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海川在名單上加上了賀一軍的名字,將名單重新遞給張青陽,“你們公安局再重新打一份新的名單出來。”
“好。”張青陽有點心不在焉的接回名單,一張臉緊繃著,麵無表情,他實在是無法明白黃海川怎麼會關注到賀一軍這個人,難道這賀一軍真的是走了狗屎運了?
黃海川見張青陽站在辦公桌前沒動,瞥了張青陽一眼,“張局長還有事嗎?”
“沒事,沒事,那黃市長您忙,我先回去了。”回過神來的張青陽匆匆忙忙就要離開黃海川的辦公室。
“對了。”黃海川突的叫住張青陽,“張局長,這次的嚴打行動,你們公安局製定出來的具體行動計劃和人員部署記得及時交到我這裏來,我要過目。”
走到門口的張青陽聽了黃海川這句話呆了一下,點了點頭,張青陽沒說什麼,快速離開了黃海川的辦公室,毫無疑問,張青陽此時的心情非常糟糕。
“媽的,真把自己當公安局局長了,呂德方那老不死的都沒管這麼多,他倒是比呂德方還上心,這黃海川到底是想幹啥?”張青陽邊下樓邊想著,黃海川的舉動和做法讓他想不明白,連具體的行動也要操心,這黃海川吃飽了撐著不成,堂堂一個代市長管得這麼細。
張青陽不知道黃海川正是出於對他的不信任才會如此做,他之所以想要掛帥這個嚴打整治小組的組長,有一半確實是希望將南州市的社會治安整頓一下,楚蓉和何麗差點遭到綁架,目前還不知道到底是誰幹的,之前張青陽是解釋說南州市有這麼一個專挑外來打工女子下手,而後強迫去賣淫的犯罪團夥,黃海川當時還信了,但聽了賀一軍的一番話後,黃海川如今可真不知道張青陽說的話到底有哪些能信,哪些不能信了。
至於段明被綁架的事,黃海川早就猜測張青陽跟幕後的人肯定相識,由此種種,不難看出南州市的社會治安也好不到哪去,黃海川希望能徹底整頓一番,同時看能否查出楚蓉和何麗險遭綁架那件事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是黃海川的一半目的。
另一半目的,是黃海川希望借由此次機會插手公安局,當然,黃海川的這個打算或許不見得能成功,畢竟葛建明可能也盯著這一塊,黃海川可不信葛建明同意這件事會完全是出於公心,不是他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而是官場本就如此。
黃海川有自己的打算,而張青陽也是頭疼不已,如果黃海川連嚴打的具體行動也要過問,那他可就真的很不好辦了,之前還琢磨著這次的嚴打雖然是由市委市政府發起,黃海川這個代市長還親自當了小組組長,規格不可謂不高,但具體事務畢竟是由他這個常務副局長負責,張青陽覺得就算是這次不能像以前那樣蒙混過關,但也能在自個的掌控之中,眼下看來,張青陽卻是直覺有點脫離控製的趨勢,這讓張青陽莫名的有些擔憂。
匆匆坐車離去,張青陽急著回去‘部署’,希望將所有的可能產生不利結果的可能性都做好安排,鄭光福那邊,張青陽必須要交代好,黃海川在名單裏新加入的賀一軍,張青陽也要做好應對,張青陽一向不喜歡賀一軍,此時自然也將賀一軍當成不穩定因素之一。
“早知道就算是冒著被呂德方那老不死質問的風險,我也得將賀一軍調到下麵縣局去,現在平白多出了麻煩。”張青陽自個惱火的想著,多少有些後悔以前沒有做絕點,不過想想賀一軍現在的表現,張青陽又放心了不少,賀一軍在局裏被他打壓得一點脾氣都沒有,最近這段時間表現得很乖巧,想來應該不敢不聽招呼。
張青陽離去,黃海川在辦公室裏批閱文件,一直到了五點多,黃海川看了看時間,這才站起來伸展了一下胳膊,走到窗前,黃海川將窗戶推開了一點,揉了下有點幹澀的眼睛,習慣性的眺望著遠方,入眼處,最顯眼的建築無疑就是位於新華路的四葉草集團總部大廈了,大廈就命名為‘四葉草’大廈,這座險些獲得國家建築行業最高獎‘魯班獎’的建築可以說是南州是的標誌性建築之一了,58層高,包括高級寫字樓、銀行、商場、酒樓的四葉草大廈,同樣也是南州市最高的幾座建築之一。
黃海川想及昨晚的晚宴,鄭玨的身影一下子出現在腦海中,無疑,這個女人能給男人留下深刻的印象,黃海川心如電轉,昨晚眾人間的觥籌交錯浮現在黃海川腦裏,黃海川努力的想從中分析出他所感覺到的那一絲不同尋常之處來自哪裏。
葛建明和鄭玨的交談,關鎮鳴和陳海洋的笑容,李浩成麵對鄭玨時試圖表現出來的親善,這些都有著不同尋常之處,而這不尋常,無疑是跟鄭玨這個人有關,別看葛建明昨晚一直在稱讚四葉草集團讚助舉辦這種有影響力的比賽是好事,有助於提升南州市的國際知名度,但黃海川能看得出來,葛建明隻是就事論事,而從葛建明的行為舉止來看,他和鄭玨似乎有意保持著距離,倒是常務副省長關鎮鳴看著鄭玨的眼神很是不一樣,如果不細微觀察,那是沒法看出來的,偏偏黃海川昨晚一直在觀察眾人的一眼一行,至於副秘書長陳海洋,對鄭玨的友善甚至是殷切的態度,更讓人深思。
“這四葉草集團不簡單呐。”黃海川喃喃道,遠處那高聳入雲的四葉草大廈在整個南州市的建築群中可以說是鶴立雞群,而四葉草集團,恐怕在南州市裏亦是一尊龐然大物,就如同那棟直入雲間的四葉草大廈一樣,高高在上。
黃海川不知道關鎮鳴因為昨晚的事,把招呼打到了葛建明這裏,更是讓人直接給市局打電話,撂下了狠話,若是黃海川清楚這一切,恐怕他對關鎮鳴和四葉草集團之間的關係或許會有一個更加的直觀的認識。
對著遠處眺望了一會兒,黃海川逐漸的收回視線,看著樓下進進出出的人,這些人有來市政府辦事的,也有市政府的工作人員,每個人都是在忙碌,芸芸眾生,每個人都在奔波著,或為生活,或為了別的,崇高一點的,可以說是為了理想和事業,現實一點的,無非就是柴米油鹽醬醋茶。
說來說去,其實不管是理想也好,事業也好,柴米油鹽醬醋茶也好,都脫離不了金錢兩字,當沒錢的時候,人們考慮的是如何更好的去生存,而當有錢後,人們考慮的是如何更好的去享受生活,這些基本上是社會上的人去努力拚搏的目的。
但是生活在體製當中的人呢?國家對公務員的待遇,讓他們不用麵臨生存的問題,而且生活質量也不低,大多數人進入體製當中可能是奔著一份穩定的工作,穩定的收入,但是當不用擔心生活問題後,恐怕大多數人都會為了權力而去爭得頭破血流,說起來,這個社會會存在這些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現象,說到底還是錢和權惹的禍。
無聲的笑了一下,黃海川收回自己的思緒,不知道自己怎麼也突然有點多愁善感起來,能有今天這樣的地位,是黃海川這輩子沒有想到的。
眼睛沒什麼固定焦點的黃海川目光突然一滯,聚集在一輛正在從市政府大門口駛進來的奧迪車上,那是常務副市長李浩成的車,要說現在南州市誰是黃海川最頭疼的人,李浩成排第二,恐怕就沒人能排上第一,黃海川到南州的這段時間,一直沒能,也沒敢放開手腳展開工作,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有李浩成這個常務副市長的製肘。
當然,這其中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黃海川初來咋到,要先適應、了解和熟悉的南州的政治經濟環境,所以,他到南州這一段時間,對市政府各個副職的工作分工安排並沒有做出什麼調整,暫時和以前保持一致,而且黃海川目前自己手上也沒有可用的人,這才是最令他頭疼的事情。
奧迪車在屬於自己的專用車位上剛剛停好,就看到李浩成的秘書江錦快步的從車上下來,繞過車子走到另外一邊的車門,提前幫李浩成打開車門,動作迅速,熟練之極,相信如果不是平常一直在做這事,絕對不會有這麼熟練。
黃海川看到這副情場景,微微有點愕然,沒想到李浩成倒是官僚主義作風十足,連開個車門都要秘書代勞。
其實這種事情是很常見的,隻是黃海川平常沒有要求秘書鄧青銘做這樣的事情,之前鄧青銘也主動做了幾次,但黃海川卻是吩咐對方以後不必這樣,之後鄧青銘也嚐試做過幾次,都被黃海川製止了,所以現在鄧青銘也就不再去強做這個,此時黃海川咋一看到這副場景,才會微微搖頭。
隨著車門的打開,李浩成就邁著步子下來。
黃海川就這樣居高臨下的望著李浩成,他甚至都能感覺到李浩成走起路來隱約中透露出的那種意氣風發,黃海川知道李浩成給現在的省人大常委會主任汪清洋當過秘書,對方是李浩成的靠山,當然,李浩成現在手上的權力有讓他意氣風發的資本。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按照分工安排,李浩成這個常務副市長是協助市長分管市政府日常工作、市政府辦公廳、發展改革、重點工程、信息化、財稅、體製改革、人事、統計、法製、行政服務、金融、保險、證券、經濟研究、應急管理方麵的工作;負責與市人大、軍隊、武警的聯係協調,但是,李浩成卻欺黃海川這個市長是個外來戶,而且初來咋到,不熟悉南州的官場,想以此來架空黃海川這個正牌市長,雖說黃海川現在還隻是代市長,但這無疑隻是過渡,去掉頭上的代字隻是時間問題而已,而且這時間不會很長。
李浩成自認為現在將黃海川這個代市長暗地裏頂得夠嗆,更可能有希望讓黃海川灰溜溜離開南州,卻不知道這樣的行為雖然短期讓他享受到更大的權力欲望,卻是早早的就為自己埋下炸彈,隨時都有可能炸得粉身碎骨,而他錯估了黃海川的背景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