楞娃三兄弟從山東西北部進入河北。
河北包括整個華北屬於淪陷區,地麵上日本人、漢奸、土匪、流痞多如牛毛。楞娃他們三個騎著馬背著刀,走到哪都沒人把他們當成好人,當然也就沒人敢惹他。老百姓不惹他們是怕,流氓地痞漢奸是不知道他們底細,另外他們隻是路過而已,對他們沒有實際的威脅,能不招就不招。至於鬼子,他們一路上還沒遇上過。
他們先去三小子的家鄉,那裏已經成了一片白地,還能看出殘破的牆體,村子裏已長出了半人高的荒草。三小子用刀從荒草中砍出一條小路,找到了他家的位置。他家的院牆早就看不見了,還能找到幾片瓦。三小子撿起瓦片,擦幹淨上麵的土,放在了身上。
楞娃跟遇到的老百姓打聽五台山怎麼走,老百姓看到他們都躲了,老百姓都知道,在日本人的鐵蹄下說錯一句話就有可能丟了小命。楞娃連問了幾天都沒見有人回答他,都是見了他們就跑,如果讓他撞上,那他們要麼扭身就跑要麼跪在地上磕頭。楞娃有時扔給他們幾塊銀元,老百姓家裏都窮,可是撿到錢更是如同見了讓他們很害怕的東西,嚇得跑的更快了。
他們三個走到哪哪裏的人都跑的幹幹淨淨。
楞娃走到一個鎮子上,端著刀麵對上百老百姓大喊:“還記得幾年前的抗日刀客嗎?”
老百姓一聽臉色大變,嘰嘰喳喳的議論起來。
楞娃聽到一句,到處都是鬼子的眼線,可別亂說話。
楞娃心裏有了數,是老百姓害怕,鬼子漢奸壓的他們太厲害。他決定今天在鎮子上住一天,看看鬼子的眼線到底有多厲害。找了家店他們住了進去,店主很為難,不知道他們到底是幹什麼的,現在你就是收留了一個鬼子的嫌疑人都有可能掉腦袋,而且還是全家人一起跟著掉。楞娃看到店主的表情,很失望,告訴他,你告訴我,鎮上的耳目在哪,我就不在你家住了。
店主小心的說:“陣子西北五裏有個炮樓,裏麵有皇協軍一個排。”
楞娃三個人出了店門騎上馬直奔西北而去。除了鎮子沒走半裏路,迎麵就來了十幾個穿黃皮的皇協軍士兵。他們看到三個騎馬的人,而且馬還是大洋馬,心裏就算計開了,得把這三匹馬留下。十幾個二鬼子橫著槍攔住了三個人的去路。
這對於楞娃三個人來講,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十幾個二鬼子圍著他們,當頭的一個班長仰起臉,說:“把馬留下,放你們一條小命,他媽的哪來的三個孫子,爺爺們都沒有馬騎,你們他媽的可是享福的很了!”
楞娃下馬,他一下來二鬼子看清楚了,他還拖著一口刀,這刀就一個字,大,如果再加上兩個,那就是,嚇人!二鬼子倒退好幾步,端起槍指著楞娃。三小子在馬上大喝一聲:“還記得幾年前的抗日刀客嗎?”
二鬼子很多都是當地抓來的壯丁,他們穿這身皮之前就是老百姓,想當年抗日刀客的傳奇在華北到處傳揚,他們怎麼能不知道。二鬼子都把槍收了起來,看著楞娃,都在想,就是他,幹掉了鬼子一輛坦克。兩下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沒有了,二鬼子再橫那是針對老百姓,他們清楚自己這半斤八兩,憑他們十幾杆破槍對付抗日刀客,純粹找死。
楞娃問:“知道去五台山怎麼走嗎?”
一個二鬼子士兵說:“報告大刀客,五台山在咱這西北,還得跑三四百裏路呢,那裏是八路的地牌!”
楞娃想怪不得老百姓不敢說,那是八路的地牌,怕沾上八路讓鬼子知道了殺了!楞娃歎了口氣,又想,怎麼到處都是八路的地牌、
他翻身上馬,說了聲,我們走了,不準欺負老百姓,讓我知道了,就是一千裏路也回來殺你們的頭!
三匹馬絕塵而去,二鬼子班長被馬蹄子揚起的塵土嗆得直咳嗽,等他們走遠了,他問,他媽的他到底是不是抗日刀客?
楞娃一心要去五台山,在楞娃的腦子裏卻對這個地方沒有多麼大的印象,這個地方可能跟三小子一定要去他那已經被燒成白地的村子一樣,是他心裏的一個結。楞娃要回山上,可是山到底是個啥樣子他也不知道,他在山上呆過兩年,他呆的兩年一門心思的學武,對山的地理狀況一點沒有了解,這麼說,就算他到了山腳下他也找不到上山的路,就算眼前是五台山,如果沒有人告訴他他也一樣不認識。
兩天之後,他們趕到一鎮子,這裏叫做龍泉關。提起龍泉關楞娃還是有印象的,他從五台山上下來,還曾來過這裏,在這裏的一戶姓夏的鐵匠家裏借了一把刀,後來這把刀丟到了鬼子軍營。楞娃再次來到這裏,看到的情景跟之前大不一樣,大白天的在街上幾乎看不到人。
這個地方處在三不管的地界,再往西就是八路軍控製的地區,再往東就是鬼子漢奸看管的地盤,這個地方夾在中間,雙方都想把這裏當成一個緩衝區,因此,鎮子幾乎處在真空的狀態,因此各種探子,地痞、小偷、飛賊,都好往這裏來。這種情況下,沒有要緊的事老百姓是不出門的。
楞娃他們到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他們找了家店準備住下。楞娃覺得到第二天他們馬上一鞭就可能到山上了,今晚好好休息。這三個人誰都沒有住店的防範之心,他們除了對自己的武器關心之外對什麼東西都不上心,好比他們身上帶的銀元。有上次住店被偷的教訓,這次他們依舊不長記性。
結果,在這個小偷多如牛毛的地方,他們這三個走在街上就紮眼的人不被偷是不可能的。第二天醒來他們身無分文,報國氣的大罵,好賊敢偷我,別讓我知道你在哪!報國沒跟楞娃之前的功夫都在手上,但是他沒有防賊之心。三小子勸他:“醒了,兄弟,讓你知道那賊在哪你能怎麼樣?”
報國說:“我把他的老二給你拿來!”
他們在這胡說八道,卻沒聽楞娃說一句話,兩人一看,楞娃懶懶的還沒起來,就要去拉他,結果他們的手觸到楞娃的額頭,被結結實實的燙了一下。楞娃哼了一聲,兩人嚇壞了,楞娃病了,渾身跟火燒一樣,隔著衣服摸上去都燙手。楞娃病了,這是心裏多天以來積壓的結果,因為偷了點東西被八路軍趕了出來,他的心裏還是很在意的,這件事情讓他的心裏一直像是堵著一塊大石頭,隨著時間的加長越壓越沉,始終出不去。如果有鬼子讓他暢快淋漓的大殺一陣,也許這塊石頭就會隨著鬼子的支離破碎而化為無形,可是這些天來,他聽到的看到的都是讓他不高興,堵心的事情。結果,在今天,他居然病倒了。
三小子讓報國看著楞娃,他去找大夫。還好,小偷隻偷走了他的銀子,對他們的馬還沒有下手。三小子跟店裏的夥計打聽了藥店的位置騎上馬去了。不一會,他牽著馬回來了,馬上坐著一個抱著藥箱子的的大夫。大夫本來想自己走著來,三小子心急,非要他騎馬,可是大夫說不會騎馬,三小子就把把抱到馬上,然後他再騎上。可是大夫說馬飛奔起來他害怕可能在診脈的時候出現失誤,三小子隻好又下來,牽著馬慢慢的來。他想幫著大夫背著藥箱子,可是大夫不讓被,他說這是他的命根子。
來到客店,大夫給楞娃診了診脈,然後走到桌子上搖頭晃腦的寫了一個方子,讓三小子去藥店抓藥。
三小子騎馬就去了。到了藥店把方子一呈,店裏的夥計挨個抓藥,抓完之後打包包好,三小子伸手就要去搶,夥計把手縮回來,笑著說,這位爺,藥錢。三小子如夢初醒,拿藥得給錢,可是他沒錢,錢已經進了小偷的腰包。現在的情況是沒錢也不能沒藥,楊楞娃還燒著呢,這要弄晚了弄不好他就完了。三小子見夥計的神情,不給錢是絕對不會給藥的,他扭身跑了出去,從馬上取下鬼頭刀,啪的拍到櫃台上,大吼道:“給不給?”
藥店的夥計在這種世道下也是見慣了舞刀弄槍的,一點不害怕,把藥放在櫃台下麵說:“這位好漢,您是英雄,但是小店是小本買賣,你要是這樣把藥拿走了,小的也許就得被老板踢了,我一沒了飯吃,一家老小還不得餓死。這位好漢,能這樣拿走東西的除了土匪就是鬼子,鬼子來了想拿什麼就拿什麼,我們隻能眼巴巴的瞅著無能為力,如果攔,鬼子一刀就把我們砍了,客官英雄不知道你是不是也把小的砍了!”
三小子急的那頭直撞櫃台,哀求說:“我哥哥病了,錢又讓小偷偷了,急需要你的藥救命啊!”