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擔心她會在我麵前繼續以公安臥底自稱,此時聽她這樣一說,我不由得皺緊了眉頭,道:“你以為我會相信?”
聖鳳道:“你可以不信。但是我告訴你一些真相以後,你才說信不信也不遲。”
我再吸了一口煙,道:“要是知道你跟我講這些,我真不該跟你出來。”
聖鳳直起身子,用一隻手扶在我的肩膀上,言辭懇切地道:“你還在裝?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裝!你知不知道,公安部的林副部長-----林副部長他---他已經------”聖鳳說著說著,突然間就濕了雙眼。
我為這突來的境況呆住了!
聖鳳她-----她這是怎麼了?
聖鳳掏出手紙擦拭了一下眼角,抽泣了兩聲,哭訴道:“我忍了很久了,一直不敢哭出來。也隻有在你麵前,我敢。整個天龍公司,隻有你是可以信賴的人。”
我趕快道:“別瞎說。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你說公安部林副部長,他怎麼了?我在報紙上看了,他偷偷地想bao養明星,被查出來,雙規了已經。”
聖鳳急促地道:“你真的以為林部長會----會做那種事?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了,其實----其實林副部長是我的上線兒。我是林部長派進天龍公司臥底的,我的身份,隻有林部長一個人知道。”
我嚇唬聖鳳道:“別吹牛了!你知不知道,我現役的時候,和林部長是摯交?”
聖鳳道:“那又如何?好吧好吧,我現在就把我掌握的真相都統統告訴你,都告訴你。”
我道:“什麼真相?”
聖鳳道:“在天龍公司臥底這麼久,我掌握了很多情況,也掌握了很多一手資料。在合法的外殼掩飾下,天龍公司幹的都是殘暴的勾當。先說林部長,他的下台,其實就是-----就是天龍公司安排的。”
我頓時吃了一驚,笑問道:“笑話!天龍公司和公安部有什麼瓜葛?”
聖鳳的眼淚再一次滲了出來,聲淚俱下地道:“是天龍公司,是陳富生派人導演了這出戲。至於是怎麼陷害的林副部長,我還不太清楚,他們的手段----太----太高明了。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肯定是他們搞的鬼!他們已經知道公安部在天龍公司安插了臥底,所以想搞垮搞臭林部長,隻要他下台,在天龍公司臥底的線人,也就是我,就有可能被挖出來。就算是挖不出來,那我現在也成了個黑戶,即使我完成了任務,也回不了公安部了。沒有了上線,我掌握再多的情報再多的內幕,也都沒用。在這種情況下,我沒辦法,隻能----隻能找你出來商量,等我們共同把任務完成,隻有你能證明我的清白,還有我的身份。”
聞聽此言,我簡直呆住了!
望著聖鳳這聲淚俱下的樣子,我實在無法相信,她會是個‘假臥底’。
但是我又怎能輕易相信她是個真臥底?
如果她是真的,那隻能怨她生不逢時;如果她是假的,那她的演技,簡直超過了柳怡飛。
眾多的思慮讓我心裏像是燃起了一團火。聖鳳口中的真相,竟然與由局長的判斷不謀而合。
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林副部長果真是被TL組織算計了。
同時也許還意味著,這個聖鳳也許真有可能是---公安部潛伏進來的臥底。
但我不可能信她,即使她真的是,我也不能。
否則,萬一這步棋走錯了,我的生命會從此終結;我的任務也將會徹底失敗。
我沒有太多的賭本,所以不能賭。
且聽聖鳳接著道:“另外,再跟你說件事。天龍公司春節期間,會有大動作。”
我盯著聖鳳,不發一言,隻是聽她訴說。
聖鳳又道:“大年初一,北京一些商界名流會在伊士東大酒店友好聚會,到時候,天龍公司會安排人去搞破壞。”
我頓時愣了一下:“搞破壞?搞什麼破壞?”
聖鳳憤憤地道:“還裝!特衛局讓你過來臥底是幹什麼的,你難道不知道?天龍公司的底細,你不清楚?我花向影給你磕頭了,求求你別裝了好不好?我們抓緊時間想辦法,春節他們會搞破壞,要死人的!要死很多人!”
我心裏五味兒翻滾,臉上卻裝出一副滑稽的樣子,我摸了摸聖鳳的額頭,笑道:“花教官你今天這是怎麼了?天龍公司就一保安公司,去搞什麼破壞?”
聖鳳焦急地提高音量道:“你比我清楚!天龍公司就是TL組織的棲身地!天龍公司是一夥反政府勢力,專門搞恐怖襲擊,搞社會破壞。他們甚至還----甚至還想顛覆政府!”
我的大腦對聖鳳的話進行了光速般的掃描和分析,但是表麵上卻裝出在聽笑話的樣子。
我拍了拍聖鳳的肩膀,笑道:“開什麼國際玩笑!聖鳳你可別拿我當猴耍,我今天就跟你說句實話,。但是咱就是沒那膽量。”
這下該輪到聖鳳愣住了!
她沉默了片刻,不由得歎了一口氣,淡淡地道:“你還在演戲。你還不承認?”
我問:“承認什麼?”
聖鳳突然狠狠地吼了一聲,大聲道:“你是不是想急死我!為什麼你不肯認我,不肯跟我配合,想辦法把天龍公司的事情搞清楚?再清楚?”
我發現,聖鳳由於過於激動,連嘴唇都咬破了。
的確是流血了,很紅很豔的血。
實際上,此時此刻,我的心裏很亂,很亂。
她向我透露了這麼多我沒有印證的真相,這意味著什麼?
如果按照之前的猜測,她是陳富生派來試探我的,那麼,她又怎麼會吐露這麼多內幕給我?這個代價,未免有些太大了吧?
亂了,我覺得自己的思路全亂了。有很多已經形成的判斷,得到了顛覆,徹底地顛覆。
她這一番舉動和言論,讓我徹底地蒙住了。
我該怎樣做出選擇?
聖鳳見我沉默,再歎了一口氣,苦笑道:“也許你是在懷疑我,懷疑我是個冒牌的臥底。我不怪你,謹慎是對的。唉,想取得自己人的信任,怎麼就這麼難呢?”
我盯著聖鳳道:“我真的聽不懂,你都是說了些什麼。我更不知道,你所謂的自己人,是什麼意思?特衛局的臥底,特衛局派臥底過來幹什麼?誰是臥底,我是?”
聖鳳瞪著眼睛望穿秋火一般地望著我,一字一句地道:“難道你不是?”
我義憤填膺地道:“笑話!我現在對政府對特衛局相當的失望。。”我將煙頭扔到車內煙灰缸裏,再點燃一支,臉上崩發出一陣邪氣。
聖鳳歎了一口氣,搖頭道:“看來,你還是不信任我。”
我目不斜視地道:“花教官,我不管你說這些是處於一種什麼樣的目的,也不知道你是不是什麼臥底啊線人的,我覺得這離我太遙遠。我覺得很好笑,會有人跟我談這些,這是在害我還是在青睞我?”
聖鳳怔了一下,倒是沒再說什麼。
我控製著自己持煙的那隻手,盡量不讓他顫抖。
眾多的疑惑,到現在仍然是謎。
聖鳳,是一個最大最鬧心的謎。
一瞬間,我突然覺得自己象是沉陷進了一個巨大的泥潭當中,無法自拔。
我分不清,誰是真正的自己人。
聖鳳的真實身份,因為她剛才的這一番話,更是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麵紗。
我的腦袋,像是快要爆炸了。眾多的事情,理不清,甚至是越理越亂。
一段急促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擾亂了我的思緒。
打開一瞧,我更是一愣:竟然是林副部長的電話。
接,還是不接?
經過了短暫的心理鬥爭之後,我還是按了‘接聽’鍵。
正所謂欲蓋彌張,有些事情還是不過於掩飾為好,否則反而是適得其反,取得反效果。
電話那邊傳來了林部長的聲音:趙兄弟啊,好長時間沒跟你聯係了,怎麼樣,還好吧?
我沒有回答林部長的問話,而是直接道:林哥,你受委屈了。你的事,我都知道了。想開點兒,想開點兒。
林部長微微一愣,倒也隨即緩和:知道就好,知道就好,省下我跟你說了。我他媽的被人陷害了!哈哈,被人陷害了!亂了,全亂了。我的花邊兒新聞,竟然都有人能搞的出來!
他的苦笑令人心酸,令人同情。在我的印象中,林部長很少使用口頭語,也很少怨責什麼。
我輕輕地安慰道:我知道。我知道林哥是受了委屈。林哥,會平反的,一定會。
林部長苦笑道:不指望了,不指望了。閑話少說,你現在方便說話嗎?
我瞧了一眼身旁的聖鳳,她正拿一雙漆黑的大眼睛望著我,似是對我們的談話很感興趣。我微微一沉思,道:方便,挺方便的。
林部長當然能意會出什麼,愕然道:哦,那就好那就好。我現在在----在家清休呢,你今天過來做做客吧?我現在是無官一身輕,咱兄弟倆,是時候好好嘮嘮了。
我聽出林部長是話中有話,但還是推辭道:不了林哥。過段時間吧。最近實在是----實在是脫不開身啊。
林部長道:怎麼,看林哥現在下台了,瞧不起我了?
我連忙道:當然不是,當然不是。
林部長道:那為什麼就是請不動你呢?
我支吾道:改天,改天我一定過去拜訪。就這幾天吧林哥。
林部長道:那好,不勉強你。我等你。翹首為盼。
我道:嗯。一定,一定。
簡單的對白之後,我若有所思地掛斷了電話。
林部長這麼急著想要見我,到底是為了什麼?不會是又要試探我的身份吧?
我暗暗苦笑,心裏詼諧地想:也許是自己退役之前表現的太好了,凡是跟我比較熟悉的人,都不相信我會退役,甚至會聯想到,我是由局長派出來執行什麼任務的臥底……
聖鳳盯著我,麵無表情地問了一問:“是林副部長?”
我愣了一下,道:“你能聽出他的聲音?”
聖鳳道:“當然能!我最熟悉他的聲音了,響亮,有力度,稍微有點兒沙啞。”
我點頭道:“嗯。是他。他現在需要安慰,需要安慰。想讓我過去,但我哪裏有時間?”我叼上一支煙,順勢瞟向車窗之外。
聖鳳道:“你應該去。也許林副部長會-----會給你透露很多重要的東西。這個時候他聯係你,肯定是別有用心。你可得小心點兒,免得讓陳富生知道了,懷疑你是-----哈哈。你應該懂我的意思。”
我捏著鼻子大氣凜然地道:“懷疑就懷疑唄,誰怕誰?身正不怕影子歪,我趙龍沒有對不起陳先生,也不會做對不起陳先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