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剛一臉陰鷙,指了指外麵,“曾靜,看到了沒有,天黑了。”
“我有眼睛,不需要你提醒。”曾靜撇了撇嘴。
“我知道你有眼睛,我隻是想提醒你一下,黑夜,往往是罪惡的起源,你當警察,更應該知道夜晚是犯罪高發的時候,也是一些違法分子最猖獗的時候,深更半夜,通常也會發生點白天不可能發生的事。”
“你想說什麼?”曾靜聽出了林剛的一些話外之音。
“你覺得我會說什麼?漫長的夜晚才剛要開始,如果你還是這麼嘴硬,你覺得你能扛得過這漫漫長夜嗎?”
“那是我的事,就不需要你林大廳長操心了。”
“曾靜,身為警察,你比誰都清楚負隅頑抗的下場,你也應該清楚咱們自己對付犯人的手段,難道你自己也想一一試試嗎?”林剛陰沉著臉,“你也別以為你是警察,其他人會對你手下留情,我可以告訴你,想都不用想。”
“我沒那麼想,我知道能來審我的都會是你的心腹,你林大廳長招呼他們別對我客氣,他們又豈能對我手軟。”曾靜神色淡然,對即將會受到的遭遇,曾靜很是坦然,她怕不怕?答案是肯定的,沒有人不怕疼,但有的人能用堅強的意誌去戰勝疼痛,有的人,則會退縮。
曾靜不會退縮,更不可能主動承認自己是殺人凶手,她也早就想過會有這一天,可想而知,林剛為了給兒子報仇,會做出一些瘋狂的事,曾靜早有心理準備。
門外的敲門聲打斷了屋裏人的對話,林剛眉頭一皺,臉色難看的走了過去,“又有什麼事?”
“林廳,鄭忠強又來了,還有江城的陳市長。”門外,林剛的一名心腹同林剛低聲說著。
“他怎麼也親自來了。”林剛神色一驚,陳興竟然會親自過來。
“林廳,他們已經要上樓了。”說話的人往屋裏頭看了一眼,眼裏閃過一絲擔憂,連江城的大市長都來了,這事已經越鬧越大了。
聽到兩人已經上樓,林剛臉色難看,顧不得多想,讓人將門關起來,林剛親自走下去。
雙方再一次在樓梯相遇,猶如剛才那一幕的翻版,隻不過這一次多了個陳興,林剛不敢再像之前麵對鄭忠強那樣時,居高臨下的站在樓梯上,而是主動走了下來,“陳市長,今天是吹什麼風,怎麼把您這尊貴客給吹來了。”
林剛說著話,看向鄭忠強的眼神裏閃過一絲陰冷,此刻在林剛看來,絕對是鄭忠強將陳興請過來的,否則陳興不會為了這種事親自跑一趟,林剛知道陳興和曾靜認識,兩人曾經是黨校同期的同學,但那又如何?林剛自己就在體製裏混,所謂的黨校同學,無非就是那麼一回事,交情不可能深厚到哪去。
毫無疑問,林剛隻是一廂情願這麼想,對曾靜和陳興的關係,林剛其實還沒有自己兒子林茂之前了解得清楚,林茂至少知道陳興和曾靜的交情比一般的朋友好,林剛卻是知之甚少。
林剛對陳興的態度很是客氣,陳興卻是不買賬,“曾靜人呢,我現在要見她。”
“陳市長,這不太好吧,曾靜現在是犯罪嫌疑人,是重案犯,除了辦案人員外,其他人怕是不能見她。”林剛裝出一臉為難的樣子。
“連我也不行?”陳興盯著林剛。
“陳市長,不是我不給你麵子,確實是不行,還請您諒解我的工作。”林剛搖了搖頭,如果不是涉及到自己兒子的案子,林剛願意給陳興麵子,但現在,林剛卻是得跟陳興硬頂,最主要的一點是,他是省廳的,並不一定非要買陳興的麵子,陳興也拿他沒辦法。
“林剛,你別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你抓曾靜本身就是違反程序,你讓人諒解你的工作,你不覺得太可笑了嗎。”鄭忠強質問道。
“有些程序可以後麵補,但涉嫌凶殺案的嫌疑人卻是得及時逮捕,以免造成更惡劣的影響,你說是嗎?鄭局,你好歹也是從警了大半輩子的老幹警,難道還不知道及時抓捕殺人嫌疑犯的重要性。”林剛冷冷的看了鄭忠強一眼。
“林剛,不用說這些廢話了,我現在就要見到曾靜。”陳興沒心思聽林剛扯下去,見林剛站在前麵,陳興伸手一推,把林剛撥到一旁,徑直朝樓上走去。
“陳市長,你別讓我為難。”林剛搶前一步,繼續擋在了前麵。
“讓開。”陳興神色一沉。
林剛站著不動,陳興冷哼一聲,這次也不再客氣,用力將林剛推到一旁,快步上樓,林剛見狀,臉色一變,就要再阻攔,一旁的鄭忠強卻是適時的站了上來,堵住了林剛的去路。
“鄭忠強,你想幹什麼。”林剛怒道。
“這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鄭忠強瞥了林剛一眼,擋了對方一下,這才追上陳興的腳步。
樓上,陳興看到一個房間外站了幾名警察時,神色一動,走了過去,伸手擰了一下門把,見門鎖著,陳興朝旁邊的警察看了一眼,“打開。”
“這……”旁邊的警察遲疑了一下,偷偷瞄了後麵的林剛一眼,卻是沒聽陳興的話。
“打開。”陳興厲喝一聲,已然動了真火。
“陳市長,你見曾靜有什麼意義?她是殺人嫌疑人的事實,難道你見了她就能改變嗎。”林剛臉色陰沉的道。
“我要見她的理由,還用得著跟你彙報嗎。”陳興冷冷的看著林剛。
林剛被陳興的話說得有些火大,陳興的級別縱使比他高,但管不到他頭上,陳興用這種口氣跟他說話,讓林剛心裏很是不爽。
臉色陰晴不定的變換了一會,林剛咬了咬牙,心想讓陳興見一見曾靜又何妨,他可以讓對方見人,但堅決不會讓陳興帶走曾靜。
“還不打開。”陳興再次厲喝。
旁邊的警員不敢做主,依舊是把目光投向了林剛。
“打開。”林剛臉色陰沉的說道。
門,打開了,陳興走了進去。
屋裏,曾靜雙手帶著手銬,靜靜的坐在椅子上,她剛剛在屋裏已經聽到了陳興的聲音,此刻看到陳興進來,曾靜的臉色複雜,如果可以,她不想讓陳興看到這時候的她,更不想和陳興碰麵,之前設想過的無數場景裏,曾靜都寧願陳興不知道有這回事,但事情終究不是她能控製的,陳興來得也出乎她意料的快。
兩人此刻麵對麵的對視著,心裏有千言萬語,卻是無法說出來。
陳興很快平複著自己的情緒,嗬斥道,“誰讓你們給曾靜戴手銬的,解開。”
“陳市長,讓您見曾靜已經是破例了,解開她的手銬絕無可能。”林剛麵無表情的回應著,剛剛暫時妥協的他,這時候已經不打算讓步。
“曾靜是在職的分局局長,誰給你的權力給她戴手銬?你說她是犯人她就是犯人,我要說你是犯人呢,是不是也能直接讓人把你抓起來。”陳興盯著林剛。
“曾靜是犯人自然是有證據的,無憑無據,我又怎麼會抓人。”林剛冷哼一聲。
“你的證據是什麼?”陳興直視著林剛。
“這是辦案機密,陳市長,恕難奉告。”
“如果我非要知道呢。”陳興神色一怒。
“陳市長如果非要知道,那可以跟我們省廳打報告,如果省廳的領導批準了,陳市長自然能知道,至於現在,很抱歉,陳市長您雖然級別比我高,但省廳也不歸您管,您命令不了我。”林剛冷笑。
林剛的話把陳興堵得不輕,冷冷的看了林剛一眼,陳興同樣也道,“既然你這麼說,那我也告訴你,在曾靜被撤銷職務之前,她依然是立園區分局的局長,你也沒權力直接抓她,現在馬上放了她,否則,我可以視為你是在挑戰我們市裏的權威。”
“陳市長您別給我扣這麼大一頂帽子,我可承擔不起。”林剛冷笑了一下,“再者,說句難聽的話,陳市長您也不一定就能代表市裏吧,您這麼說,不知道張一萍書記聽了,會不會不高興。”
“放肆,林剛,你別以為我收拾不了你。”陳興怒道。
“您陳大市長當然有本事收拾我,但我也把話撩在這裏了,我林剛為了揪出殺我兒子的凶手,就算是把這頂烏紗帽丟了又如何,我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陳市長您真要和我過不去,那我奉陪到底唄,到時候我這副廳長不當了,說不得一個不小心也能把陳市長您這大市長給掀翻了。”林剛同陳興對視著
“你威脅我?”陳興瞳孔一縮。
“不是威脅,隻是說幾句實話而已,還請陳市長您能諒解一個父親在失去兒子後的心情。”林剛淡然道。
陳興深深的看了林剛一眼,光腳不怕穿鞋的,這廝是在向他表明豁出一切的態度。
屋裏的火藥味已經很濃,鄭忠強也沒想到陳興一來就會和林剛針鋒相對,見陳興有些下不來台,鄭忠強插話道,“林剛,無論如何,你先把曾靜放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