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老華僑帶路

士兵跟楞娃解釋,老人是十五歲的時候就離開了家鄉,來到這個地方,老人是個木匠,憑著這門手藝老人在這裏幾十年也積攢下了一定的家業。可是自從日本人要來的消息傳開,他就將家裏的人打發走了,他因為上了歲數才留下來。他覺得日本人就算來了,也不可能把他這個老頭子怎麼樣了!就算是把他殺了,他這麼大歲數了,死就死了,也沒什麼。

隻是今天,老爺子聽說鎮子上來了部隊,還是中國的軍隊。老爺子在緬甸這麼多年,見過緬甸人自己的部隊,也見過英國人的部隊,唯獨沒有看到中國的軍隊。老人年青的時候倒是看到過大清朝的軍隊,可是那是什麼軍隊,隻能欺負欺負老百姓,跟外國人打一仗是敗一仗,這樣的軍隊怎麼可能打到外國來!

老人今天出來要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軍隊,打到了緬甸。

出了門看到三個站崗的士兵,他們都是二十歲出頭的小夥子,有個小夥子竟然還是他的老鄉。老人幾十年沒有聽到鄉音了,這一說起來就忘了情。排長就在那個士兵的後麵,看到士兵跟這個老人聊得這麼開心,他原本是要製止的,可是他想到這是一個離開祖國離開家鄉幾十年的老人家,能用老家的話跟老家的人聊得這麼開心,他忍住了。其實,葛建文就站在老人的後邊,他也聽的入迷了。

正在跟老人說的入迷的士兵一眼看到了後麵的參謀長,啪的一個立正。老人回頭一看,看到一個長官站在身後。老人趕緊走到一邊,給長官讓開一條路,抱歉的說,不好意思長官,見到家裏人有些激動,希望你不要懲罰那個孩子,要怪就怪我吧。

葛建文走上幾步,給老人家敬了一個禮,說道,老人家,看您說的,咱都是一家人,談什麼怪不怪的。

葛建文問道,老人家,就您自己在家嗎?

老人說,孩子們都走了,我走不動,就不走了。

葛建文說道,老人家,那您的家裏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我們來。說著,他對楊楞娃跟那個士兵說,你們兩個,送老人家回家。

楊楞娃跟那個士兵走出崗哨,一左一右攙著老人往家走。

老人的家裏是這座鎮上不錯的院子,房子不少,隻是都空了,太淒涼了。他們把老人扶到休息的房子,老人坐下之後,那個士兵陪著老人在聊天,楞娃去給老人打水,老人的水缸裏都快幹了。楞娃把他的刀放到了門口,老人看到了,問那個士兵,這是他拿的武器嗎,這麼大的刀,這是楊家將的刀吧。

老人說,我小的時候經常看楊家將的故事,那裏麵拿的大刀就是這樣的吧。

那個士兵說,這是我們的大刀兵,跟鬼子拚的時候大刀一掄,鬼子都死一大片。

老人嗬嗬笑了,說,可不是,還不把鬼子砍成幾段,嗬嗬嗬。

士兵說,他也姓楊,好像就是楊家將的後代,很厲害,從長城上就跟鬼子打,一直打到這裏,打遍了整個中國。

老人豎起大拇指說,這才是我中華的好男兒!

楞娃把老人的水缸的都挑滿了,回到屋子裏,跟那個士兵說,我們是不是該走了。

士兵站起來,跟老人說,老人家我們要走了。''\u0000

老人想要站起來,士兵把他扶住了,兩個人並排著走了,在他們給老人關上門的時候,聽到屋子裏傳來老人開心的笑聲。

緬甸的天氣說變就變,傍晚的時候,紅紅的太陽慢慢的落了下去。天剛黑了沒多久,突然來了一陣狂風,接著大雨就澆了下來。在外麵站崗的士兵被淋成了落湯雞,不一會腳底下的水就流成了河。楞娃抹了把頭上的水,朝天罵了句,這是什麼鬼天氣!

那個老華僑穿著一件蓑衣走了出來,跟站崗的士兵說,去我家吧。

士兵說,不行,長官有命令,不準離開這裏。

老人說,你們淋上一晚上,明天就走不了路了,我去找你們長官。

葛建文穿著雨衣走了過來,他給站崗的士兵帶來了幾件雨衣。可是他們的衣服已經淋的透透的了。大雨夾著狂風,士兵們就算是穿上雨衣,也擋不住風雨,因為風大,把雨衣吹了起來。那個老人看到後跟葛建文說,長官,你派幾個士兵跟我走吧,跟我去拿點東西。

士兵去了老人的家裏,老人給他們拿了好幾套蓑衣,這種風吹不起來。

士兵抱了回去,站崗的士兵穿上,竟然覺得暖和了些,這玩意沉,壓得慌。

天亮之後,士兵們換上了幹淨的衣服,把老人的蓑衣送回去。葛建文還讓士兵給老人送去了一些吃的和用的。

耿團的士兵整隊完畢,準備出發。前去探路的士兵風風火火的竄了回來,報告說,前麵的路被山洪給衝了,過不去了。

一聽到這報告,團長急了,上級的命令是明天到達,命令裏可沒說山洪把路衝了就能晚幾天。他叫葛建文,去查查,有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一個小時之後部隊必須出發。

葛建文的腦袋也炸了,他鋪開最新的英國地圖,上麵也沒有標明去目標地還有第二條路。這可怎麼辦,這是中國軍隊第一次出國作戰,不能讓一個小小的山洪給攪了。這後麵不光有全國人民看著,還有英國人美國人,說白了,還有當地的緬甸人呢!

給老華僑送東西的士兵回來了。

看到他們,葛建文眼前一亮,問道,老人家還好。

士兵說,很好,不停的謝我們呢!

葛建文收起地圖,說,走,我們去找他。

情況太緊急,葛建文連門都沒敲就走了進去。老人聽到大門重重的被撞開,不知道怎麼回事,正走到門口,看到是那個軍官,一看他滿臉的汗水,他就知道他們遇到麻煩了。

老人問道,是不是打聽路的事情?

葛建文一下站住了,說道,老人家,你說對了,我們要走的路被山洪衝了···

老人一伸手,葛建文把地圖打開了,指著地圖上的一個地方,老人家,您知道去這裏還有別的路嗎?老人說,有,但是不好走,而且需要向導帶路。老人看了看地圖,說,就是沿著這走,看上去雖然是轉了一個圈子,但是,在這個地方,有一條峽穀,就是這條峽穀,太難走,沒有向導你們可能走迷了,隻要過了這條峽穀,你們就會走到了要去的地方的前麵,你們直接順著這條路趕過來就行了。

葛建文說道,老人家,那您能不能給我們介紹一個向導?

老人說,鎮子上的人都走了···

葛建文痛心的直拍大腿。

老人看到後說,實在沒有辦法,我給你們帶路。

葛建文說道,老人家,您的身體···

老人說,你放心,我經常走那裏,我把你們送過峽穀,再回來就是。

葛建文命令士兵,抬過一個擔架,說,老人家,您坐在上麵,我們抬著你。葛建文還在擔架上鋪了兩層軍毯,他說道,老人家,你願意坐著就坐著,坐的累了你也可以躺著,總之我們能抬得動你,放心好了。

老人想想也隻好這麼辦了。

他把家裏的門鎖好,坐上了耿團的擔架。抬擔架的都是耿團最有力氣的士兵,楊楞娃就在其中。別的士兵都是一個小時一更換,可是楞娃就是抬了三個小時也不嫌累。老人特別喜歡他,一路上跟楞娃說了全是楊家將的故事。楞娃說,我家就是雁門關的,楊家將就在那裏打過仗。老人說,對,老令公就是在那碰死在李陵碑上的···

說完楊家將的故事,老人就不在說這些閑話了,他把葛建文叫到身邊來,說,快到了,快到了···

一開始他們沿著山腳走,走到了兩山之間,老人說,往那個地方拐,很窄的,隻能通過一個人,慢慢來吧。走這個山口,部隊用了一個多小時,通過的時候都快要中午了。士兵們走進峽穀,兩邊的山跟刀切開的一樣,上麵是寬的,而底下反而是窄窄的,旁邊還有一條冒著騰騰熱氣的溪水,因為這些熱氣彌漫在山穀上,所以很多人以為這裏不可能通過。今天還是天氣不錯,熱氣沒有把那個隻能容過一個人的山口給擋住,平常,那些升騰起來的熱氣都是彌漫著整座山的。

就這樣,走進峽穀,迎麵而來的霧氣還是蒙住了最前麵士兵的眼睛,隻能看到前麵一米多遠的地方。楞娃抬著老人,老人說,讓士兵手拉著手,不要走丟了,掉到了下麵的水裏可麻煩了,那水能把人的肉皮燙掉了。

士兵們都抓著前麵的士兵的肩膀,在狹窄的峽穀中,隻能聽到旁邊那道冒著熱氣的溪水聲,還能聽到哪個士兵因為緊張呼呼的喘息聲。

不一會,坐在擔架上的老人唱了起來,沒有人能聽出來他唱的是什麼調子,但是唱的很好聽,士兵們都被他吸引了。

老人坐在擔架上,唱著歌,帶著他們穿過了這條峽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