這個公司麵貌的事情。所以我就按照他們的意思,迅速地把總部裝修了一下,用的全是最好的裝修材料,對人體沒有傷害。還有您的辦公室,我當然不能懈怠了,我還找了個風水先生,風水先生說您這桌子朝向不對,還有您的一些家夥什兒,都影響聚財。現在我這一改------”
陳富生打斷趙光成的話:“你這一改,把我給改回來了!趙光成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天龍公司什麼時候受到過甲方的牽連?你真給天龍公司臉上貼金啊,一個小小的永峰集團,就讓你做這麼大動作?趙光成你給我好好想一想,我在的時候,哪個甲方哪個客戶敢牽著我們的鼻子走?哪怕是政府機關,都得按照咱們的意圖來。你倒好,我這一走,你把天龍弄成了軟骨頭了,是不是?”
趙光成被陳富生這一番話,將的臉上冒出了冷汗。他沉默了片刻,才道:“陳先生我告訴您說,做生意不能像您那樣死板,咱們要想更大程度地發展天龍集團,就得把姿態放低一點兒。可能您覺得姿態高了,一擺譜兒,別人都好像多敬畏你似的。實際上人家是敬而遠之。陳先生你算一算,在北京還有多少好項目沒掌握在咱們天龍手中?北京的六大家族,不,現在是八大家族,我們隻合作了一半兒。永峰集團可能相對這些家族來說,要弱一些。但是他能把全部的安保服務都拿給我們來做,這不僅是一種信任,還是我們的一個契機。”
陳富生突然一拍桌子,反問道:“怎麼,你在給我上生意經?”
趙光成連聲道:“哪敢哪敢!陳先生是做生意的祖宗,我哪敢在您麵前班門弄斧?我隻是站在公司的立場上,考慮了一些本職內的事情而已。”
陳富生拿中指敲擊著桌麵,我和齊夢燕聆聽了他與陳富生的談話,感覺他的氣場跟以前不一樣了。以前趙光成在陳富生麵前,都是畢恭畢敬,有意見忍著。哪敢輕易放一個和陳富生不一樣風格的屁?但今天,他卻像吃了豹子膽,還間接地諷刺陳富生不會做生意。
齊夢燕終於有些聽不下去了,率先向前一步,衝趙光成反問了一句:“趙總,你怎麼跟陳先生說話呢?”
趙光成皺眉瞧了一眼齊夢燕:“輪不到你插嘴!這是天龍集團決策層在討論,能讓你在這兒聽著沒讓你出去,已經算是格外開恩了!”
啊?聽到他這底氣十足的話,我也足足吃了一驚。我瞧著趙光成,隻見他是金光滿麵胸有成竹,仿佛底氣比陳富生還要足。這幾天,他可是一下子修煉成仙了!說起話來,簡直如同是大鬧天宮的孫悟空,誰也不放在眼裏了。
齊夢燕當然受不了他的氣,正要再說話,陳富生衝她一擺手:“小齊你乖乖聽著!我正在和趙總商量大事,不讓你開口的時候,不要插嘴。”
如此一來,齊夢燕的臉紅的像紅富士一樣。她輕哼了一句,果真閉了嘴,抱著胳膊立在一旁。
我能體會到齊夢燕的委屈,明明是幫助陳富生譴責趙光成,結果反被陳富生斥責了一番,她心裏當然不順氣兒。但是她也是聰明人,知道陳富生這樣做,肯定有自己的原因。
陳富生轉而望著趙光成,一抬手使了個手勢:“來來來,坐下來說!小齊小趙,你們誰去給趙總弄杯水喝!”
齊夢燕一揚頭不動身,我轉身去沏了一杯茶過來,送到趙光成麵前:“趙總您喝好,熱,別燙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