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局長道:你分析的有些道理,有這個可能。
我再試探地問道:有什麼挽回的餘地沒有?要是再這樣下去,公安部豈不是----
由局長打斷我的話:這個不用你管!我也管不了,就讓它自然發展吧。我還是堅信一個規律,邪不壓正。
我心裏有些埋怨由局長,道:您不能不管!公安部特衛局本一家,出了這麼大的事,您就忍心坐視不理?
由局長一句話便把我問住了:你讓我怎麼管?
我久久沉默,當然無法回答這句問話。
由局長接著道:我要是不管,特衛局也許還能幸免一難,我們就有機會平反冤案。我越是管了,那麼我也會卷入這場風波當中,如果我也被這些人陷害了,那我們勢必就會前功盡棄了。我老由不是怕事,也不是怕死,更不怕丟官罷職,我隻是想怎樣才能盡快除掉那一群害群之馬,除掉TL組織!斬草除根!他們的危害,越來越大了,越來越可怕了。
我無法深刻領會由局長此言的真實含義。但是我相信,由局長也許是對的!
由局長見我沉默,再道:現在的情況已經這樣了,你要多加小心哪。
我道:由局長也要多加小心!不過,不過我還是有些搞不明白,這件事,他們誣陷林副部長,那些證據是從哪裏弄到的?
由局長道:你說的是,頭發?鋼筆?這個就太簡單了,隻要公安部有TL組織的人,這些東西就很容易拿的到。這件事情他們布署的很周密,而且他們讓一個很有影響力的大明星充當了犧牲品,更是有利用粉絲和網友的同情心,對此事造成極大的輿論壓力。再就是最近這段時間,網絡、媒體頻頻爆出高官bao養明星的傳聞,更是讓大家積怨在心,對政府極為不滿。在這種壓力之下,任何人都會垮掉,身體不垮,心理上也垮了。
我再道:那麼,我覺得林副部長要想平反也簡單呢,他隻要是出示自己出事時不在現場的證據,不就沒事兒了?
由局長道:你還是考慮的太過於簡單了!你想到的這些,人家TL組織也想到了!他們的手段,很辣很強,你低估他們了。
我道:是啊,他們要策劃這麼一場騙局冤案,肯定是下了不少工夫。我現在終於明白,昨天明明柳怡飛過去跟他們交易,但是他們還是撕了票。原來,這本來就是一場陰謀。他們撕票,是想激起柳怡飛的憤怒,借助柳怡飛的影響力大做文章。真可惜柳怡飛也牽連了進去,以後她在娛樂圈了怎麼混。犧牲品,代價最大的犧牲品。
由局長道:聽你這麼一說,好像你對這件事情了解的很詳細啊。
我支吾道:其實……其實昨天出事的時候,我就在現場!
我本以為由局長聽後會訓斥於我,但此時他卻是出奇的鎮定,連聲道:哦,哦哦,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怪不得。
由局長自言自語了幾句後,又道:柳怡飛是條大魚,你常跟她接觸,對你沒壞處。
我頓時愕然,不明白由局長此言的含義。但我隨即像是恍然大悟地追問道:難道,柳怡飛也是TL組織的人?不會吧,不像啊,不可能。
由局長道:不要輕言誰是誰不是。TL組織鋪的攤子很大,連政府都有那麼多同黨……唉,太高深了太高深了。說不定,你也是,我也是。大家都是。哈哈。
又是一句讓我琢磨不透的高深之言!
由局長接著道:隨便說說,隨便說說。別當真。
我懷疑是由局長因此TL組織一事操心過度,有些心力憔悴才說出剛才之言,因此也沒有再多想。
我道:那就先這樣吧老舅,我得回去了。有什麼情況我會及時向你請示。
由局長道:請示什麼!小事兒用不著請示,多跟我聯係一次,你的危險係數,就會增加一分。
我苦笑道:這----
由局長道:我想過了,春節期間TL組織會有大動靜,這件事,你還是不要查了。現在情況特殊,賭本太大,你要是太關注這個,很容易暴露。還是繼續把戲演下去吧,我們都在等你破繭而出的那一天。
我疑惑道:不查了?怎麼能不查了?那我在天龍公司還有什麼作用?
由局長道:你的作用就是,繼續不發揮作用。等待將來發揮更大的作用!
我能意會由局長此言的含義,但是卻突然覺察到了由局長語氣當中的無奈。是啊,TL組織之事,令他太鬧心了!現在又出來林副部長這檔子事,他算得上是陷入了孤軍奮鬥的局麵當中。
我正想再就眾多疑惑之處與由局長溝通,由局長卻像是不耐煩了似的,說道:好了,這樣吧,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我支吾地道:那----那我-----
由局長道:你怎麼了?你外甥提燈籠,照舊(舅)吧。演好戲,但願結局不是悲劇。不是悲劇。
聽了由局長這句話,我的心裏更是湧進了一股淒涼的感覺。
由局長今天的情緒,像是很低沉。
難道,是TL組織打亂了他的分寸?
一時間,我也察覺到了形勢的嚴峻。
那是相當的嚴峻啊!
掛斷電話後,我靜坐在車上思量了片刻,眾多的疑雲仍然揮之不去。
我覺得自己肩膀上的重擔又增加了很多很多,尤其是由局長的這一番話,讓我無形當中有一種不妙的預感。
我將與由局長聯係的通話記錄消除,然後啟動引擎,準備驅車回返。
但是我的手機鈴聲,卻突然又響了起來。
打開一瞧,我不由得皺緊了眉頭-----又是她!
我的心,頓時又忐忑了起來。
打電話的人,正是天龍保安公司四大教官之一-----聖鳳花向影。
對於我來說,她是個敏感人物。我剛進入天龍公司的時候,她便開始在我麵前以公安臥底的身份自居,最近消停了一段時間,我也輕鬆了一段時間。
在一定程度上來講,我有些擔心這個黑麵教官會再主動聯係我,那會讓我很為難,尤其是在這樣一種情況之下。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通了電話。
電話那邊傳來了聖鳳的聲音:趙大隊長,這麼久了,也不跟我聯係聯係。還用人家女孩子親自打電話給你。
我不耐煩地道:花教官有什麼指示?
聖鳳道:指示嘛沒有,就是想找你聊聊。你不在總部基地了,我這心裏還有點兒空落落的感覺。
我推辭道:實在不好意思,我這段時間工作太忙了,又是要做年前的隊員思想安撫工作,又是要抓緊排練春節晚會的節目,事兒太多了,沒時間招待你啊。
聖鳳道:我不用你招待。我現在已經在你大隊部門口了,今天正好來望京辦點兒事,順便來瞧一瞧趙大隊長你,拜訪拜訪。
我道:別提拜訪,我承受不起。可惜我現在不在大隊部呢,我在項目上。這樣吧,我讓齊政委接待你。你等會兒,我這就給她打電話。
我急著想結束與聖鳳的談話,但是聖鳳卻加大音量道:不用不用。我就在門口等你。我要見的人是你,她齊夢燕不夠身份,也不夠資格。
我忍不住埋怨道:架子還挺大啊花教官。我現在一會兒半會兒的回不去,你要等估計也得等到天黑了。
聖鳳道:等到天黑就等到天黑,我有時間。
我皺眉諷刺了一句:等到天黑的跟你的臉似的,我可找不到你了!
聖鳳笑道:但是我能看到你!那足夠了。再說了,我臉黑,心不黑。要是做個美白,我還挺漂亮的呢。
我無語。心想自己幸虧中午沒吃太多,否則非得浪費糧食不可。
聖鳳接著道:就這麼說定了,我在大隊部門口等你,實在不行,我去項目上找你也行。
我汗顏地道:見我一麵對你來說真的那麼重要嗎?
聖鳳道:相當重要。
我咬了一下嘴唇,道:那好那好。那你就等著吧。我可說不準什麼時候才能回去。
聖鳳道:等就等,誰怕誰。
掛斷電話後,我叼了一支煙,沒有直接驅動車子。打開一扇車窗,煙氣順著空隙往外湧,我回顧著與由局長和聖鳳的對話,一種莫名的恐懼頓時占據了我的心靈。
我突然覺得自己的壓力太大了,大的讓我窒息,大的讓我喘不過氣來。
不知是處於一種什麼衝動,我將煙頭甩出車窗之外,然後啟動車子,直接飆了出去。
我漫無目的地驅動著車子,加速,再加速。不知是一種什麼力量驅使著我,我竟然到了昨天與柳怡飛到過的那個地方。
那個充滿著陰謀和殺氣的村落,像是郊區一個不和諧的音符,村民們也許都出去打工了,婦女們也在貓冬,外麵人很少,隻有稀稀拉拉的幾個小孩兒,在玩兒著投沙包的遊戲。
事發的那個平房已經緊鎖了大門,盡管是在白天,我卻覺得這房子透露著一種特殊的殺氣。很重,很重。
那個朦朧的、而且很像林副部長的身影再次在腦海中映象,我覺得有些事情真的很無奈,很無奈。一個正直、清廉的公安部首長,就這樣一蹶不振了嗎?什麼時候真相才能被平反?
我下了車,在門口久久徘徊。
我再一次意識到了自己處境的艱難,正如由局長所說,每走一步,都是陷阱,每走一步,都有泥沼,稍有不慎,便會跌進萬丈深淵,無法自拔。
難道在這個世界上,除了由局長,再沒有可信的人了嗎?
可怕的TL組織,他們究竟還要做些什麼?
我一口氣吸了很多煙,足有七八枝。我考慮了很多,將最近發生的事情一一過濾。
直到手機鈴聲再次響起,我才像是如夢初醒一樣,更加意識到自己壓力太大了,簡直已經大大超出了自己的極限。
甚至已經有些精神恍惚了!
電話仍然是聖鳳打過來的,我本不想接,但還是接了。
聖鳳在電話那邊率先興師問罪道:趙大隊長,你不會是真的要放我鴿子吧,不回來了?
我不耐煩地道:你願意等就等吧。我是真的有事。
聖鳳道:那你到底還回不回來?現在天很冷的,你要晾我到什麼時候?
我問:你還在門口等著?
聖鳳道:那可不。你不發話,你們門衛保安也不讓我進去啊。
我道:真是服了你了!這樣,我先給齊夢燕打電話,讓她安排你。你要是願意等就到我辦公室裏等,免得讓別人還以為我不尊重公司教官。你畢竟是四大教官之一咧,是陳先生身邊的紅人。
聖鳳道:別拍我。我不需要你的尊重,隻需要你的理解。
我問:你所謂的理解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