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的財務有明賬和暗賬,財務部的人或許有不少都知道集團的一些錢款往來並不清晰,但大都心知肚明,沒人會去探究,事實上,那些能讓普通員工知道的不明確的錢款往來都隻是小兒科,以新城集團現在的能量也不怕讓人查那些,真正見不得人的賬務都在錢麗手上,隻有他們自家人才知道,錢家在發家的時候,通過大肆賄賂官員,低價收購國有資產,轉手變賣獲利,又或者自己留下,這些都是一份長長的賬單,記錄了一次次的不正當交易。
錢家暗自做了這麼一本賬,並不是要給自己留下麻煩,而是想以此用來作為將來自保的一個手段,將來真要什麼事,那些牽扯到的官員,誰要是想撇清,他們手頭的賬本便是一個大殺器。
這個賬本,也不隻記錄了那些不正當交易,同樣將對哪一個官員賄賂了多少錢,什麼時間賄賂的,前後有幾次,也都記錄得一清二楚,可以說,這本暗賬如果流傳出去,足以讓整個望山官場徹底地震。
錢麗是這兩天才發現自己的電腦被人傳送過文件資料的,她老公就是個計算機專家,在南州大學計算機係當教授,她的電腦出了故障,因為裏麵有太多的機密,也不敢請人來修,特地將原本隻有周末回來的丈夫從南州叫了回來,在維修的過程中,丈夫無意中說起電腦有被人複製過資料的痕跡,錢麗瞬間警覺了起來。
聯想這一個來月有進過她辦公室並且能接觸到電腦的人,隻有李豔麗一個,錢麗記起當時自己大約一個月前加班的晚上,自己因為有急事離開,讓李豔麗過來自己辦公室幫忙把手頭一點工作做完,也就是那晚,才有可能有別人動到她的電腦,所以懷疑對象隻有李豔麗一個。
錢麗幾乎是嚇出了一身冷汗,那重要的賬務資料,她是有設置好幾層密碼保護的,而且平日裏更是不會讓任何人動她的電腦,但那晚她忘了自己開過那個文件沒關掉,接完電話就急匆匆離開,第二天來辦公室時,電腦已經關掉,錢麗也沒去留意,賬務資料被人複製,潛力第一時間就找了錢新來,不隻是她,錢新來都險些嚇出了心髒病。
好在資料是拿回來了,錢麗靜靜的坐在車裏,眼裏閃過一道寒光。
“回公司。”錢麗突然吩咐著司機。
錢新來平常經常是住在公司的,新城大廈頂樓那專屬於錢新來的辦公樓層,不隻有集團最大的會議室,錢新來那高達兩三百平的辦公室更是有豪華的休息生活區域,錢新來晚上常住在公司。
今晚在醫院偶遇陳興,對方竟然也是來看李豔麗,這讓錢麗震驚,同樣也不敢疏忽,她這會要返回公司找錢新來。
車子快速的回到新城大廈,錢麗進了大廈後便坐電梯直奔頂樓,從電梯出來,刷了門卡後進入內層的區域,從錢新來辦公室隱隱聽到女人的嬌笑聲傳出來,錢麗皺下了眉頭,輕敲著那其實是透明的玻璃門。
錢新來的助理羅玲正坐在錢新來腿上,看到是錢麗進來,羅玲連忙從錢新來腿上站了起來,整理了下衣服,低著頭站到一旁去。
“羅助理,你先出去一下。”錢麗揮了揮手。
“阿麗,你不是回去了嗎,怎麼又回來了,有事?”錢新來看著羅玲離開的背影,轉頭看了妹妹一眼。
“新來,李豔麗的事,有點後患,我剛去醫院看望她了,她已經醒了,而且已經脫離了危險期。”錢麗麵無表情,“你昨晚找的那個去幹事的人真是個飯桶,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昨晚是有意外情況,被李豔麗老公給絆住了,他要將李豔麗也一塊解決掉,結果被她老公緊緊抱住了,等他想解決李豔麗,因為李豔麗尖叫,旁邊有人開門了,他聽到開門聲就先趕緊離開現場。”錢新來解釋了一下,“不過這李豔麗也是命大,昨晚聽他說李豔麗應該也命懸一線,倒沒想活過來了。”
“說來說去,還是你找的那辦事的人,本事差了些。”錢麗撇了撇嘴。
“你也別光說別人,這事還不是你一開始埋下的禍根,要不是你疏忽大意,會有現在這檔子事?”錢新來看了妹妹一眼,“這事最先反省的就是你自己。”
“好了,不說這個了,李豔麗必須趕緊解決,昨晚去的人就是衝著那賬務資料,李豔麗肯定能猜到是我們讓人幹的,她現在剛醒來,還很虛弱,不能開口說話,必須趁早把她解決掉。”錢麗神情冷冽,李豔麗是公司財務部副部長,是她的副手,兩人共事好幾年了,但此刻,錢麗臉上卻是沒有任何表情,仿佛要的不是一個相處幾年的同事的命,而是一個毫不相關的人。
“賬務資料既然拿回來了,那就沒啥好擔心的了,公安局都是咱們的人,還擔心李豔麗能翻出什麼浪來嗎?”錢新來不屑的笑了笑,“放心吧,回頭讓人將她給收拾掉,這事就算是完結了。”
“哥,這事不能拖,必須要快,你知道晚上我去看李豔麗的時候,碰到誰了嗎?我碰到陳興了。”錢麗凜然道。
“你說什麼?”錢新來身體一震,不複剛才的悠閑和平靜。
“我碰到陳興了。”
“你確定你沒看錯?”
“我怎麼會看錯,雖然沒跟陳興直接打過交道,但畢竟是堂堂的市委書記,我絕對不會弄錯。”
“那陳興是去看李豔麗?會不會是你弄錯了?”
“不會,陳興就是去看李豔麗,我去的時候,陳興正要走,我問過李豔麗的家人了,他們不知道陳興是誰,但李豔麗哥哥說了,那是李豔麗的朋友,說是來看望李豔麗的,你說這會弄錯嗎。”
錢新來聽著妹妹的話,沒有說話,眉頭早已擰成了一個川字型,神色更是陰沉可怖,樂極生悲,錢新來想到了這四個字,更是有種莫名的恐慌,“你說這賬務資料的事,不會被陳興知道了吧?會不會是那李豔麗有備份,還交到陳興手上了?”
“不可能的,真要是那樣,你覺得我們現在能坐在這裏嗎?李豔麗都複製走資料有一個月了,她要是給了陳興,咱們現在早就被一鍋端了,市裏那些幹部,估計也全都倒黴了,不可能還風平浪靜的。”錢麗搖頭道,來的路上她就想過這個問題,所以這會反倒沒那麼緊張。
“你說的也對,但這李豔麗是怎麼跟陳興認識的?她複製走資料,又跟陳興認識,但又沒把資料交給陳興,這事怎麼越想越玄乎。”錢新來疑惑道。
“怎麼認識的就不知道了,現在咱們也沒時間去想那麼多,趕緊把李豔麗解決了才是正事,死人才會永遠保守秘密,趁李豔麗還沒開口前就將她給。”錢麗說著話,做著抹脖子的動作,又道,“我讓秘書在醫院裏看著,確定李豔麗這段時間沒有跟任何人講話,咱們當務之急是晚上立刻就找人去醫院把事情辦利索了。”
“好,你說得對,事情要辦,還得幹得漂亮,李豔麗不是躺在重症病房嗎,那就讓她躺在裏麵永遠閉上眼睛了,反正重症病人要是病情又突發狀況也是很正常的事嘛。”錢新來陰笑著。
“哥,晚上的說可不能再出差錯了。”錢麗提醒道。
“放心吧,我會叮囑辦事的人辦漂亮點。”錢新來點了點頭。
馬路邊的燒烤攤,李勇將車子停在了路邊的停車位,陳興、黃江華和李勇三人從車上下來,往燒烤攤走去,三人晚上打算直接在點幾盆燒烤,然後就兩瓶啤酒一起吃。
這是陳興來望山後,第二次在路邊的攤子吃飯,隨著身份和職務的提高,陳興知道,以後這樣在路邊攤吃飯的機會將會越來越少,如今他已經是市委書記,再往上一步,就是副部級幹部,一言一行會有更多的人關注,出行也沒辦法再像現在這麼隨意,事實上,現在也就是他到望山的時間還短,認得他的人並不多,所以他還能自由自在的像普通人一樣,跟著秘書司機在這種路邊攤吃飯,如果認得他的人多,有人將他認了出來,又有記者將這種事報道出去,本來隻是一次普通的吃飯,或許又會被描述成是親民的舉動,而在外人解讀看來,隻會認為是一場親民的作秀,恰到好處的被記者碰到,又恰到好處的報道出來。
手機響起,陳興拿起電話一看,看到來電號碼時,陳興微微一怔,李開山打過來的電話。
“開山同誌,這個時候打電話給我,是要請我吃晚飯不成。”接起電話,陳興開著玩笑,雖然和李開山僅保持工作上的接觸,並且對李開山這人也有頗多疑慮,但這並不妨礙他同李開山適當的開下玩笑。
“陳書記這麼晚還沒吃晚飯?”李開山有些驚訝。
“還沒有,正和秘書司機在街上的路邊攤吃燒烤,開山同誌要來湊下熱鬧嗎。”陳興微微一笑,隨口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