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文也在喜順的口中知道了他們金條的來曆,似乎來路很正,因為四根金條跟他在龍泉關丟失的皮包有莫大的聯係。
事情已經理順了,證明他們沒有什麼大問題,今天的這個事情可能就是因為他們不了解八路軍的某些規定而闖的一個小亂子。
團裏的主要領導在開會商量這件事情的時候給出的意見是,加強對他們三人的革命教育,讓他們成為真正的革命戰士。
雖然楞娃還沒有回來,但是對他們三個的處理意見已經出台了,就是要對他們進行革命化的再教育,時間就是報國和三小子禁閉解除的三天後。
因為楞娃不在,兩個人隻能老老實實的呆在屋子裏,到點有人給送飯送水,吃的也不錯。
在第二天禁閉的早上,楞娃回來了,拖著帶血的大刀。喜順看到他,問他,山上怎麼了,你殺人了!楞娃這次有些心虛,嘟囔了一句,殺了一個鬼子,後麵的和尚倆字他沒說。喜順看他臉上的神色很不自然,也就沒說啥,讓他先休息。他想,砍了一個鬼子,一個鬼子去五台山幹什麼,走迷路的!
報國跟三小子看到楞娃,可算找到傾訴的對象,報國抽抽搭搭的跟他說,受到的不公正的待遇,要楞娃幫忙說理--------楞娃的講理就是拿著大刀耍橫!他們都希望楞娃帶著他們去找領導理論。
依著楞娃以往的行事風格,他肯定會掄著大刀把團長的屋子給掀了,可是這次他勸兩位弟兄,還是忍了吧!楞娃心裏也很沒底,他的心裏七上八下的,說他慚愧嗎,有那麼一點,總之,似乎覺的自己幹了一件壞事,這件壞事完全可以不幹的!
就這麼忍了,讓心平靜下來再說吧!
楞娃回來的時候三小子和報國還有一天的禁閉,為了顯示兄弟的情誼,楞娃跟他們在屋裏悶了一天,其實他是怕出去被山上的和尚找來,他知道通明師父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他在這裏純粹是避風頭。
第三天頭上,一個戴眼鏡的團部幹事要他們跟他去,告訴三人,不準帶他們的刀和槍,空著手去就行!
三人問,幹什麼去?
幹事說,聽課!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約而同的想起在山東時的情景,他們也上過課,還學過一首歌,三個人一塊唱了起來,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
幹事聽他們唱了起來,心裏很高興,三人的抗日熱情很高嗎!
三個人來到一座院子,有幾個八路軍的幹部在一個矮台子上講課,講的是國家跟一個人的關係,國家危亡與亡國奴!
楞娃、三小子、報國坐下來。
講課的老師知道今天主要的任務是先給他們三個講。
這三個,論起殺鬼子一個比一個厲害,是部隊裏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是三個人思想混亂,在思想上沒有明確的方向,這樣會限製他們的戰鬥熱情。
講課的老師看了看新來的他們三個,楞娃和三小子是二十出頭了,都老大不小了,跟他們講道理不一定好講,得浪費不少的唇舌。報國十六七歲,跟他們倆一比,還是個小孩,老師還聽說這小子餓急了眼去偷吃傷病員的飯,看來身上還有孩子氣,所謂孺子可教。老師就想拿報國當突破口。
老師點名,李報國。
報國還不賴,三天緊閉沒白呆,站起來喊了聲:“到!”
老師露出滿意的笑容,他隨即向全體學員說:“同誌們,李報國同誌的名字好,報國報國,我們軍人就是要報效國家,我們請李報國同誌講講,他為什麼要叫這個名字?李報國同誌,你跟大夥說說,你為什麼叫報國?”
報國喊完到之後就盤著腿坐在地上,腦子裏在想中午飯吃什麼,在哪吃?三小子一捶他,報國聽到老師再點他的名,讓他講為什麼叫報國。
報國站起來,老師問,李報國,說說你為什麼要叫報國這個名字?
報國跟沒睡醒似地說:“我怎麼知道!我爹給起的!”
老師問:“那你的父親為什麼給你起報國這個名字呢?”
報國說:“那我更不知道了,他為啥給我起這個名字你得去問他。”
底下的戰士們一陣笑聲。
楞娃張嘴說道:“你這不是咒老師嗎,你爹都死了好幾年了,你讓老師去哪問!”
下麵一聽笑聲更大了。
老師有些難看。
報國更覺得委屈:“那他死了,跟我有什麼關係!”
下麵的士兵一聽笑的東倒西歪,老師有些生氣,說道:“李報國,你這是什麼意思,你的父親死了怎麼能跟你沒有關係呢!”
楞娃說:“他從小就沒見著他爹,他爹是跟鬼子在上海打仗死的!”
下麵的戰士不再笑,原來他的父親是個殺鬼子英雄。
老師說道:“李報國的父親也是個愛國的軍人,他的兒子現在也是我們八路軍的戰士,父子同在抗日的戰場上殺敵,這是值得我們尊敬的,同誌們,我建議大家一起鼓掌,向李報國的父親致敬,向所有像李報國父親這樣的愛國軍人致敬。”
戰士們使勁鼓掌,楞娃和三小子也拍的啪啪的響。
報國的臉通紅。
老師又說:“現在我們已經知道了,李報國父親給兒子起報國這個名字的意思!就是要讓他報效國家”
報國愣了,他問:“我爹是什麼意思,你怎麼知道?”
老師問:“報國同誌,你覺得你的父親還有別的意思,不是讓你報效國家?”
報國翻了翻眼皮,問:“國家是啥,我為什麼要報效他?國家給了我啥,我從小連口吃的都沒有,為了口吃的經常挨揍,我為什麼要報效他,報效個屁!”
老師抹了把頭上的汗,說:“報國同誌,你不要曲解了國家。造成你從小挨餓沒有飯吃的不是國家,而是這個社會,封建的壓迫的社會,是階級對我們的壓迫。我們八路軍就是站在窮人-------也就是連飯都吃飽的階級說話的,和鬥爭的,我們鬥爭、流血,唯一的目的就是解放受壓迫的階級群眾,讓大夥都有飯吃,都能吃飽肚子。”
報國說:“那好,如果都有飯吃,誰還去偷、去搶。”
老師說:“報國說得對,可是如今鬼子來了!鬼子占領了我們的國家,我們就成了奴隸,奴隸別說吃不飽肚子,連腦袋都有可能隨時被鬼子砍去!所以,我們要想解決吃飯的問題,就必須先把鬼子趕走!”
說道打鬼子,別說報國,連楞娃都來了興趣,站起來,大吼:“殺鬼子,殺光鬼子!”
下麵的戰士一個個群情激奮,跟著吼,殺鬼子!
老師很意外,戰士們的激情竟然被這個愣小子一句話給點燃了!
過了幾天,老師對楞娃的看法便急轉直下,以後他的課差不多被楞娃替代,每次講課他說不了一句話就被楞娃替代,楞娃一開始站在下麵講,後來直接站在台子上講,講他怎麼殺鬼子,講鬼子怎麼殘忍,怎麼火燒了營盤村一個村子,怎麼把他的父親殺死,又剁碎了,做成包子餡,他也講他是怎麼把鬼子剁碎了,然後逼著鬼子吃下同伴的肉醬???
老師警覺的發現,這小子是在宣揚仇恨!這樣會激起戰士們的戰鬥力,但是從思想上,是不可取的,另外楞娃講的是殺掉一切日本人,而在根據地,是有很多日本反戰同盟的,甚至日本的醫生和護士,他們已經跟八路軍在一起同日本軍國主義並肩作戰了。如果這要讓楊楞知道了還不拖著大刀全都砍碎了,這樣的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老師再想讓楞娃閉嘴,不是件容易的事了,楞娃已經愛上了講課這件痛快的事情------他主要的是講殺鬼子,他已經在說殺鬼子之中找到了用刀砍鬼子時的感覺,這個活就是費些口舌,多喝幾缸子水。
戰士們也願意聽他講,戰士們能聽的渾身熱血沸騰,手心裏直冒汗。
老師沒辦法了,找政委求助。
政委親自給楞娃下的閉嘴的命令,你是來當學生的,不是來搶老師的飯碗的,你還真是隻虎,學會了本事就把老師往絕路上攆,告訴你,跟著你老師學學上樹的本事!
楞娃回答,我能上樹!
政委喝道:“少給我胡攪蠻纏,你要是再不聽話就通知五台山上的師傅們,把你叫回山上去!”
一聽回山上,楞娃老實了。
一連幾天,楞娃特別規矩,簡直跟換了個人一樣,走路都溜著牆根走。兩個兄弟見老大都這樣,當然更不敢造次了。看到三個人從頭到腳的該換了顏色,八路軍的幾位首長都概歎,五台山文殊院師傅們的佛法,竟然把楊楞娃這種石頭腦袋感化了!有機會一定要山上拜訪。
這天上級傳來情報,一支百十人的日軍部隊出現在五台山的北邊,目標去向不明。上級要附近部隊嚴加防範。獨立團也是如臨大敵一般,白天的上課取消了,所有的戰士投入到巡邏訓練的戰前準備上來。楞娃終於不用聽那個老師嘮叨,扛著刀帶著三個弟兄跟著喜順巡邏,有空就教八路軍戰士練練刀。
晚上,駐地周圍安排了明哨暗哨各種崗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