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書記,那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去忙了。”吳寧站了起來。
“嗯,你去吧。”陳興點頭。
吳寧從陳興辦公室裏離開,臉色變得凝重,腳步停頓了一下後,吳寧便匆匆回答自己的辦公室,今天李開山沒去加工區,但吳寧相信李開山肯定早就聽說了這事,他有必要再打電話跟李開山說一說。
轉眼太陽落山,天色暗下來時,陳興這才注意到,看了下時間,已經快六點了,黃江華還沒回來,他不知道那向秀蓉之前是住在哪裏,不過想必對方在市區裝瘋子,十多年都沒被人認出來,肯定是做得十分小心細致的,估計也不可能在市區乃至周邊租房子住,應該是住在離市區挺遠的地方。
六點多時,黃江華才回到市委,向秀蓉住的地方可一點不近,他帶著人開車送向秀蓉回去,又幫著收拾向秀蓉需要帶著的東西,愣是折騰到了現在。
“這向女士住的地方挺遠,看來她晚上的時間也是經常沒回去住,而是露宿街頭,她一個女人能這樣也真是了不起了。”陳興感慨道。
“要是不這樣,她這瘋子就裝得不像了,再說她經常偷偷跟別人的行蹤,晚上可才是跟蹤人的好時間。”黃江華笑道。
陳興搖頭笑笑,道,“她在招待所安頓下來了吧?”
“安頓好了,常書記那邊已經安排了兩名公安局的幹警負責保護她。”黃江華道。
“好。”陳興點了點頭,沉吟著,陳興隱隱還是有些不放心,讓常勝軍安排人保護向秀蓉是為了更加保險,他是不信有人敢到市委招待所去行凶的,這麼做,無非也是更穩妥一點,隻是市局的人,讓陳興並不是很放心。
想了一會,陳興很快就作罷,多想無益,市局的領導班子可能有問題,但底下的警員,不可能跟著全部有問題,況且常勝軍說他挑的兩個人都是今年進來的新警員,不會有啥問題,雖然派不上大用場,但保護人肯定是沒問題的。
“對了,這是向女士這兩三個月記下的。”黃江華想起內襯口袋裏還裝著一個小筆記本,趕緊拿了出來。
陳興聞言,接過來就立刻翻了起來,本子上記的都是一些日常觀察的記錄,例如像10月20號,楊宏超又去了新城酒店,10月22號,張立行,林思偉,黃有糧,楊宏超等人都在晚上同時去了新城酒店,類似這樣的點滴記錄非常詳細,陳興仔細翻閱了起來,從這本子裏,他可以看出向秀蓉肯定是重點在新城酒店附近晃悠。
在裏頭,陳興同樣看到了有關自己的記錄,心裏頭微微一跳,仔細看了一下後,陳興才放下心來,幸虧那向秀蓉是重點盯那些錢新來關係密切的官員,否則自己跟那李豔麗的事還有去過楊紅那裏幾次說不定也會出現在這個小本子裏。
想了一下,陳興好笑的搖頭,他這也是草木皆兵了,就算是那向秀蓉知道自己跟哪個女的接觸過,但她又沒跟進屋裏,也不可能啥事都知道,自己這也是多慮了。
陳興看得很仔細,每一條記錄都看著,盡管記錄的東西看似都是一些沒有大用處的東西,但一些同錢新來關係密切的官員已經是躍然紙上,圍繞著錢新來的一張本地官員關係網浮現在陳興腦海裏。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陳興輕咦了一聲,看了這麼久,他突然發現一個情況,市長李開山從沒去過新城酒店,也沒同張立行、楊宏超等人私下碰麵過,一個大大的問號打在了陳興腦門上,李開山提名楊宏超擔任市局局長,不是跟楊宏超的關係非同一般嗎?
陳興專注的看著,黃江華在一旁百無聊賴的看著時間,已經六點多了,林思語用不了多久就到望山了吧?黃江華分心著,這會滿腦子是林思語那漂亮的小臉蛋。
時間悄無聲息的流逝著,陳興從手頭上的小本子收回目光時,這才感覺到脖子有些發酸,也不知道時間已經過了多久,抬頭看了下牆壁的掛鍾,他這一看,竟是整整看了四十多分鍾沒動過,也難怪脖子都酸了。
“都已經七點了,小黃,怎麼沒叫我。”陳興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脖子。
“我看書記您看得那麼認真,不敢打擾您。”黃江華笑道,嘴上如此說,黃江華剛剛等的過程卻是險些就打斷陳興,最後生生忍住。
眼看著時間到了七點,估計待會去接林思語是不可能了,黃江華嘴角微微撇了一下,不過兩個人隻要晚上能見麵,那倒也沒啥。
“等這麼晚,估計你都餓得前胸貼後背了。”陳興笑笑,將手上的本子鄭重的收了起來,看到本子也才猛然想到向秀蓉,也不知對方吃過晚飯了沒有,轉身往外走,對黃江華道,“小黃,走,回招待所。”
兩人從辦公樓下來,李勇在車裏等著,他倒是自個先去解決了晚飯,不知道陳興和黃江華還沒吃。
回到招待所,陳興徑直來到了向秀蓉住的地方,同樣是一棟兩層半的小別墅,緊挨著他住的地方。
因為是陳興親自吩咐,招待所所長陳元宗也不敢怠慢,馬上就讓人將這棟小別墅又重新打掃了一遍,盡管他認為讓一個‘瘋女人’住進這裏來簡直是暴殄天物,但也就是在心裏嘀咕幾句,領導金口玉言,既然已經吩咐了,也輪不到他去多嘴。
“陳書記。”向秀蓉坐在客廳裏,見到陳興進來,趕忙站了起來。
“怎麼樣,能住得習慣嗎。”陳興打量著向秀蓉,此時的向秀蓉已經洗過澡換過衣服,整個人簡直是大變樣,要不是認得向秀蓉那張臉,陳興真的會以為看錯人,徹底清洗幹淨的向秀蓉有幾分大家閨秀的味道,雖然年紀上了四十,卻仍是風韻猶存,陳興眼裏也有些驚訝,從向秀蓉的長相依稀也能看出其母親以前是長啥樣子,難怪那錢新來竟還會獸性大發,謀財害命不說,還覬覦別人老婆。
“這……這裏有點太好了,陳書記,我都有點受寵若驚了。”向秀蓉苦笑。
“再好的地方也是用來住的,關鍵是住得舒服就行。”陳興笑了笑,“隻要你不嫌棄就好,這裏最主要的還是安全,我的住所就在你旁邊,在這市委招待所裏,我也不信有人敢到這裏麵亂來。”
“對了,門口那兩個便衣警察是保護你的。”陳興又道。
“嗯,黃秘書跟我說過了,謝謝陳書記您為我考慮得這麼周全。”向秀蓉感激道。
“這些都是應該的,你既然勇敢的站出來,那我至少得保護你的安全。”陳興笑道,“你吃過晚飯沒有?”
“吃過了,剛才招待所的人幫我把飯送過來了。”向秀蓉點頭道。
“書記,我都跟陳副主任說要三餐安排好了。”黃江華笑著插了一句話。
“這樣也好,少出去的話,也能減少很多不必要的危險。”陳興認可的點了點頭,“向女士,你要是需要買什麼生活用品,也可以讓招待所的人幫你置辦,你以後要是能少出去就少出去。”
“我知道。”向秀蓉明白的點頭,猶豫了一下,向秀蓉道,“陳書記,我得在這裏住多久?您什麼時候會開始抓錢新來那些人?”
“向女士,這事不像你想的那麼簡單,那些人也不是說抓就抓。”陳興聽到向秀蓉的話,無奈的搖頭笑笑,向秀蓉終歸還是把問題想得簡單了。
“陳書記,明天我們就回常興市拿那兩本日記本,裏頭記滿了很多錢新來幹的壞事,憑這些還不足以抓錢新來嗎?”向秀蓉急切的看著陳興。
“你記的肯定管用的,但急不來。”陳興微微搖頭,“錢新來是本地最大的民營企業家,新城集團的市值你知道有多少嗎?集團資產近兩百億,他的觸角可以說深入了望山的方方麵麵,更有一大批官員同其有聯係,要辦他,不是簡單的說抓就抓,倉促抓了,最後又抵不住壓力,迫不得已放人,那樣一點意義都沒有。”
向秀蓉沉默了下來,她知道陳興說的話有道理,這些年來,她兩隻眼睛所見到的讓她比大多數人都清楚錢新來的勢力有多大,市裏的高官,幾乎都是其座上賓,和以前那市委書記陳建飛,更是能稱兄道弟,要不是陳建飛死了,她都不知道自己報仇還有沒有希望,眼下陳興來了,她以為陳興是市委書記,是望山市最大的官,要辦錢新來應該是可以了,但從陳興的話裏,她也知道自己想得天真了。
“向女士,你放心吧,我們要相信邪不勝正。”陳興笑著鼓勵,又道,“剛剛我看了你這兩三個月記的內容,很有用,我對你記的那兩本厚厚的筆記本很期待,隻要調查順利,相信你很快能得償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